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通案落地是預期中的事,罰款近10億美元也在意料中。但是,對高通來說,最大的約束與打擊不是錢,而是商業模式。
高通壟斷地位早就形成多年,之前也曾折騰中國手機企業。但是,真正借助壟斷地位直白地傷害市場,主要還是2011年推出QRD方案之后。
QRD是高通當年的一個生態戰略,在商業領域很平常。但對它來說不一樣。之前高通基本上是一個賣單顆處理器的,盡管它的產品線很長,底層專利很多。
QRD最初其實是以聯發科之道還制聯發科的策略,就是做方案了。業界叫做“交鑰匙”工程。它的背景是聯發科借助這一模式成就的黑手機幕主角色。
但高通這一步比聯發科過分。它不但定義處理器的方案,還定義整機。因為,它的產品模塊太多了,從2G到4G,從芯片組、內存卡、顯示器、電池到軟件。它的基帶芯片組就是個籮筐。
高通用手機整機售價作為計算專利許可費的基礎,這個策略是非常狠的。它的目的,就是把手機當成它賣“整雞”的舞臺,實際上人們只要一只雞腿就夠了。
高通人為推高了全球手機業的成本,其實里面有許多完全可以去掉的向后兼容的專利。
這種策略導致外部持有部分專利的企業很難進入高通主導的手機生態,即便你自己開放專利,高通照樣欺負你,那些交叉許可專利,你付給它錢,它卻不給你合理對價。許多時候,手機企業重復交費。
聯發科的“交鑰匙”模式曾是諾基亞、摩托羅拉淪落的原因之一。它確實降低了產業壁壘。當高通剛采用的時候,我們得承認它對全球移動互聯網普及上有很大功勞,QRD模式至少局部縮短了產業周期。
但當這模式走向極致——捆綁更多模塊,覆蓋高中低全部產品線,整個產業鏈就出現了病態:ARM陣營的處理器企業,基本只有它一家吃肉,其他基本只能喝湯,有時連湯也喝不上。過去幾年,歐美手機處理器企業被賣掉多家,去年以來中國大陸也有多家被整合。
其實,這種模式反映了高通的危機。2G過渡3G時代,雖然它統治著3G核心專利,但許多2G專利過期,導致高通部分壟斷被瓦解,QRD模式其實也是2G垂死掙扎的象征。
隨著時間演進,高通確實成了3G時代的王者。這個時代正全球通訊業標準混亂、分散,高通模塊很多,覆蓋多個標準,誰想破除它的壟斷,實在太難。聯發科這兩年的被動,背后就是高通的把戲。要知道,高通當時手握全球CDMA10%~20%的核心專利,滲透了3G通信標準的底層。
過去幾年,高通的營收、凈利、股價牛逼得不得了。一個芯片設計公司,營收竟然超越了許多芯片制造巨頭,已不是一個正常產業。
高通3G得勢,主要背景是國際標準間分散,而專利又太過集中它一家手中。當全球正從3G時代全面過渡到4G時代后。國際標準已經開始逐漸融合為兩大體系,而專利池則相對分散,這就等于瓦解了高通的部分優勢。它雖然依舊有許多話語權,但過頭的QRD模式已難以持續,開始處處碰壁。
一個專利高度集中在個別企業的市場,絕不正常。4G時代標準間的融合,開始使得那些分散的專利有了發言的權力,LTE給了許多企業繞開部分壁壘的機會。
高通的壓力還只是剛剛開始。未來的5G時代,更強調全球標準的統一性,專利的分散性,只有這種格局,才能真正建立覆蓋人人、人物、物物的龐大物聯網網絡,那些過去靠著吃3GG專利大戶企業,將遭遇激烈挑戰。
這個話題,我曾經拋給過華為無線網絡產品線CMO楊超斌,他去年這么回答的我:“對于既得利益者來講,要打破現有的格局是很痛苦的。但是,我們也知道整個ICT行業發展非常迅速,作為一家公司如果不去接受這個變化就會被這個時代所拋棄。”
但愿高通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