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后,網絡問題將取代核武器在國家戰略安全中的地位。核武器說到底只限于軍事領域,而網絡就像空氣、水、電一樣,覆蓋了軍事和民用領域。”10月11日,清華大學當代國際關系研究院院長閻學通在第13期清華國際安全論壇上作出如是判斷。
但在互聯網已與人類相伴40余年的今天,網絡空間的全球規則還未建立,諾大的全球網絡空間似乎仍是“蠻荒之地”。如何構建國際網絡安全秩序?這是對21世紀的時代拷問。
“叢林法則”主導國際網絡空間
量子計算機、新型光纖和無線通信、可穿戴設備、人工智能、云計算、太空路由器……信息技術和物理世界的充分融合,已經擴展到人類現實生活的所有領域。互聯網這把雙刃劍帶來的不僅有便利,還有無法忽視的危險。重大網絡安全事故層出不窮、網絡攻防新態勢漸顯、網絡軍備競賽高燒不退、網絡安全威脅升級且多樣化,當前國際網絡安全形勢面臨嚴峻挑戰。
“主要國家正在不斷強化保網控網能力。”中國現代國際關系研究院院長助理張力以9月為例介紹,俄羅斯的《個人數據保護法》正式生效,歐盟與美國初步達成數據保護協議,日本推出了新的《網絡安全戰略》。
與各國網絡安全保障措施的持續推進相比,網絡空間的全球治理進展則相對緩慢。各國普遍認為國際社會亟須在網絡空間建立相應法律法規,以規范各種網絡行為,但在重大問題上存在分歧,尚未達成共識。“網絡空間進入了一個全球的高速發展期,但也是一個矛盾凸顯、規則博弈的陣痛期。”國家創新與發展戰略研究會副會長郝葉力說,在網絡空間究竟如何界定主權、捍衛主權、區分責任、進行國際合作、規則由誰制定、由誰監管,這些問題至今無章可循、無法可依。信息高速公路沒有交規約束,大家各行其是、亂象叢生。
“當前在網絡空間真正起作用的還是‘叢林法’。”全國人大外事委員會委員陳小工說,由于絕大多數信息技術誕生在發達國家,發達國家壟斷了網絡技術標準和產業,并將技術優勢轉化為網絡空間的權力優勢。例如,美國多次利用其掌握的互聯網名稱與數字地址分配機構及根服務器清除一些國家的根域名,使他國的全部網站從國際互聯網上消失。
郝葉力認為,未來建立全球網絡治理新秩序的關鍵問題之一是網絡強國能否發揮新型示范作用。“新型網絡強國要做到強大不任性、先進不凌人。”她說,廣大發展中國家飽受網絡強權之痛,如果掌握發球權的強國沒有開放的姿態,其他國家很難作出更多選擇,國際網絡空間新秩序也就無法建立。
中國積極推動全球網絡治理合作
如果說上一個30億網民是在美國主導互聯網的時代產生的,下一個30億網民將主要來自中國、印度等新興國家。陳小工注意到,當前網絡空間的權力結構開始出現由發達國家向新興國家轉移的趨勢。隨著新興國家信息化程度的提高和網民數量的大幅度增長,新興國家在網絡空間的權力也在增長,這為網絡空間的全球治理帶來了積極因素。
“中國是網絡大國,網民數量全球第一。中國在參與全球網絡治理進程中應發揮積極作用。”陳小工說,當前國際社會對全球網絡治理的分歧和爭論遠遠多于共識與合作,中國應積極推動國際合作與對話。
中國出席第70屆聯合國大會第一委員會(裁軍和國際安全委員會)代表團團長、外交部軍控司司長王群10月9日在會議一般性辯論中,闡述了中國對加強網絡空間國際規則制定的五點原則主張:遵守《聯合國憲章》和公認的國際關系基本準則;尊重各國在網絡空間的主權;以和平方式解決有關國際爭端;確保網絡空間只用于維護國際和平與安全目標的活動;網絡空間不得用于干涉他國內政或損害他國利益。
提升在全球網絡治理中的國際話語權是我國當前面臨的緊迫任務。閻學通認為,第一,要加快我國網絡技術發展,為話語權的提升提供實力支撐。第二,加強我國在國際規則制定方面的外交能力。第三,學界應加強在網絡治理價值觀方面的研究。目前學界對網絡空間的技術、規范、權力研究得較多,但價值觀研究還很欠缺。事實上,制度安排很大程度上是由價值觀決定的。“要研究清楚什么是十年后最可能被接受的網絡治理價值觀,是何種價值觀在主導網絡空間的權力競爭和規范制定。在網絡治理問題上占領道義制高點,就是價值觀的建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