有人曾如此描述2014年的社交應用:連課程表都標榜自己是“泡妞神器”,你就知道它的火爆程度了。Fackbook以令人瞠目結舌的190億美金收購Whatsapp、Instagram估值達到350億美金,Linkedin、Line、Snapchat在各自的場域內瘋狂生長,移動互聯網撕裂PC端社交體系的同時,不斷塑造烙下自己時代印記的社交網絡結構。
國內而言,多了份獨孤求敗的微信,倒是頗為認真地配合全面侵入傳統產業的騰訊,化身為產品展示窗和集市;罵罵咧咧下,神器陌陌也默默俘獲了2億用戶,并成功敲鐘;前朝遺老的新浪微博,雖早被唱衰倒也挺立孤身;十年后、渣滓、秘密……千奇百怪的社交應用如雨后春筍。
無社交,不生活。似乎只在刷爛的朋友圈中,生活才存在過。
一次閑談中,和朋友小z聊及社交問題,小z說自己的一個小圈子中一朋友要離開sz回老家,朋友的老家是個小城,小z不免感嘆緣分淺,以后估計10年8年都見不上一面;小圈子中其他的朋友倒也還在,但怕是很難聚起來。不免好奇這位回老家的朋友是不是小圈子中的領袖?細究發現,這個朋友平日里至多算是個積極的參與者,而其一人的離開讓整個小圈子的結構完全崩塌。平日里我們信奉的社交,其實脆弱得很。
驅動社交最強大的有兩個東西,一個是真實社會生活形成的強關系,一個是以興趣、共同愛好形成的弱關系。社會網絡學說構筑了社交神話,米爾格蘭姆的“小世界實驗”無限放大了全民社交的可能性,網絡社交,或稱為大交際圈(泛交際圈)被內化為生活的重要內容。而多數情況下,人際關系總是在變動,如同行駛中的列車,人生沿途有人上車,自然有人到站:新同事會變成朋友,過往也會變成云煙。
而就是這種熱鬧,讓大多數社交工具停留在對社交互動的淺層理解,社交關系的深層結構或因為理解復雜、或因為對商業化的急切渴望而很少提及。小z講述故事時的無奈,其實是社交結構的瓦解,也透露出社交工具承接原有社交結構的無力。固然無法扭轉真實生活的轉向,但缺少對日常生活中社交結構的深層承接而浮于表面,即便再熱鬧也只是虛假繁榮。
如豆瓣從興趣出發聚成的圈子,培育出特征鮮明的社交圈。曾經的校內,依托真實生活中的關系,在線上再造了一個社交王國。豆瓣社交圈的式微和校內社交王國的崩塌,在于對現實社交關系的簡單承接或復制,最后完全淪為社交環境變化(同學關系解散、興趣團體肢解)的被動犧牲品。
曾有人提出“社交曲線”的概念:大多數人的社交活動模式是相近的,即便具體的社交關系發生了巨變,社交結構仍會保持不變。但重要的社交關系發生改變時,這種結構會呈現出明顯的震蕩,恢復至普遍形態后的承載對象也都發生了改變。
正是出于這個角度,社交工具對社交結構的關注和引導才有廣闊的空間。因為朋友圈的雜糅,多少次你卻欲說還羞?因為雜糅,用戶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個屏幕社交的機器。這樣的社交體驗漸多,社交平臺縱使再繁榮也存在基礎不牢的危機。用戶規模的整體膨脹不應成為社交平臺簡單地將用戶堆積在一個巨大的社交器皿內的理由。
初期的微信像是社交平臺的異類,設立明確的社交關系邊界,在相對私密化的空間里,社交網絡堅持的“朋友的朋友就是自己的朋友”的信條并不成立。而正是這種對用戶社交結構的堅持,才得以形成了用戶向微信遷徙的動力。而隨著用戶量的激增,微信同樣犯了大社交平臺的通病:形成大規模的用戶群后,平臺只是淪為社交關系的被動接收器,生殺予奪全然交給用戶的心情。從這個角度就可以將新年紅包的風靡是歸為基于傳統社交結構注入社交內容而帶來的巨大成功,而微商的變味則是本應限于某些特定社交關系中的社交活動,不合時宜地蔓延到其他社交的結構空間中,形成對社交關系不容小視的肢解力量。
試想,對用戶已有的社交關系,尤其是核心社交網絡進行分析,尋找出內嵌于其中的社交結構,重點關注敏感鏈接(如小z口述中的回老家的朋友),并適時加以干預(如在線上小圈子里設置意見領袖、核心粘合劑等身份,或基于大數據制造屬于特定社交關系的社交內容),這樣的社交關系在社交平臺上的存活會出現什么改變?
簡單堆積用戶的社交需求,在沒鬧明白內嵌結構之前,著急忙慌的商業化無以為繼,而且只會是蹩腳的。把前女友推薦給現女友,或者只是把所有社交關系雜糅進同一空間里,或更深層的,任由用戶社交結構的自生自滅,社交平臺最會是淪為走馬觀花的代代更迭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