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電腦一顆奔騰的‘芯’”,這句經典廣告語讓人們深刻記住了作為全球最大個人計算機零件和CPU制造商的英特爾。1968 年,羅伯特·諾伊斯(Robert Noyce)、戈登·摩爾(Gordon Moore)和安迪·格魯夫(Andy Grove)在硅谷共同?創立了英特爾公司。此后40多年里,這家公司在芯片創新、技術開發、產品與平臺等領域的創新一直是行業的領頭羊。
究竟誰在背后驅動英特爾不斷奔騰的“芯”呢?很大程度上,這要歸功于旗下的英特爾投資(Intel Capital)。1991年,英特爾就開始成立了自己的投資部門。英特爾投資是一家有別于傳統風險投資機構的“耳目投資”公司,具有戰略意義。其使命是為英特爾整體發展戰略提供了解整體產業的資訊,并為公司未來發展提供戰略支持,而一般風險投資公司追求的財務回報則排在這些之后。
英特爾很早就意識到只有打造整個產業生態圈才能夠給企業帶來長遠發展。2014年迄今為止,英特爾投資已投資120個項目,其中包含55項新投資項目和65項后續投資項目,投資了共計3.44億美元,其中2.43億美元用于新投資。收購和投資的大量企業,也為英特爾構建起了一個完整的產業鏈。在近日的“英特爾投資部全球高峰會上”,英特爾又宣布投資16家科技公司,總金額約6200萬美元。
這其中,有一家是13歲中學生Shubham Banerjee創立的Braigo Labs Inc。公司,他采用樂高吉姆和英特爾芯片做了第一款盲文打印機。目前這款設備已經使盲文打印機均價從2千美元降到了350美元。英特爾這種獨具慧眼的投資邏輯究竟是怎樣的呢?
堅守
英特爾投資中國區董事總經理許盛淵原本是會計師出身,2000年加入位于美國加州的英特爾公司也是從財務工作做起。2004年,他來到北京成為英特爾投資中國團隊的一員。英特爾投資1998年決定在中國展開業務的時候,國內風投才剛剛起步。“當時跟英特爾投資一起進入中國做風投的,堅持到現在的可能只剩下IDG、賽富、軟銀等五六家了。”許盛淵感慨這十年來的市場變遷:早些年,很多互聯網創業者是海歸創業,而現在互聯網創業者中大多是本地出生、學習、成長起來的,他們的能力很強,且非常了解本地市場的需求。
大浪淘沙,英特爾投資不僅挺過了2000年國內互聯網泡沫破滅以及之后至2005年的風投低潮期,還在種種考驗過后取得了不俗的戰績。從1998年投資到現在,英特爾在中國已經累計投資超過7億美元,投資的企業超過120多家,其中有30多家企業已經成功上市,或者完成了退出的并購交易。“我們最早的一批投資對象,包括搜狐等,還有東軟、鳳凰媒體等都已經成功上市,有的已經完成并購交易。”英特爾公司執行副總裁兼英特爾投資總裁蘇愛文(Arvind Sodhani)對《環球企業家》表示。
“英特爾投資只關注IT(信息技術)和TMT(科技、媒體和通信)行業。”許盛淵對《環球企業家》解釋投資策略,“只投和英特爾有關的企業,投資效率會比較高”。他有時需要果斷拒絕一些找上門的人,因為他們希望去投資農業或者房地產。這種高效可以從一組數字中得到印證:從1991年到現在,英特爾投資公司在全球投資了超過1400多家公司,目前依然保持著每年最少投資五六十個新項目的水平,但令人驚奇的是,如此大的投資量,其成功退出的比率居然達到了30%。
對于互聯網而言,2000年瘋狂的年份。“那時候我在硅谷英特爾工作,一年手上同時在做六七個項目 。2000年互聯網上市熱潮,讓英特爾在美國成功退出了不少公司。”許盛淵回憶說。但當時中國證券市場剛剛起步,對于大多數中國企業而言,風險投資依然是比較陌生的字眼,但在硅谷工作多年的許盛淵看到了中國市場和硅谷的相似之處。很多人認為硅谷模式難以復制,“但我認為如果有第二個硅谷的話,就會出現在中國這個生態系統里,像北京或是深圳—深圳的創新生態系統很強,北京創業者心態很開放,也有硅谷的味道。”許盛淵說。
2000年互聯網行業泡沫破滅,整個風險投資行業進入了漫長的寒冬,悲觀的情緒在行業蔓延。直至2005年,A股回暖,風投再度風生水起。在這輪洗牌中,很多投資公司選擇退出中國市場,但英特爾堅守了下來。在談到堅守之道時,許盛淵認為,市場會有起伏,行業也會有變化和調整。在市場大環境可以去做IPO的時候,每個投資機構就都會很賺錢。但反過來,IPO關閘時,投資的公司很難退出,但估值比較低,反而是投資的最好時機。
1991年,英特爾投資了加拿大的Smart Technology,這是一家專注于智能電子白板的創新與市場推廣的公司。之后20多年里,英特爾投資一直持有這家公司,最開始只投資了300萬美金,到最后退出的時候這筆錢的價值是10億美金。“這便是我們跟其他風投不一樣的地方,投資項目沒有周期限制,能夠長期持有。”許盛淵表示。與其他投資者相比,英特爾最大的優勢在于穩定性。其他的風險投資機構和基金,在市場比較好的時候都紛紛投資,市場低迷的時候,就會選擇不投資。但英特爾從1991年到現在每年都投差不多3億至5億美元,保持穩定的水平。
究其原因,英特爾投資背后依靠的是英特爾公司。英特爾在技術、市場等方面有巨大的資源可以幫助被投資的企業,公司全球有近11萬員工,有很多部門,被投資的企業大部分時間也是在英特爾公司內部尋找,看是否有資源可以幫助自己的公司發展,這便是英特爾投資的優勢之一。
令人驚訝的是,整個英特爾投資中國區團隊僅有七個人,目前仍在投資周期的公司達40多家,這意味著團隊每個人需同時負責四到六家公司,除了管理已投公司,還需要去看新的投資項目。但所幸,英特爾公司為投資公司設有專門業務對接和拓展的協助團隊。“我們會參與所投資的公司的管理,但在投資的公司董事會席位上只是觀察員,一般不參與投票。”許盛淵表示。
生態圈
在今年4月份深圳召開的英特爾信息技術峰會上,英特爾CEO科再奇(Brian Krzanich)宣布,為推動加速中國智能設備的創新,英特爾投資成立英特爾中國智能設備創新基金,投資總額是1億美元,主要針對智能終端、可穿戴設備、物聯網解決方案。10月21日,英特爾中國智能設備創新基金首批投資了2800萬美元給五家國內的智能設備生產企業,包括北京釋碼大華科技有限公司、上海愛聊信息科技有限公司、深圳市廣和通實業發展有限公司、廣東樂源數字技術有限公司和樂蛙科技(上海)有限公司。
近兩年,智能設備風起云涌,但蘇愛文認為當今行業中沒有一家廠商能僅靠一家技術就完成穿戴設備的設計和生產,必須有各方面專業、細化的技術融合,才能滿足客戶的需求。
蘇愛文對《環球企業家》強調了英特爾的投資與并購關系的不同:“并購只是英特爾發展方向的一部分,并購決策落實之后,被并購的企業將變成英特爾的業務部門,其生產的產品或服務等同于由英特爾提供。” 這正是英特爾的典型投資策略,英特爾投資時圍繞英特爾業務的情況下,通過投資與并購,在由英特爾提供產品和服務支持以外,幫助英特爾再圍繞自己的業務打造一個完整的生態系統。以英特爾最近先投資后收購的可穿戴公司BASIS為例,蘇愛文表示,“我們希望通過投資與并購學習、掌握可穿戴設備技術,從而為許多需要這類技術的英特爾客戶提供相關的解決方案。”
許盛淵告訴《環球企業家》,英特爾投資的投資方向主要集中在四條:一條是彌合技術鴻溝,即支持公司的業務和戰略,這部分投資占公司投資比重的60%至70%;第二是耳目投資,就是在市場上看準下一代的技術和趨勢;后兩條就是集中于英特爾的主營業務芯片和半導體生產,英特爾投資需了解未來的市場,以及是否出現新技術已替代現有的芯片和半導體技術。
然而,由于英特爾投資是作為集團公司的戰略部門,并沒有采用獨立的財務核算,那運行了23年的英特爾投資又該如何計算它的業績?因為英特爾投資一直是自有資金,沒有周期投資的概念,所以傳統的基金投資算法對英特爾投資而言不適合。“我們最重要的部分是做戰略投資,即什么樣的投資能夠幫助公司的業務。從回報上來說,英特爾投資肯定是賺錢的。”許盛淵介紹說。從培育英特爾市場和生態系統意義看,英特爾投資戰略投資與財務投資并重,但業績很難單純從財務這一層指標來評估。
“英特爾踏上了一條合作創新、優勢互補的道路”,英特爾公司全球副總裁兼中國區總裁楊敘向《環球企業家》坦言,“英特爾的目標不是將自己業務所涉及的事兒都做完,而是將英特爾所擅長的領域做到最好,不擅長的部分則通過投資與其它合作伙伴共同發展。”英特爾能不能重塑PC時代的傳奇,這似乎并不是英特爾追求的目標,現在這條合作創新的模式才是未來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