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開闊的視野,”史蒂夫·鮑爾默(Steve Ballmer)在帶我參觀他剛剛租下的40樓公寓時笑著對我說。公寓位于華盛頓特區(qū)的貝爾維尤。一組觀景窗映襯著西雅圖市中心的輪廓。另外一組向南的窗戶則能欣賞到雷尼爾山(Mount Rainier)的壯美景色。在鮑爾默坐進一只碩大的棕褐色沙發(fā)時,我突然意識到,這里唯獨少了東北方向的景色。公寓的內(nèi)墻擋住了我們望向微軟公司(Microsoft)巨大園區(qū)的視線,在那里,鮑爾默度過了他的大部分職業(yè)生涯。
往事正在一點點消散。在這間高層公寓里,微軟在真正意義上被鮑爾默拋在了身后,淡出了他的視野。這位前微軟首席執(zhí)行官的嗓音依然洪亮,他比劃著夸張的手勢,和他當年在微軟傳奇場合上的公開亮相如出一轍。只不過,他的工作再也不會涉及到Windows系統(tǒng)、必應搜索(Bing)或者微軟的其他成果。他的權力已經(jīng)移交給了新任首席執(zhí)行官薩帝亞·納德拉(Satya Nadella),這位繼任者正在逐漸重新調(diào)整微軟的策略。我問鮑爾默,現(xiàn)任首席執(zhí)行官多久會和他聯(lián)絡一次,他苦笑著回答:“可能每月一次吧。”
與其守候等不到的電話,乃至糟糕——面臨被橫加干涉的窘境,鮑爾默選擇踏上新的征程,開啟職業(yè)生涯的又一篇章——建立屬于自己的事業(yè)。
“我有一個宏大的計劃,包括七個部分,”鮑爾默攪拌著冰茶說道。他玩笑般地從最小的計劃談起:健身塑形,提升高爾夫球技,以及繼續(xù)關注他在微軟的3.33億股份。他開始學習一些令他著迷的領域,像是希伯來語:“我小時候從未舉行過成年禮。”急于彌補遺憾的他,需要過硬的希伯來語技能來背誦《托拉》(Torah)中的相應部分。但他的玩笑話就此打住。鮑爾默深知,以58歲的年紀坐擁225億美元身家,且在“福布斯400富豪榜”上位列18,從這些成就來看,他還太過年輕,太過富有,又擁有太多未實現(xiàn)的目標,如果真像一名普通企業(yè)退休人員那樣,在小打小鬧中度過余生,這未免有些太可惜了。
接下來,我們進入了鮑爾默宏偉計劃的正題。其中的頭等大事就是將最近斥20億美元巨資收購的洛杉磯快船隊(Los Angeles Clippers)利用起來,充分發(fā)揮它的光和熱。不管有多少人(幾乎是所有人)認為他出價太高,鮑爾默始終堅持這支球隊物有所值。與此同時,他與妻子康妮(Connie Ballmer)都開始想在公民責任或慈善領域做一番事業(yè)。極為擅長分析的鮑爾默,開始和各色人等打交道,從博客撰稿人,到美國國會預算辦公室(Congressional Budget Office)負責人,試圖找到政府再分配方案中的漏洞,然后由自己(還有自己手中的錢)來進行改善。最后,鮑爾默還在全力應對他在微軟工作的34年里遺留下來的一些問題。他與微軟最大的成功(Windows操作系統(tǒng)和Office辦公軟件)以及最尷尬的失誤(必應搜索、Windows Phone手機和Zune MP3播放器)都密不可分。鮑爾默表示,自己的過往成績已經(jīng)證明了一切,特別是在擔任首席執(zhí)行官(CEO)的14年里,他成功讓微軟的利潤翻了三倍。他說:“石油企業(yè)不算在內(nèi)的話,美國只有兩家公司掙的錢和我們不相上下。”
在比爾·蓋茨(Bill Gates)和微軟的影子下干了幾十年之后,將這一切貫穿起來的是鮑爾默醞釀已久的單干需求。上世紀70年代中期,他和比爾·蓋茨曾是哈佛大學(Harvard)的同班同學,蓋茨就像穿著花衣的吹笛手,鼓動認真學習的鮑爾默和他一起逃課,自信無論何兩人都能在期末考試中拿到A(事實也的確如此)。微軟發(fā)展初期,鮑爾默一直被委以解決微軟最棘手問題的重任,但蓋茨卻一直沒有給他總裁的頭銜,直到至少已經(jīng)有三位高管先后擔任過了這個職位。就連不久之前,在鮑爾默還是公司首席執(zhí)行官而蓋茨處于半退休狀態(tài)的時候,權杖也從未完全交到他的手中。人們懼怕鮑爾默,但卻尊敬蓋茨。
在鮑爾默的日程中,我們很容易從中看出,這種對自主和認可的渴望對他有著怎樣的影響。幾位朋友注意到鮑爾默最近在洛杉磯度過的時間非常多,這不僅僅是因為他收購了洛杉磯快船隊,同時還因為這樣可以讓他走出西雅圖,結交到新的朋友。今年秋天他故地重游,在斯坦福大學(Stanford)和南加州大學(USC)的商學院任教。鮑爾默迫切希望討論自己的成敗,主要目的是為了顯示他的新篇章仍然與新一代的領導者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最明顯的是,鮑爾默正開始描繪自己的慈善愿景,而不再充當圍繞著400億美元的比爾和梅琳達·蓋茨夫婦基金會(Bill & Melinda Gates Foundation)這顆大太陽公轉(zhuǎn)的一顆小行星。鮑爾默還沒有成立自己的基金會,但是他不想效仿沃倫·巴菲特(Warren Buffett),被動地將財富交給蓋茨團隊管理。“比爾和梅琳達所做的事非常棒。”他說道,然后稍微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這次他希望找到自己的道路。
如果讓大家評價鮑爾默在經(jīng)營微軟時的業(yè)績,你會聽到各種迥異的觀點。最嚴厲的批評主要集中在不太成功的一些事情上:Vista操作系統(tǒng)發(fā)布前,長達五年之久的混亂掙扎;失敗的并購,比如,斥資60億美元收購aQuantive;以及長期無法在研發(fā)方面趕超谷歌(Google),在手機、音樂播放器和平板電腦方面無法趕超蘋果(Apple)。如此吹毛求疵導致著名對沖基金經(jīng)理大衛(wèi)·艾因霍恩(David Einhorn)在2011年呼吁讓鮑爾默下臺,稱“鮑爾默被困在了過去,充其量只是微軟的一名看管人”。
在另一陣營中,則有沃倫·巴菲特這樣的全局思想家,他在2009年的致股東信中表示,2000年初上任的鮑爾默運氣不佳,當時正是科技股泡沫即將破裂的時期。之后微軟的股價快速下滑——然后緩慢地復蘇——由于站在一個不公平的起點,注定微軟股價的表現(xiàn)將成為鮑爾默任期期間的污點。若以利潤增長幅度或Office和Windows系列產(chǎn)品的持續(xù)海量銷售為標準,那么微軟在鮑爾默時期的表現(xiàn)要好得多。
在獲得自我評價的機會后,鮑爾默的語調(diào)開始變得柔和,問我們是否可以從1980年加入公司時談起,而不是2000年。在得到肯定答案后,鮑爾默開始了自己的“工作總結報告”,越講越聲音越高亢,眼中越是充滿神奇。
“總的來說我表現(xiàn)不錯。”他說道,“我犯了一些錯誤。但我很厲害!我嘗試了一些事情,有的還沒有發(fā)揮出效果,有的仍能發(fā)揮作用,有的獲得了出色的成績。我不想說自己表現(xiàn)很完美。那就太蠢了。另一方面,我想說我是一名領導者——領導者!多年來和比爾一起干自己想干的事,我們的關系也在周期性地發(fā)生改變。在過去的35年,我們?yōu)楣蓶|創(chuàng)造的利潤可以和任何一家美國公司媲美。”
如果真會出書的話,根據(jù)鮑爾默口中的那些事編寫的商業(yè)圖書也不會在短期內(nèi)出現(xiàn)。不同于杰克·韋爾奇(Jack Welch)——韋爾奇的職業(yè)發(fā)展歷程在他從通用電氣(General Electric)退休后立刻成為了暢銷書的內(nèi)容,也不同于郭士納(Lou Gerstner)——他在IBM打上了自己的印跡,鮑爾默并不想寫這樣一本書,并且從現(xiàn)實來看,除了已故的史蒂夫·喬布斯(Steve Jobs)之外,可能沒有任何一家大公司CEO的生平事跡或商業(yè)智慧能夠?qū)ρ巯录刀嗜宓淖x者群產(chǎn)生吸引力。
目前有大約90名工商管理碩士(M.B.A.)的在讀學生每周都可以在編號588的戰(zhàn)略管理(Strategic Management)課程中汲取鮑爾默的智慧,這是由鮑爾默和蘇珊·艾斯教授(Susan Athey)在斯坦福研究生商學院(Stanford Graduate School of Business)主講的課程。教學大綱涵蓋了諸如產(chǎn)品開發(fā)、商業(yè)模式、人員管理和創(chuàng)造性破壞等多個課題。多數(shù)案例都將來自微軟。比如其中有一堂通過故事講授品牌建設的大課,就會把微軟20年前推出Windows 95的壯舉與去年大力推出Surface平板電腦的工作進行對比。
“他愿意接受批評。”艾斯說,“他非常希望獲得正確的答案,在真正理解之前,他是不會罷休的。”
在課堂上從各個角度去審視微軟的過去,可以讓鮑爾默無所顧忌地分析為什么微軟在最近幾年會失去創(chuàng)新魔力,這也許是他這樣做最安全的場所了。但是公開抱怨自己的老東家并不是鮑爾默的風格。鮑爾默提到自從賽特亞·納德拉(Satya Nadella)在2月4日接替他擔任CEO以來,微軟股價已上漲約26%,他表示自己很興奮,并贊嘆道:“他有一個非常不錯的開端。”當我們的采訪記錄由于我的安卓手機故障而短暫停止時,鮑爾默不屑地看了我一眼。“如果用Windows Phone手機,你就不會遇到這些問題。”
從高中時代起,運動就一直是鮑爾默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當時他曾是底特律鄉(xiāng)村日學校(Detroit Country Day School)一名體重260磅的前鋒。鮑爾默猶記得當年激動人心的歲月,作為高中三年級學生的他身披71號球衣——球衣號與他的英雄、底特律雄獅隊的防守截鋒亞歷克斯·卡拉斯(Alex Karras)相同。但事實證明榮耀是如此短暫。在賽季的第五場比賽,一名體重更輕、更靈活的隊友將鮑爾默擠到了候補隊員的板凳上。他在大學時吸取了教訓,在哈佛開始轉(zhuǎn)向場外工作,成為大學橄欖球隊的學生經(jīng)理。
“史蒂夫在大學時就觸到了體育生涯的天花板,但是他熱愛運動。”時任哈佛校隊四分衛(wèi)的詹姆斯·庫巴齊(James Kubacki)回憶說,“作為球隊經(jīng)理,他的任務是溝通和聯(lián)絡。他為我們的訓練準備好橄欖球,負責安排行程和商務運作。所有事情都是他負責。他喜歡成為球隊的一份子,并且很欣賞運動員高水平的運動能力。”
在微軟工作的這些年里,鮑爾默堅持參加那些艱苦而又要求嚴格的體育運動,盡管有時結果并不盡如人意。80年代后期,為減輕體重,他開始參加長跑運動。他和后來成為他妻子的康妮最初的約會內(nèi)容之一,就是一起慢跑。鮑爾默在1988年參加了紐約馬拉松,取得4小時35分的不錯成績。他在1990年與康妮完婚,之后的運動很快變成了黎明前的籃球鍛煉。鮑爾默還建立了一項傳統(tǒng):通過在雷德蒙德(Redmond)總部旁邊的一座體育館里舉辦選拔賽的方式,與微軟的各大經(jīng)理們會面。一方的球隊是快馬隊(Trotters);另一方則是將軍隊(Generals)。曾經(jīng)見過鮑爾默打球的人,都會說他是一名厲害的跳投手,雖然他的垂直跳躍高度最多只能以毫米計。腳踝傷病最終讓鮑爾默不得不結束籃球生涯,轉(zhuǎn)而投入相對安全的高爾夫運動。
作為一名富有的粉絲,鮑爾默一直在不停地做出奪人眼球的舉動。他從1980年代開始購買季票觀看超音速隊(SuperSonics)的比賽,這是NBA在西雅圖的專營球隊。到了1990年代,鮑爾默時不時與微軟的聯(lián)合創(chuàng)始人保羅·艾倫(Paul Allen)一起聊體育,艾倫擁有NBA的波特蘭開拓者隊(Portland Trail Blazers),沒過多久,他就發(fā)現(xiàn)兩人志趣相投。鮑爾默回憶說:“保羅一直在說,‘史蒂夫,你得有一支球隊。’”艾倫斷言,“你肯定會喜歡的。”
2006年,當超音速隊的新主人準備要將這只球隊遷到俄克拉荷馬市的時候,鮑爾默毅然成為了努力將這只球隊留在西雅圖的主要投資人。然而,當?shù)卣С炙麄兊呐ψ罱K沒能獲得成功,這個希望也隨之破滅了。鮑爾默在2013年再次作出嘗試。當時有人出售薩克拉門托國王隊(Sacramento Kings),他試圖收購,結果依然運氣不佳。然后,快船隊的主人唐納德·斯特林(Donald Sterling)在4月時發(fā)表愚蠢的種族主義評論,受到NBA懲罰。
康妮回憶道:“史蒂夫已經(jīng)對我承諾過,他在離開微軟的頭六個月內(nèi)不會貿(mào)然采取任何重大的舉動。”但是,在頂級市場獲得擁有一支NBA球隊的機會總是太容易稍縱即逝。鮑爾默起初告訴他的朋友,他希望以15億美元的價格買下這支球隊,這幾乎是NBA球隊歷史最高收購價的三倍。而且,當有其他的競購者表示也愿意給出這一價錢時,鮑爾默更是開出了高達20億美元的天價——最后——他如愿以償,成功加入了NBA球隊老板的行列。
鮑爾默的價錢是不是給得太高了?即便在這種受榮譽驅(qū)使的交易中,他支付的價格也相當于這支球隊今年預計營收的12倍(經(jīng)營利潤的104倍),而“隨常”的價錢只是營收的5倍。但是鮑爾默并沒有退縮,在8月12日接受娛樂體育節(jié)目電視網(wǎng)(ESPN)采訪時,鮑爾默表示:“這個價錢不便宜,但是當你習慣了觀察一些帶有巨大風險的科技公司時(它們沒有利潤,盈利倍數(shù)卻高得驚人),這就不再像是我們做過的最瘋狂的一筆買賣了。”
而在仔細翻了翻舊賬之后,鮑爾默向《福布斯》表示,他變得更有信心了。據(jù)他介紹,新的電視轉(zhuǎn)播合同將會帶來巨額的收益。同時,考慮到快船隊當家球星布雷克·格里芬(Blake Griffin)及克里斯·保羅(Chris Paul)的超高人氣,其周邊商品收入也有上漲空間。門票價格同樣將發(fā)生變化。鮑爾默希望部分票價能夠為大多數(shù)普通球迷所接受,同時,也會設置價格更貴的高級座位,就如洛杉磯湖人隊(Los Angeles Lakers)和紐約的眾多球隊所制定的標準那樣。鮑爾默認為:“對于美國富裕的大城市而言,我們的門票價格不算高。”
8月,鮑爾默召開了他參加的第一場快船隊新聞發(fā)布會。會中,他沖到球迷當中,與球迷熱情擊掌并大喊“我愛快船”。這種與大家打成一團的風格是鮑爾默幾十年來一貫的作風。在科技領域,鮑爾默這種過度洋溢的熱情或許并不招人待見。但在體育圈,性格狂熱的老板不但不會受到譏諷,相反還是大家擁護的對象。即便是NBA里最愛出風頭的老板——達拉斯小牛隊(Dallas Mavericks)的馬克·庫班(Mark Cuban),亦對鮑爾默贊賞有加。他稱贊說:“我給鮑爾默的唯一建議就是——做自己就好。”
史蒂夫·鮑爾默及妻子康妮·鮑爾默已在西雅圖地區(qū)默默從事了多年的慈善活動,這主要源于康妮對收養(yǎng)項目及支離破碎的社會救助項目中那些兒童和青少年的同情。但鮑爾默夫婦應該能夠——或者說有義務——按照更系統(tǒng)、更有價值的方式去使用他們的財富。人們常會問捐贈者這樣一個問題:你的捐贈真的是真心實意的嗎?這是很多慷慨解囊的富人,特別是那些坐擁11位數(shù)財產(chǎn)的富豪們所面臨的窘境。
康妮·鮑爾默解釋說:“我比史蒂夫更有濟世情懷,所以,我需要他跟上我的腳步,這方面他確實還很陌生。”
去年,西雅圖地區(qū)的男孩女孩俱樂部(Boys & Girls Clubs)CEO卡爾文·里昂斯(Calvin Lyons)曾到微軟辦公室拜訪鮑爾默,詢問他能否對該俱樂部將要進行的大型振興工作提供幫助。里昂斯表示,會面非常順利,但他直到現(xiàn)在也不敢相信會面結束幾分鐘后所發(fā)生的事情。當里昂斯正要離開微軟時,鮑爾默快步跑過大理石大廳,襯衣下擺也被吹了起來,邊跑邊喊:“嘿,我又想到了一些東西!”他向里昂斯提供了很多可以使俱樂部在西雅圖最困難的社區(qū)產(chǎn)生更大影響力的方法和建議。這個時候,擅長分析的鮑爾默取代了熱情瘋狂的鮑爾默。這次會面之后,男孩女孩俱樂部得到了在里昂斯現(xiàn)在看來“非常、非常重要的幫助”。
但除了這一次“輕率”的決定之外,史蒂夫·鮑爾默還沒打算將自己的235億美投入任意能夠感動他的事情上。相反,他按照一個經(jīng)濟學家所具有的精確性來應對社會慈善事業(yè)——閱讀書籍、收集數(shù)據(jù),并與從來自華盛頓特區(qū)到各所頂尖高校的專家進行溝通。他似乎只有在完成給自己安排的社會公益事業(yè)博士研究課程之后,才會打算將錢投到基金會中。
很快,鮑爾默就將其在“研究”過程中所收集的數(shù)據(jù)予以公布:政府承擔了全美55%的醫(yī)療保健費用。我們的教育支出是1.1萬億美元。資本收益稅每年僅增長2,000億美元。背完部分數(shù)據(jù)之后,鮑爾默終于承認:“這些東西太復雜了。這就是我得出的結論。”
鮑爾默通過各種方式豐富自己的見識,比如讀完由法國經(jīng)濟學家托馬斯·皮凱蒂(Thomas Piketty)嚴厲抨擊收入不均現(xiàn)象的著作、577頁的《資本論》。鮑爾默表示:“我可能太過資本主義,不敢茍同他的結論。但其框架還是很有借鑒意義的。比如,他就指出‘大多數(shù)發(fā)達國家的存款是GDP的5.5到6倍,其中一半用在房屋住宅上’。像這種還是值得記在腦子里的。”
被問到所有這些知識積累會將他引向何處時,鮑爾默很快承認:“不知道。”但他還在爭取。最近幾個月,他和國會預算辦公室(Congressional Budget Office)主任道格·艾爾門多夫(Doug Elmendorf)以及緬因州參議員蘇珊·科林斯(Susan Collins)等人進行了談話。他還和自由主義博客作家克里斯托弗·尚特里爾(Christopher Chantrill)是好朋友。他的公寓里到處散落著國會預算辦公室的打印文件;他的日程表則寫滿了需要參加的各種有關醫(yī)療保健等主題的會議。
一些與他交往比較久的朋友說,鮑爾默不拘一格的思想有跡可循。每當接觸一個新的領域時,他是一個超級開放的傾聽者,會努力獲取新鮮的資訊。逐漸地,他開始形成自己的看法,開始對他聽到的東西進行甄選。然后,一旦他的思維模式完全建立,他會重新成為雷厲風行的鮑爾默——掌握所有的答案。
沒人比康妮·鮑爾默更了解這一點。對于慈善和履行公民責任的事業(yè),“我們需要12個月到五年的時間,才能確切地掌握我們要做的事情,”她介紹。或許史蒂夫的某一次長途旅行會讓他去思考整個收入再分配政策的問題,他可能認為他可以實現(xiàn)政府無法做到的一些事情。又或者,他在作出正確的決定之前,需要不停地構建和否定一系列的措施。“史蒂夫很有毅力,但他沒有耐心,”她說,“你可以制定最好的計劃,但在這些領域推進起來非常困難。我很高興看到他投身其中,鍥而不舍地做這些事情。”
當風險高到一定的程度時,沒人會像鮑爾默這么冥頑不靈。1984年,他開始掌管微軟的Windows開發(fā)項目,當時這還是一個十分粗糙、并不穩(wěn)定的項目。他花了整整八年時間——并且無數(shù)次超出了截止期限——才和他的團隊推出了震撼世人的Windows 3.1。別被他今天的舉重若輕所迷惑,同樣的競爭之火可能再次將他點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