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中央宣傳部副部長魯煒近來成為了美國科技巨頭們的座上賓。12月2日,他出席了在華盛頓召開的中美互聯網大會,接下來5天,他走訪了蘋果、亞馬遜、谷歌、Facebook、ebay等公司。無論所行何處,魯煒都受到了商界最高規格的歡迎。這些CEO們不僅全程陪同參觀,還學會了一些頗具中國特色的討好方式——索羅斯在辦公室掛出了中文歡迎橫幅,身價超過300億美元的扎克伯格則在自己的桌上擺了一本習近平的著作。
54歲的魯煒在2013年接管國家互聯網信息辦公室,并于今年五月成為中共中央網絡安全和信息化領導小組辦公室主任,之后他加強了中國互聯網的監管——其中包括對原先約束較少的社交媒體進行管控。
《紐約時報》將魯煒稱為中國互聯網的守門人,其認為魯煒既是中國強硬的網絡政策的代表,同時也是美國互聯網企業進入利潤豐厚的中國市場的樞紐。
相較于過去的宣傳官員,魯煒更愿意立場鮮明的向公眾表達觀點,這是他的一貫風格——在擔任新華社副社長時,魯煒組建了一個團隊,該團隊改變了對中共領導人報道嚴肅、呆板的做法,例如在報道中大膽刻畫溫家寶的思想及個性,作品包括溫家寶下礦井與礦工一起啃饅頭、讀詩仰望星空、替無助的民工討薪等。
魯煒關于網絡監管觀點被總結為“魯七條”或“魯五條”,其中包括網絡名人必須堅守法律法規底線、社會主義制度底線以及時刻維護祖國利益底線等等。這些觀點的核心都是保持現有的中國互聯網監管政策不動搖——甚至有所升級。
對這一年多來中國互聯網政策的變化和魯煒的諸多個人言論,海外的評論涇渭分明。其中一派以人權主義者為代表,他們認為中國政府退步了,另一派以政界人士為主,他們認為溝通總是好的,歡迎中國對世界發聲(或者說:規則明朗化)。
隨著規則明朗化,魯煒把曾經神秘的大門打開了一角。今年10月,在北京的一次新聞發布會上,魯煒談到Facebook時稱,“我既沒有說他不可以進入中國,也沒有說他可以進入中國。”他停頓了幾秒,隨后直白地表示,“但Facebook不能指望在中國不受限制的運營。我們現在不能允許的是,既占了中國市場,掙了中國的錢,還來傷害中國。”
在這次訪美期間,魯煒向這些美國互聯網企業伸出了橄欖枝——歡迎來中國賺錢。他當面告訴微軟CEO薩蒂亞.納德拉,“我們和微軟這樣高智商的企業合作,不能生一堆‘傻孩子’!不能掙錢還生養這些‘孩子’干什么?”在場的一名記錄者說,陪同參觀的微軟12名高管連連點頭。
這時候去重溫谷歌退出中國的故事會意味深長。2010年,主要因為不愿意接受監管者對其搜索結果的限制和修改,谷歌憤然退出中國(官方理由是未通過ICP牌照年審)。而這種硬碰硬的行為導致了兩敗俱傷的結果。
隨著中國網民數量激增和互聯網經濟體量增大,中國監管者現在有了更強的信心來把過去桌面下的溝通公開化。5年前,中國有3億網民,讓谷歌選擇的是改頭換面進入中國或是干脆出局?谷歌選擇了后者。而現在中國有了6億網民和利潤豐厚、高速增長的市場,再讓谷歌選一次,他會怎么選?
作為中國互聯網的“守門人”或者“大管家”,魯煒需要在意識形態導向的網絡監管政策和產業發展導向的網絡產業政策間找到平衡。但從魯煒的言行來看,目前他更看重的還是前者。
在與美國網絡巨頭的頻繁會晤中,魯煒發出了明確信號,微軟、谷歌、facebook們很清楚自己面對的選項:出局,或改頭換面進入中國。
如果谷歌、Fackbook接受了魯煒的方案,他們的商業價值當然會飆升,但同時他們也必須做出解釋,為何同意在中國對其部分核心服務做出限制或者更改。比如,谷歌的部分搜索結果不能呈現,或對部分內容的排序做升級、降級。Facebook中國用戶不能討論某些內容、Facebook會接受監管者提供某些用戶信息的要求;而維基百科會刪掉某些詞條,甚至修改某些中文詞條的釋義。
和5年前一樣,這仍然是一個艱難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