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 年 1 月 9 日,小程序正式上線,到今日,3 月 8 號,這個新產品面世剛好滿兩個月。
小程序剛推出便受到全球關注,騰訊股價當天即創逾一個月高位,但關注度先是急速上漲,不久便迅速降溫,甚至在春節時跌至谷底。再往后,擁護者寥寥,反而,唱衰聲音水漲船高。
微信想用小程序走向線下,但微信想的,和大眾要的,似乎已經走向了反方向。
成功的摩拜小程序,和那些支持、觀望者
兩個月時間,根據愛范兒(微信號:ifanr)統計,正式發布的小程序數量大概在 5000 個以上。對于一個尚處于早期的市場而言,這個數目并不算低。這期間,摩拜單車由于提早拿到了功能測試機會,顯得格外引人關注。
愛范兒(微信號:ifanr)嘗試著聯系摩拜,但正式的官方回復遲遲沒有給到。一個基本可以確認的消息是:截至目前,摩拜單車每日都有幾十萬的訂單來自小程序。
另一個小細節,則是馬化騰在全國兩會回答記者提問時說,摩拜單車來自小程序的新注冊用戶,與來自獨立 app 的用戶,基本是 1:1 的比例。
摩拜單車小程序的成功會一直是個例外嗎?至少目前,不少小程序都遇上了用戶量不足的難題。
據艾媒咨詢的數據,小程序上線的首個月,用戶的平均使用頻次從第一周的 37.5 次跌至第四周的 7.8 次。
在接受愛范兒采訪時,彩云天氣表示,目前它們小程序的訪問量基本符合預期,但留存率不足 app 的 1/3,分享率也沒達到預期。
但一名小程序從業者解釋說,小程序正式上線到現在還不到 100 天,大多數人不了解這一產品是正常現象。
有多少個產品能一推出就立刻觸及大量用戶呢?就連微信本身,也是經過幾年的發展才有了現在的體量。
據艾瑞咨詢的數據,小程序發布一個月之后,應用開發者關注度有明顯提升,達 94.9%,但多數人都在觀望。
彩云天氣表示,它們暫時不會把小程序作為高優先級的需求。春雨醫生也說,在保證小程序基本運轉的情況下,它們不會再做其它方面的投入。
數據顯示,當前僅有 9.2% 的開發者堅定地支持小程序,“優優求簡歷”是支持者的一員。
像我們這種初創公司,起初根本就沒什么能力去推 app,只能在有限的圈子里面發發,不過小程序確實減輕了開發負擔,特別小程序商店(指的是“知曉程序”)還帶來了不少流量。現在,我們小程序平均留存能達到 10% 左右, 其實是超出自己的預期了。
劉生(化名)是一名小程序開發商,在微信提出“小程序”的概念時,他便和團隊開始籌備做小程序開發和設計的外包工作。
他表示,目前他們團隊有 100 多個在談的業務,來自國際大公司的合作也有,線下商家的也不少。“中小型的創業團隊的需求量最大。”
劉生認為,由于小程序開發周期短,資金需求也不像 app 開發那么大,對于剛創業的團隊來說是個不錯的選擇。“而且他們都瞄準了小程序未來會逐步放開限制的可能性。”
張小龍雖然一直在強調小程序的線下屬性,但從目前情況來看,小程序一定程度已經成為創業團隊做線上產品推廣的一個重要渠道。
針對這種現象,小程序推薦應用商店“知曉程序”相關負責人表示:
微信小程序是一個成本更低,用戶體驗更直接高效,具有很高轉化率的“移動連接界面”,可以讓企業用更短的響應時間和更低的獲客成本接觸海量潛在的用戶。
小程序的“幾大不是”和焦慮下的妄念
小程序第一次出現在公眾面前,不是 2016 年 12 月的微信公開課,而是更早時候,張小龍宣布微信會啟動名為“應用號”的項目。
張小龍為了小程序其實也做了些改變。
16 年 9 月,微信公開 200 個小程序內測名單。11 月,張小龍發了朋友圈,配文為:“程序猿的一小步,程序的一大步”,配圖是一部屏幕破裂的三星手機,手機桌面上排列著有以 MiniAPP 結尾的應用圖標。MiniAPP 正是「小程序」的代號之一。
到了 12 月的微信公開課,張小龍說,“應用號”更名為“小程序”,并公布了正式上線時間。
去年的小程序,也就是現在的小程序是這里面比較特別的一次,我們提前就對外界來透露了。
很反常,因為微信極少會對外界透露一個尚未成型的產品計劃。張小龍突然自己打破了過往沉默、低調的外界形象,急切且自信地對外炫耀他的新成果。
創造者對小程序的熱情,似乎也感染了整個行業。
但人們似乎忘了張小龍在小程序正式對外公布當天,他給期盼者們潑的冷水:
小程序在微信沒有入口、沒有官方的小程序商店、沒有訂閱、不能推送消息、不能模糊搜索(現已經逐步對外開放)。
張小龍希望小程序不是基于流量分發的方式來獲取用戶,小程序是用戶需要的時候觸達他,使用它,而不是不需要的時候被推薦給他。
不少人忘了張小龍說的話,他們對小程序的期待,多是認為這將是移動互聯網新的紅利窗口。
流量紅利消失成為一個不爭的事實,但移動互聯網仍需要新的賺錢入口,需要有不一樣的創造空間,于是,在不少人看來,小程序像是“應時而發”,但人們想要的,卻是微信在小程序早期想極力克制的。
最終,期待變成失望,野心成了虛妄。
自媒體“槽邊往事”在一篇關于小程序的文章里說:“小程序出現的時候,對它異乎尋常的熱捧,是因為太多人有太過異乎尋常的妄念。”
微信入口有些深,僅靠小程序自身留存和新增都非常有限的。
小程序藏了微信布局線下的野心?
騰訊公司公關總監張軍曾在微博上表示,不要把小程序當流量入口,線下才是重點。
我們可以看到,微信用即時訊息成功地連接了人,用公眾號完成了信息與內容分發,用錢包綁定了移動支付,也走出了微信商業化的重要一步。如今,微信要用小程序繼續完成下一步商業野心:服務線下。
微信之前通過服務號來為商家提供服務,但由于入口深、與內容訂閱號的產品邏輯相近帶來不佳的用戶體驗(比如同樣是消息推送,商家服務號經常遇上發一次內容,用戶就取關一次的情況)等問題,服務號的發展并不好。
從服務號、應用號到小程序,微信在服務線下商家的嘗試里,找到了另一種辦法:讓抽象的二維碼以實物形式置于線下,由它來連通線上。
張小龍曾提出一個看法,他認為,與 PC 互聯網不同,移動互聯網流量的入口不在搜索,而在二維碼,因為“線下人們需要有一種介質,能夠讓手機連接到某一種線上服務。”
在小程序“用完即走”的理念下,可以想到的是,用戶不需要糾結內存、不需要考慮流量,不需要在“真正需要”時還得去下載 app,他只要能有一個二維碼。
小程序應用推薦商店“知曉程序”在接受愛范兒(微信號:ifanr)采訪時提及,他們近期在幫助一個創意園區規劃小程序項目。據介紹,該園區由于道路交通復雜,且指示標志不清晰,到訪游客經常迷路,且在尋找車位時,總是遇上麻煩。園區計劃用小程序來改變這種情況。
“知曉程序”解釋說,這個小程序將會為用戶提供園區導航和停車找車服務,也為園區企業和商家提供社交和廣告服務。
按照計劃,我們會把園區線下原有的導航牌撤掉,換成園區內各家企業和商戶的名稱,和它們對應的小程序二維碼,訪客或游客可以根據需要掃碼,獲得他需要的信息,如導航路線、優惠活動等。
相關負責人認為,將園區線下的需求與線上結合不需要用到 app。“訪客或游客最大需求就是這些(停車、找目的地、游玩優惠信息),他們也不想說還得費流量去下載 app,之后離開園區就卸載,小程序在這點上能很好解決問題。”
小程序是一個場景和計算的代碼,是一個流動的、動態的代碼。馬化騰在今年兩會上這么介紹了小程序。
在某個商家門口,用戶通過掃碼獲得服務是一種輕量的互聯網需求,此時,簡單的小程序就夠了。
在接受愛范兒(微信號:ifanr)采訪時,線上產品彩云天氣也表示,小程序使用場景主要在線下,他們還在找更適合小程序的使用場景,而不是照搬 app 的功能。
小程序推出后,不少有議論的聲音認為,微信“連接一切”的進程,已經從“人與人”,往“人與服務”的更深層次發展。
而當小程序覆蓋足夠多的線下中小型商家,“長尾效應”之下,微信能借此獲得可觀的線下商業機會,甚至也會成為支付寶口碑等不可小覷的競爭對手。
以往,支付寶是線下商業的領跑者,但或許,這種局面早已有了變化。此前支付寶官方承認在做自己的小程序,防御戰早就打響。
除了線下的商業布局,也有人認為,張小龍選擇 10 年前蘋果發布初代 iPhone 的日子發布小程序,是想對標 App Store。
當然,小程序想取代 App Store,至少現在看來是不可能的。據知情人士透露,微信內部在討論小程序時,有提過以 App Store 為競爭對手,但微信并沒有將此列進小程序早期的發展計劃里。
新事物出現,人們總會好奇嘗試,更何況是擁有龐大用戶體量的微信推出的產品。回顧這一新產品至今的發展重心,微信一直在強調它的線下功能,但人們卻相信小程序會是新的流量入口。
小程序失敗了嗎?
一個上線不足 100 天的產品,成敗之論誰能定呢?
人類總有三種錯覺:高估未來,輕視當下,以及張小龍是萬能的。
在 1986 年的時候,美國一些科學家們有這樣的一些預言:2000 年人類將戰勝癌癥,2010 年載人飛船將登陸火星,2020 年機器人成為人類日常生活不可分離的伙伴。
在蒸汽機車等等劃時代發明剛剛出現的時候,大多數人也會說,這玩意兒還沒馬兒跑得快,一點兒用都沒有。
人類的這三種錯覺在微信小程序上得到了絕佳的體現:小程序未出現時,人們期待它顛覆一切。小程序歸于平淡時,人們放言小程序已死,以及“產品之神”也會失手?
事實上,小程序尚不會顛覆蘋果和 Google 的大業,也沒有到無人問津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