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速會注:在Antonio的最新自傳中,這位創業者講述了自己公司AdGrok被收購的經過。AdGrok是一家在線廣告管理公司,當時正在經歷一段低迷時期,沒有賺到什么錢。Antonio是AdGrok的CEO,他的兩位伙伴Matt和Argyris,為公司提供技術,是Antonio的親密伙伴。
整個收購過程在四月初進行,距Twitter對其表示感興趣不過兩周的時間。Antonio很快找到了其他買家Facebook。Facebook的行政發展負責人Amin對AdGrok一拋出橄欖枝,AdGrok的“三人組”就到了Facebook的總部和其討論了一整天。
而一些陰謀的花招也就此展開。
2011年4月5日,星期二
1000萬美元。Twitter最終還是回到了談判桌上,他們終于提出了靠譜的提議。我們還沒看到對方的投資條款清單,但其實他們已經在討論細節了。Twitter在2011年的科技泡沫中占了上風,但我們的堅持還是有效果的。我和投資人Chris Sacca也承認,這一步非常冒險。
我當時正在開車,然后就接到了電話:“你好,Antonio!”當時是晚上六點半,Amin在電話那頭等了很久,和我講了Facebook的討論結果。
“我和我們的工程師聊了聊,終于有了最終的決定。”
如果當時是電影的情節,一定會響起巨大的背景音樂。
“我很抱歉,我們暫時沒法繼續收購了,對于Argyris和Matt的意見不同,所以現在可能要暫停。”
我擦!
又欺負我們這些創業公司。
“對于AdGrok,你們有什么具體建議嗎?”我想再打聽一些細節。
Amin隨即換上了很小的聲音以及神秘的語調,這樣的語調一般都是躲起來的時候才用到,估計他在一個密閉的會議室里。他繼續給我耐心地解釋道,他們可能會雇傭Argyris,但絕對不會雇傭Matt。Matt的確是很棒的工程師,但Facebook本身就有研究各個領域的工程師,而且他還可能難以融入公司的文化。
自從那天的討論之后,我就預想到Matt和Facebook的風格不搭,看來我猜對了。
“很遺憾聽到這個消息,Amin。多謝你和Facebook的其他工作人員。”
“等等,以上的都是對工程師的評價,對你的評價可不一樣,我們希望你加入到Facebook的廣告團隊,大家對你的評價都很好,認為你是非常棒的人選。”
我當時腦子一片空白,有點短路,磕磕巴巴地說:“額……Amin,請你理解,我對AdGrok和團隊的感情很深,我需要慎重考慮一下。”
“好好考慮,但你一定要知道,我們真的很希望你來到Facebook。”
我當時在陽臺上待著,所以看向了我們的玻璃辦公室,Argyris就在里面,擔心地看著我,像我之前一樣渴望知道結果。我舉起兩根手指,做出“兩分鐘”的嘴型,表明我需要更多時間。他點點頭,又開始忙自己的事情。
我特么到底該怎么做?我不能告訴他們,至少現在不能。
我假裝在調整電話,但其實給British Trader打了個電話(她是我的前女友)。我們幾個月前分手了,我也搬離了我們一起住的地方,但還是有聯系的。我們生了個孩子,所以需要聯系,而且她也愿意聽聽AdGrok的事情。
“怎么了?”
“哎,Facebook不想要Matt和Argyris,只想雇傭我,Argyris就在我身邊,我不知道該怎么做。”
British Trader在石油行業工作,和科技產業沒什么聯系,也不懂其中的錯綜復雜。但是她很了解職場的人情世故。由于我對這方面不了解,她總是幫我做決定。
“別告訴他們,這會影響他們的自信的,你必須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我們聊了很久,我跟她講了更多的細節,她也提出了意見。
我看了看表,當時差不多晚上七點了,再過一會,Argyris就會下班和他女朋友Simla約會,如果我在外面再晃幾分鐘,然后再忽略他們發的信息,就有一晚上的時間考慮該怎么辦了。
現在的情況是:為了獲得Facebook的支持,我最近幾個月都訂閱了它的快訊,其中有一條讓我印象深刻。2010年10月,佛羅里達的一位母親把她的孩子搖死了,因為這個孩子一直哭,打擾她玩游戲。這位母親為了Facebook推送的無聊游戲,竟然活活親手殺死了自己辛苦養育的孩子。這些產品為了留住用戶,能導致母親殺死孩子,而這一切竟然是合法的。
Facebook的業務的確是合法的,尤其是在網絡世界中。這樣的公司是有辦法找到生財之道的。Twitter的功能好用,而且不像Facebook一樣有負面新聞。去Twitter工作能賺到不少錢吧?或者也可以在Facebook穿著帽衫一直碼代碼,是不是也不錯?我到底應該何去何從?可以兩者兼顧嗎?
在科技領域中,有一條真理:所有的硅谷精英,其實都是通過拉幫結伙或其他見不得人的方式上位的。我既沒有錢,也沒有靠山,所以必須用點小計策了。
后來我才了解,其實我這樣的情況非常普遍。這些大公司常常收購一些小公司,讓你把團隊和產品帶進來,給你一些亂七八糟的工作,還說:“我們只想招A和B,不想招C,我們也不在乎技術。”他們接下來會留給你一大堆他們想要你做的任務,其實你是上當受騙了,他們只想把你的公司或產品買下來,才不在乎你是誰,只要你把事情做了就行。很多大公司,尤其是Facebook和谷歌總是做這樣的事情,根本不在乎工程師和產品設計師的價值,也不在意投資者能得到什么,很多早期的收購案都暴露了這個問題。
2011年4月5日,星期三
我最終決定暫時欺騙我的伙伴們,這是我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
雖然我撒了謊,但目的是好的。我的這些伙伴們已經經受了太多,我們也都認為這個收購還不是很穩妥。但如果我告訴他們Twitter的收購決定我們的生死,他們會變得緊張。作為CEO,你要做的就是緩解公司的壓力,獨自承受。
所以,要怎么辦呢?
事實上,Facebook的收購并沒有板上釘釘,很多其他公司也給我們拋出了橄欖枝。我早上給他們都一一打了電話,說Facebook開出的條件很不錯,但是我還在答應之前,看看有沒有更好的。
今天,到了給Twitter打電話的日子。
我們的收購過程算是“盡職調查”,它包括技術和法律兩個層面,會仔細檢查公司的業務,確保能得到需要的成果。在技術層面上,它指的是了解公司的“stack”,就是公司所開發產品的相關界面和后臺技術,它可以詳細到技術人員對一行行代碼的技術評估。如今,你可以對很多事情造假,但對于剛成立的創業公司來說,團隊的成長是漫長的,但大型的科技公司又很在意這個。
(盡職調查,是指企業在并購時,買方企業對目標企業進行的經營現狀調查。其目的主要包括以下兩個方面:一、搜集用于估算目標價值的信息。二、履行管理層應盡義務,收集信息并制作資料以期向股東說明此次并購決策的合理性。)
首先,Twitter曾經邀請我們的團隊與一群直接和Twitter的高級副總裁對接的高級工程師討論技術問題。我們花了一個小時的時間,和來自Twitter廣告部門的高級工程師緊張而激烈地討論如何讓AdGrok的后端做得更好。我在這里用“我們”這個詞,因為在這個過程中,主要都是我的伙伴在負責,我已經很久沒有看AdGrok的代碼了,插不進去什么話。這整個會議非常順利,我們與Twitter的聯系更加緊密,這也意味著他們對AdGrok的投資也許會一直進行下去。
我們一離開Twitter的辦公室,我就說:“我們得知道公司能不能賣得出去。”
我們坐在南方公園的野餐桌旁,他們兩個就坐在我的對面。這里其實是Twitter在2006年成立的地方,它是在這個公園里被構想出來。
經過了一番掙扎和支支吾吾,我們終于開始討論。我第一次對他們承認,自從成立以來,我們并沒有做出什么成果,技術方面也沒什么進步。我想知道他們有沒有這樣的感覺。
他們不同意我的觀點。
Matt的狀態最近非常不好,這幾周來幾乎沒寫出什么新的代碼,Argyris和我聊過這個事情,但我們能做的不過是早上喊他起床,讓遲到的他趕緊來上班。Argyris還是負責之前的部分,但是他和Matt缺少同步的默契,正是這樣的默契讓我們最初在亂糟糟的公寓里開始建立AdGrok。科技公司的研發團隊是它的發動機,如果他們完了,那整個公司也徹底完了。如果這樣的狀態不能不改善,那還不如趁可以的時候趕緊把公司賣掉。
他們看上去很累,對創業這件事件已經不抱希望。他們同意繼續收購,把公司賣給Twitter或者其他公司。
2011年4月14日,星期四
Twitter的Jessica Verrilli給我發了一封郵件,題目就是“電話溝通”,要我和她以及Twitter的副總裁 Kevin Weil確認時間.
太棒了!
要知道,如果給你打電話就是想繼續談下去,打電話就是有希望,發郵件就是沒戲。
Jess用帶有商量的語氣告訴我,Twitter的確是想買下AdGrok,這次是真的。她承諾在24小時之內給我們投資條款清單。Twitter之前也和我們這么說過,但這次我們相信它。而且,Jess又打來電話詢問資本構成表的事情。
投資條款清單,是投資公司與創業企業就未來的投資交易所達成的原則性約定。
股權結構表就是公司股東清單,顯示的就是股東(投資人、創始人或職工)的資本及股比,是公司最重要的文件,這份清單上的所有人都要清晰地知道和自己相關的內容。以上行為意味著他們已經考慮到了投資人和創始人的交易分成,這也是最重要的衡量標準。
到時候和他們攤牌了,不能再騙他們了。
西班牙的有一種獨特的風俗畫風格叫做desenga o,字面上意思為“揭露真相”,也可以理解成道出事實。desenga o尤其適合描述日常欺騙行為的揭露,比如:有的人發現好朋友在背后說自己的壞話,或者商人發現生意伙伴竊取資金。這樣的行為很有教育意義,最終成了一種藝術形式。
但愿我們接下來發生的事情順利。
我對他們說:“Hey,我們需要談談了。”他們回頭,詫異地看著我,我們一起經歷了這么多起起伏伏,他們可以接受我說的任何事情,哪怕是我要再吃一場官司,或者想要變性。
“你們還記得Facebook拒絕我們的事情嗎?其實其中還有隱情。”
我接下來和他們解釋了事情的原委,我和Facebook到底說了什么,以及為什么我要在這兩個星期騙他們。
接下來是死一般的沉寂,他們的反應我很能理解。
Argyris的反應出奇地平靜,他說:“我早就想到Facebook的事情比你說的要復雜。”
沉默終于被打破,我也和他們承認,我更希望進入Facebook,當時我說的很小心翼翼,生怕破壞我們之間的關系和感情。但他們很恐慌,害怕如果我不去Twitter他們也去不了。
他們試著勸服我一起去Twitter,但這就像是教驢子跳舞,根本不可能。我沒有繼續解釋或繼續欺騙他們,只是說自己已經決定去Facebook了,這并不是團隊在商量。他們最終放棄勸說,沮喪地碼代碼去了。
直到Twitter的收購過程結束,我們都沒有再談論這個話題。和往常一樣,我用的方法讓簡單的事情變得復雜,但這過程相對更保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