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下午，我和朋友周先生約在虹橋天地談事，他周五晚上剛從深圳出差回到上海。談話中周先生提到一件小事，他昨天晚上在虹橋機場等出租車時，看到一個人很像任正非，但他不太確定是不是他，于是就用手機拍了張照片。任正非的公開照片非常少，一般人都不認識他，這也很正常。但我對華為和任正非都比較熟悉，而且看他最近和媒體聊天的視頻，一看照片就確定這就是任正非。
照片中的任正非一手打電話，一手拖著拉桿箱，背景是一輛上海的強生出租者，前后都有人排隊。直覺告訴我這張照片很有價值，獲得周先生的授權，我先后在朋友圈和新浪微博發布了這張照片，也在幾個微信群里發了這張照片。我估計會有很多人轉載這張照片，但一覺醒來看到這張照片變成了“網紅”，還是讓我有些意外。這篇照片在微信朋友圈被刷屏，被網易和騰訊等科技媒體和數以千計的微博賬號轉載，有十萬次以上的評論，并引起了很多爭議。
我無意中當了一把“網紅推手”。這不是我的初衷，我當時看到這張照片有些感動，體現了某種企業家的精神，覺得有責任讓更多人知道。一位中國最有國際影響力的企業的創始人，出差時沒有助理拿行李，也沒有專車接送，和普通人一樣排隊等出租車，如此低調樸實非常難得。我三周前去參訪過華為，對華為的“奮斗”精神有切身感受，而這張照片最能體現任正非正在踐行這種精神。
如果要總結其傳播規律的話，我認為這張照片至少具備了三個傳播要素：第一是和名人有關，任正非是中國的頂級企業家，而且非常神秘，去年才開始接受媒體采訪。第二是強大的反差，在中國隨便一個稍有規模的企業老總出差都有專車接送和助理陪同，而任正非居然一個人拉著行李箱等出租車，這顛覆了很多人的認知。第三是這張照片喚起了很多人的情感，大多數對這張照片的評價都是對任正非的崇敬和欽佩，與之相對應的則是對企業家高調做派的不以為然。還有人把這張照片配上雞湯文，搞得很勵志很煽情，也能引發一些人的情感共鳴。
這張照片拍攝于4月15號晚上9點40左右。就在當天，華為P9手機在上海召開發布會，任正非這個時候現身上海，難免會讓人聯想。今天就有一個知名手機產商的高級副總裁私下私下問我：這是不是一個公關行為，有沒有華為的授意?現在手機市場競爭非常慘烈，幾成紅海，大家為了博眼球，想盡各種招數，而這張照片客觀上給華為形象加分不少，有這種猜想也很自然。我想澄清的是，我發這張照片沒有經過任何策劃，也根本不知道有P9發布，更沒有什么華為授意，華為沒有花一分錢。如果這也算是公關的話，這可真是最劃算的公關了。
這張照片引起的另一個爭議是：作為一家年銷售額3900億人民幣的跨國公司的創始人，公司給他安排專車也是正常，有必要去機場等出租車么?萬一被人綁架了怎么辦?他的時間就那么不值錢?如果純粹從理性分析角度評價這些爭議都有一些道理，但我想華為高管不可能不明白這些道理，背后一定有原因。我問過華為高管，他們說這就是任老板的風格，經常一個人拉著行李箱出差，到了一個地方堅決不要人接送，這和安全和效率沒有關系，他就是這么一個人。
這也正是華為和任正非令人尊敬的地方。當很多活力不足的企業說要學習華為的“狼性文化”時，這些企業的“頭狼”卻在享受專機加保鏢的奢華服務。華為早些年提倡過“狼性文化”，最近幾年不怎么提了，更強調現代化管理和奮斗精神，雖然年銷售額高達3900億人民幣，并在全球擁有17萬員工，但卻依然充滿了活力。華為的“頭狼”任正非已經72歲了，依然奮斗在第一線，經常有人能在機場看到他的身影，而且還真是“獨來獨往”，這就是華為的奮斗精神。
三周前我去過華為參訪，接待我們團隊的是蘇偉，他是華為的第20多號員工，做過華為副總裁，現在是專職培訓顧問，對內對外宣講華為精神。蘇偉認為華為精神的核心就是“奮斗”，華為基本法中“奮斗”是被提及最頻繁的一個詞，而任正非這是這種奮斗精神的代表。華為能在不到30年的時間，從一個草根創業企業成長為全球通信行業的老大，中國屈指可數的國際級企業，蘇偉主要歸結于六個關鍵詞：散財、謙虛、誠信、專注、學習、文化。企業文化就是創始人的文化，這些關鍵詞都能在任正非身上找到影子，他是真的做到了“知行合一”。
最后來說一下我對“狼性文化”的理解。前幾天史玉柱提出要把“小白兔”趕出去，把“狼”引進來（詳見鈦媒體此前文章《史玉柱：兔子窩文化肯定要失敗，巨人網絡必須重塑“狼文化”》），也引發了很多爭議，早幾年李彥宏也提出過類似的口號。我非常理解他們希望激發大家奮斗精神的想法，但真的不覺得“狼性文化”是一個好的解決方案。狼確實有很多優點，比如奮斗、團結、執行力強，但這也是人具備的優點，但人有些優點是狼沒有的，比如懂得尊重和愛，創新和創造，這恰恰是許多中國民營企業缺乏的，“狼性文化”貶低了人性中善的因素。
華為早些年提倡過“狼性文化”，主要側重于奮斗精神和執行力。因為華為的現象級成功，引來了很多人對“狼性文化”的膜拜，但這些企業不知道、也做不到的是：華為有一半員工在做研發，專利申請在中國遙遙領先，他們花了上百億人民幣引進和貫徹全球領先的管理系統，并建立了全員持股的激勵計劃。
中國的企業家們，如果你真的想讓自己的企業學華為，就先自己學學任正非吧，做到“散財、謙虛、誠信、專注、學習、文化”，始終保持奮斗精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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