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witter 要被收購的傳聞已經第一萬次甚囂塵上了。雖然沒有明確表態,但種種跡象表明谷歌正在考慮競購 Twitter,并且可能是最合適的潛在買家。業務方面的匹配度不是本文要討論的重點,這宗交易如果達成,我更想談的是谷歌和 Twitter 的聯合能否從根本上解決社交網絡暴力問題(或者可以說網絡霸凌)。
在近一段時間以來,整個社交網絡環境(包括中文和國際)都在持續惡化,Twitter、Instagram、微博、知乎等產品是重災區。
IT 評論者霍炬曾在今年 6 月的一篇文章里轉引 2015 年 1 月電話會議上時任 Twitter CEO 的 Dick Costolo 的一番言論:
“我們不斷流失核心用戶,因為我們沒能處理他們每天都要面對的噴子問題。”
“我們對于自己平臺上的辱罵和噴子處理上做的太爛了,而且我們很多年在這方面一直這么爛。”
作家 Umair Haque 曾專門撰文分析了 Twitter 衰弱的原因就是人性使然的網絡暴力,而這個問題是最容易被大公司 CEO 們忽視的。網絡暴力跟公司股價有什么必然聯系?
事實上,網絡暴力的確正在阻礙一家百億美金市值的科技公司向前發展。雖然不能確定目前 Twitter 遇到的增長瓶頸與網絡暴力之間的相關度是多少,但2015 年中期的一次財報電話會議上,接替 Dick Costolo 的杰克?多西(Jack Dorsey )承認,Twitter 活躍用戶數的增長率已經降到了一個“無法接受”的水平。更早之前,一份 2014 年德意志銀行對 Twitter 用戶的調查報告里顯示,60% 的 Twitter 前用戶表示如果該平臺能夠作出以下改變的話,他們愿意回到 Twitter。
排名第一的是要求 Twitter 加強在信息篩選和過濾方面的能力
前不久的一個著名案例則發生在 Instagram 上:賈斯汀·比伯因為粉絲不斷在 Instagram 上攻擊自己的新女友而刪除了自己的 Instagram 賬號。
無獨有偶,在中文互聯網環境里,越來越多歇斯底里的網絡言論披著道德審判和民族主義的外衣,像成群結對的螞蟻一樣,在高墻內外尋找獵物,任何名人發布重磅消息或驚世駭俗的言論,都逃不過他們靈敏的觸角。
2015年閱兵期間范瑋琪因為 “ 不看閱兵 ” 遭到網絡圍攻
戴立忍事件、王寶強事件、喬任梁事件,更令人擔憂的是,我們很難準確獲知到底是什么具體的人在這些互相獨立的事件里從中作梗,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同一批人,是否涉及經濟利益(網絡水軍)。我們只能看到一種情緒,如臂指使著成千上萬的 ID 和頭像游弋于社交網絡。
喬任梁事件中,趙麗穎因沒有在第一時間表態而遭到攻擊
頗有名氣的 Blog 作者和菜頭曾說,他在新浪微博有 55 萬關注者,假設一個 2000 關注者的人攻擊他,那么如果每天遭受攻擊的次數是 1%,和菜頭會收到 5500 次攻擊,而對方是 20 次。9 月 17 日,和菜頭在他的微信公眾號發布文章《贊美拉黑》,稱“拉黑絕對是我這些年最喜歡的互聯網產品功能”。
前丁香園 CTO 馮大輝(ID:Fenng)也有類似的遭遇。8 月底,在因離職而與前東家產生爭議時,馮大輝在知乎和微博上遭到了密集的質疑與攻訐。而且,這些攻擊和評論并非僅針對離職事件本身,由于其過去幾年在社交網絡平臺上的活躍,這次受到的反彈是他不曾預料到的。三周后,馮大輝將微博評論權限設置為僅關注者可以評論。
無論是微博、Twitter,還是別的什么開放性社交產品,只要存在網絡暴力現象,它們就有一個共同點,即都具有產生網絡廣場效應的產品條件。微博和 Twitter 就是基于網絡的人群聚集的公共場合,與現實世界中的廣場一樣,人們更容易表現出與日常生活大相徑庭的言行,這種心理多數時候使處于其中的人的群體道德水平比個人道德更低,發表評論的成本更低,說話更肆無忌憚。
也正因此,一些頗有影響力的 IT 評論者、互聯網從業者越來越感受到作為公眾人物在互聯網上遭受非難的體驗并不好,他們開始思考和討論如何通過產品設計的層面去解決或減輕這個問題。
這些建議中,有的提出可以用經濟手段調節,
也有的試圖通過設置社交關系強弱來區分評論權限,也就是說,讓評論者與被評論者不那么“陌生”,
問答社區 Quora 里有一個相關問題“為了重新提高增長和龐大的休眠用戶活躍度,Twitter 該怎么做?”,前 Facebook 工程師、前 Reddit CEO 黃易山也提出了一個建議:讓 Twitter 改成只讀模式,而不是寫。
回到為什么谷歌適合收購 Twitter 的問題。根據今年 9 月businessinsider 和《連線》的報道,谷歌推出了一款人工智能技術支撐的全新工具 Conversation AI,這個新軟件能夠通過機器學習技術,專門用來幫助用戶不受網絡有害言論的威脅。Conversation AI 將首先應用于《紐約時報》網站和維基百科,目前正出于測試階段。在人工審核不會也不可能成為解決問題方法的情況下,我們也許真的只能寄希望于機器和技術的力量。
當然,并不是說如果沒有谷歌幫助(畢竟谷歌在社交產品上的嘗試并不光鮮),Twitter 和它的同行們就沒法解決網絡暴力的問題——Twitter 還曾經特意拍攝了一個視頻試圖教會用戶熟練掌握 mute 和 block 的功能——只是,他們的動作太慢了。甚至還有一些中文社交產品,為了提高用戶活躍度而默許一定范圍內的網絡暴力,包括匿名機制在這個問題上也存在很大爭議。雖然中文互聯網環境與外界并不能簡單類比,但如果它們一直不愿吸取 Twitter 過去兩三年里的教訓的話,這種走在鋼絲上的默許行為幾近殺雞取卵、竭澤而漁。
誰能想到,以開放、自由、分享原則流行起來的互聯網和社交網絡,也需要考慮如何過濾信息才能持續下去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