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就在不久前,上市還是一家科技初創企業的終極目標之一,公司多年苦心孤詣,只為實現這一夢想。上市不僅意味著源源而來的巨大財富,也意味著業界對其既往工作的肯定。
然而,近幾年來,形勢似乎完全逆轉了。對于硅谷科技企業來說,“上市”已經喪失了它過往的光環,不僅如此,有些創始人甚至對上市視若仇敵避如蛇蝎,千方百計地試圖推遲IPO時間。因為在當下,上市帶來的問題已經超過了它的收益。
統計數據顯示,2014年僅有53家科技企業上市,遠低于上世紀90年代末和二十世紀初。同時,上市等待時間也延長了,2014年IPO的科技企業一般是11歲,而自1980年以來,這個數據的中值是7年。
對此,初創公司分析機構Mattermark主管指出:“如果一家初創公司能從私有渠道得到2億美元的融資,那為什么還要把公司放上股市,讓它承受一群對公司業務完全不了解的烏合之眾的審視、調查?說真的,這很可怕”
嚴厲的華爾街
科技企業對上市的突如其來的厭惡,部分根源于華爾街對新科技股的不看好,這一趨勢已經成為此次科技浪潮最重要的心理特征之一。此外,保持私有有助于創業者排除外界輿論的干擾,也免除了繁瑣無聊的每季財報工作,何樂而不為?
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參考上一次科技泡沫的教訓,華爾街的做法無疑是一種明智之舉:投資人擦亮了雙眼,使用傳統的度量標準、如發展和盈利來衡量一家企業——投資人不看好Twitter,因為它用戶增長緩慢;投資人不看好云存儲公司Box,因為它遲遲不能實現盈利;同樣的,電商平臺Zulily也因下調未來銷售預期而遭受了投資者的懲罰。
風投公司Andreessen Horowitz最近的報告指出,盡管近年來科技初創公司獲得了前所未有的關注度,但科技股卻沒有表現出與之相當的顯赫市值。實際上,數據顯示,在上一輪科技泡沫結束后至今的14年間,科技股的市場份額一直穩定在一個較低水平。
不得不說,收緊對科技企業的限制有助于降低投資者的風險。即使有朝一日泡沫破滅,廣大普通股民所遭受的損失也不會難以承受。
慷慨的私人投資者
與華爾街的嚴厲形成鮮明對比的,卻是慷慨的私人投資者。近年來,私人投資者為獨角獸企業一擲千金的案例并不少,也正是因為有私人投資者“撐腰”,初創企業才能有恃無恐地推遲上市時間,利用充裕的時間來形成穩定的商業模式。諸如Airbnb、Dropbox、Uber、Pinterest等,他們都不約而同地進行著數億規模的融資,以彌補無法通過IPO獲得的資金。
針對這類行為,風投公司Maveron合伙人Dan Levitan評價道:“這些公司其實已經上市了,不過是在私有市場。”其言下之意是,對沖基金以及其它投資人本應在公司上市后購買公司股票,而現在他們做法無非是把這一行為提前到IPO之前的后期投資階段,并美其名曰:私募IPO。
另一方面,推遲IPO也改變了一些風投公司的運作方式。這些企業不必等到所投資的公司上市便可以對所獲股份進行交易,比如風投機構Maveron,它在獲得大約100倍的投資收益之后,便把手頭的股份轉手給其它私人投資者。而在過去,這只有在公司上市之后才能做到。
不過,這一趨勢并非毫無負面影響。所謂風險越大、收益越大,一旦這些獨角獸企業上市,并運轉良好、迅速擴張,曾經承擔最大風險的私有投資人也將成為最大的贏家。
曾經,趁早買進某公司股票的公眾投資者可以賺得盆滿缽滿。比如,如果某人在1997年亞馬遜上市購入1000美元的股票,那么到今天它們就變成了25萬;如果某人在1986年買進1000美元的微軟股票,那么到今天這些股票的價值將接近50萬美元。但如今這一情形已經無法復制了,因為早在初創公司上市之前,它們絕大部分油水就已經被私有投資者抽干,而公眾投資者只能跟在后面喝點湯。
“新常態”下的員工
此外,有些公司會采取股權激勵政策,曾經,公司雇員和創始人在公司上市之后可以在二級市場出售所持有的公司股份,從而獲取收益、保障利益。但新形勢下,隨著上市時間的推遲,無法掌握公司整體運營狀況、又無法出售股票的雇員將承擔更大的風險。
Mattermark高管Morrill稱:“有的公司告訴員工‘我們在進行私募IPO以迷惑員工,讓他們以為風險并不是那么大,但實際情況并非如此。”換而言之,員工手里的股權很有可能永遠只是一堆廢紙、無法兌現,只是他們意識不到罷了。
眼下,推遲IPO儼然成為美國科技企業的“新常態”,因此,有些業內人士呼吁企業應該采取其他措施來保障員工利益。
總而言之,如果當下私人投資的趨勢是錯誤的,那么創始人、員工和許多對沖基金將面臨損失;但如果它的確是大勢所趨,那么公眾投資者就錯失了良機。沒有人知道,誰會是最后的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