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注:原文來自紐約時報。2月1日,從 Google 剝離出來的母公司 Alphabet 即將第一次公布它的財務數據。屆時,投資者就可以看到那些逼格的想法跟盈利的現實還有多大的距離了,不過 Larry Page 應該不會太在意那些人的看法的,他在意的,是專注于尋找下一個更大的想法,然后在發現更大的想法后,把那些沒那么大的事情交給小 CEO 處理。
3年 前,負責洛克希德馬丁核聚變項目的 Charles Chase 去出席 Google 的 Solve for X 大會,當他坐在一張白色皮革沙發休息時,一個他從沒見過的人蹲了下來跟他講話。
他們花了 20 分鐘來討論人類要實現可持續的聚變反應—也就是說模仿太陽的力量來制造清潔能源需要多少時間,多少錢,需要什么樣的技術,然后 Chase 才想起來應該問一下對方的名字。
“我是 Larry Page,” 那人說。他這才知道自己是在跟 Google 的億萬富翁聯合創始人兼 CEO 講話。
“他沒有表現出任何的自負,好像他不應該跟我講話,或者表露出 ‘你不知道自己在跟誰講話嗎?’ 的神態,” Chase 說:“我們就是在對話。”
Larry Page 不是那種典型的 CEO,從很多看得見的方面來看,他根本就不算 CEO。企業領導往往會在投資者會議或者推介新產品的講臺上面花很多的時間。42 歲的 Page 自 2013年 以來就沒有出席過 earnings call,在 Google I/O 這個一年一度公司發布新產品的大會上,找到 Page 的最好方式不是去講臺,而是跟著一堆粉絲和要簽名的人一起,當他從關著的門走出來時一擁而上。
但因為淡出公眾視野并不意味著他已經隱退。他是機器人會議和 TED 之類會議的常客。科學家說他經常會出席 Google 的各種學術集會,如 Solve for X 以及 Sci Foo Camp 等,在那里你會看到他跟人閑聊技術問題或者給創業者提供建議。
Page 很難算得上硅谷第一個喜歡到處逛這種頭腦碰撞的會的領袖,但跟別的 CEO 不一樣的是,他在這方面投入的精力遠超過在公司核心業務上面,從很多方面來說這已經成為他個人魅力的體現。
他希望通過 Alphabet 能夠更進一步,這家控股公司把 Google 的各種賺錢的廣告業務跟無人車等高投機性項目分開,后者盡管引人遐想但并不怎么賺錢。Alphabet 的公司和投資跨度很廣,從生物技術到能源產生,從太空旅行到人工智能乃至于城市規劃,不一而足。
2月1號,投資者就能夠好好看看那些雄圖遠略了,這是該公司發布四季度財報的日子,屆時 Google 核心業務以外的那些項目的成本和收入將會首次公開。
作為 Alphabet 的 CEO,Page 的任務是怎么把 Google 數十億美元的利潤投入到新公司和行業上。去年夏天宣布重組時,他和 Google 的另一位創始人 Sergey Brin 的做法是尋找可以投資的信任和新技術,同時給現為 Alphabet 子公司的 Google 瘦身,好讓他們的領導有更多的自主權。
“一般而言,我們的模式是每一項業務都要有一位有力的 CEO,Sergey 和我在會需要的時候服務這些人,” Page 在寫給投資者的一封信中這樣說。他說他和 Brin 會負責選出這些 CEO,監控他們的進展,并決定這些人的薪水。
Google 的日常管理已經交給公司新的 CEO Sundar Pichai。他的工作不是預防癌癥或者發射宇宙飛船,而是保證 Google 的廣告機器繼續運作,保持在機器學習、虛擬現實等新興領域的創新,同時還要帶領公司穿越荊棘密布的監管叢林,這可能會耗掉他們好幾年的時間。
Page 的新角色一半是伯樂,另一半是技術夢想家。他還需要為 Alphabet 的很多業務尋找 CEO。
他還在若干場合說過,自己花了很多時間來研究新技術,焦點主要集中在發明或者推出這些技術會遇到哪些財務或邏輯障礙上。
他出席技術活動盡管只占了他一小部分的時間,但卻是物色創意這項宏偉使命的象征,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項行動已經進行了好些年了,但現在已經成為 Page 的主要工作。
在給投資者的信中,他是這么說的:“Sergey 和我對做新東西是認真的。”
對很酷的東西感興趣
Page 一直都興趣廣泛。還在密歇根大學讀書的時候,他就在折騰太陽能汽車、電子音樂合成這些東西,還曾經建議學校在校區內修一條電車軌道。1995年 在斯坦福讀博的時候,他腦子里面已經有好些研究想法,包括無人車和用 web 的許多鏈接來改進互聯網搜索等。他的論文指導老師 Terry Winograd 讓他研究搜索。
“甚至在來斯坦福之前,他就已經對能夠實現的一些很酷的技術感興趣了。” Winograd 說:“他感興趣的是大的技術挑戰。他關心的不是要去哪里,而是怎么去。”
在 Google 內部 Page 以好提出一堆問題著稱,問題包括工作是怎么做的,包括對他們的種種假設提出挑戰等。在去年接受財富全球論壇采訪時,Page 說自己很享受跟運營公司數據中心的人交談。
“我會問一些像 ‘變壓器是怎么工作的?’‘電是怎么來的?’‘錢怎么算?’ 這類的問題,” 他說:“我會用創業者和生意人的身份去思考問題。我還會思考 “機會在哪里?””
他還喜歡問題另一個問題:“這個為什么不能做得更大?”
Page 拒絕了多次置評的要求,而許多談到他的人都有求匿名,因為討論他們公司內部事務是不允許的。
許多與 Page 直接共事的前 Google 員工說,他的管理做法是把新技術或產品一般化到盡可能多的領域。Google 的預測性搜索工具 Google Now 為什么不能用來預測個人生活的一切?既然要做一個賣保險的門戶,為什么不干脆做一個賣所有東西的門戶?
但企業成功就意味著企業蔓生,最近 Google 已經有一些工程師等人跳槽到了 Facebook 這樣更加年輕的競爭對手以及 Uber 這樣的初創企業那里。盡管 Page 本人對其中一些人具備個人吸引力,但他已經開始擔心公司在開始變成很難創新的地方了。
Page 的應對是強調自己對星際旅行等 “登月行動” 的專注,或者給員工時間和金錢去追求自己的新項目。通過把 Alphabet 從 Google 中分出來,Page 希望這個地方成為更受員工歡迎的創辦新業務的地方,同時也能成為潛在收購目標更好的家。
這還能夠讓他擺脫那些大公司運營枯燥但必要的繁文縟節。最近幾位從 Google 離職的員工說,Page 在當 Google CEO 的時候發現自己陷入到了地盤之爭里面,比如怎么把業務發展遇到問題的社交網絡 Google+ 集成到 YouTube 等產品里面,或者原來是 Android 團隊弄的 Google Now 現在被弄到搜索部門后應該怎么放。
此類爭端是 Page 決心把管理責任和產品監督委派給 Pichai 的一大原因。在 2014年 的一份宣布 Pichai 獲晉升為產品負責人的內部備忘錄中,Page 說這一變動可以讓他 “專注于 Google 更大的圖景”,從而有更多的時間讓公司下一代的大賭注取得進展。
跟 Page 共事的人說他試圖捍衛自己的日程安排,避免背靠背的會議,要留出時間去閱讀、研究,看看感興趣的新技術。
考慮到他將近 400 億美元的身家并且創建了全世界最著名的網站,在出席激活活動時 Page 往往會吸引一堆人。在去年的 Darpa Robotics Challenge 上,他被一個人一直跟著拍。對此任何人都會感到惱火,但對 Page 來說更是不堪其擾,因為他由于聲帶受損,講話只能很小聲,有時候在小型會議上還要借助麥克風。
在 Palo Alto 的家中,Page 盡量過著最正常的生活,開車送小孩上學,或者帶家人出席社區的活動,據認識他或在此類活動上見過他的人說。還有人回憶說,他對 Page 花那么多的時間跟孩子在一起感到吃驚。
在公開場合,Page 說過了身為密歇根州立大學計算機教授的父親對他職業選擇的影響有多大。
“我父親真的對技術非常感興趣,” Page 在 2013年 的 Google I/O(這也是他最后一次出席該活動)上說:“實際上有一次為了出席一場機器人會議,他帶著我們全家橫跨了整個美國。到了那里以后,他覺得這場會議實在是太重要了,所以讓他年級小小的兒子也去參加會議,這是我少數幾次看到他為了讓未成年人成功進入會場而跟人吵架的時候。”
跟 Page 共事或在會上跟他交談過的人說他總是盡力融入,大多數情況下,那些精心挑選出席 Google 學術和科學聚會的人往往都把他當做同事看待。
他的好奇心有多大在 Sci Foo Camp 可以看得清清楚楚。這是由 Google、O’ Reilly Media 和 Digital Science 贊助的年度會議,只有邀請才能參加。
這場很大程度上無組織的 “非會議” 是這樣開始的,一批不拘一格的天文學家、心理學家、物理學家等人先是在一張小卡片上面寫上自己感興趣的東西,然后帖子公共墻上面。接著,這些紙條會成為科學倫理或者人工智能之類主題的破題基礎。
上一次會議是去年6月 的一個周末在 Google 總部舉行的,Page 大部分時間都呆在那里。他既不主持也不發表演講,而是到處閑逛聽別人講,就像其他人一樣。這給投資者和計算機科學家留下了深刻印象,因為他們沒想到能看見他這么次,但是硅谷以外的人幾乎不會注意到這一點。
“我大概記得有個像是創始人類型的人穿過了人群,” 空間望遠鏡研究所的 Josh Peek 這樣回憶。
Page 出席這些活動的另一個好處是這些活動基本上是不對新聞媒體開放的。
一位具有前瞻性的思想家
Page 在公開演講的場合往往會把焦點集中在對未來的樂觀預測和 Google 對幫助人類的渴望上。問他當前的問題,比如移動 app 如何挑戰 web,或者廣告屏蔽軟件對 Google 業務會有什么影響時,他往往會用 “這個東西大家已經說了很久。” 來搪塞。
最近,他談得更多的是自己相信以盈利為目的的公司可以成為社會公益和變革的一支力量。在 2014年 接受 Charlie Rose 采訪時,Page 說與其把錢捐給非盈利組織或慈善機構,他寧愿給 Musk 這樣的企業家。
當然,Page 發出的每一項有關 Alphabet 行善的聲明,都會引起競爭對手和隱私倡導者的嗤之以鼻。像 Yelp 這樣的公司指控 Google 行為像殘暴的壟斷者,利用自己在搜索引擎的統治地位來引導用戶使用自己的服務,甚至在這意味著要給用戶提供劣等的信息下也如此。
從財務角度來說,Page 是在已經不能更好的時機離開 Google CEO 位置的。該公司的收入年增長率仍維持在 20%,對于任何一家企業來說這都是令人印象深刻的數字,但對于體量已接近 600 億美元的公司來說尤為如此。
實際上,這家公司的主要業務問題似乎是它做得太好了(樹大招風)。Google 在歐洲正面臨反壟斷的指控,在歐洲和美國都在接受住調查。現在這些問題大部分是 Pichai 的問題了,因為 Page 已經去尋找下一個重大突破了。
一個人希望變革那么多的行業實在是難以想象,哪怕是最有雄心壯志的人。而 Page 無論有多聰明,也不可能在 Alphabet 涉足的每一個領域都成為專家。
他的方法是不要過度技術化。他往往聚焦在如何通過這個問題或者那個技術來做成一筆可觀的生意上。核工程師 Leslie Dewan 成立過一家試圖通過核廢料產生廉價電能的公司,在 Solve For X 會議上她也跟 Page 有過簡短對話。
她說他問自己一些模塊化制造以及如何尋找合適員工這樣的問題。
“他并沒有核方面的背景,但他知道應該問什么,” Transatomic Power CEO Dewan 博士說:“‘你有沒有想過這樣來制造?’‘你有沒有想過這樣來對公司進行垂直集成?’‘你有沒有想過這樣培訓工人?’ 這些都不是核物理方面的問題,但在有關如何建構企業方面卻是極其深刻的思考方式。”
Dewan 說 Page 甚至還給她提供了一個有關新市場機會的想法,這個想法連她自己都沒有想過。追問細節時,她拒絕了。看來這個想法太好了,好到她都不愿意分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