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個月前,我的公眾號“胡賽萌”被徹底封禁,九個月后,我的轉世賬號“南方評論”又被徹底封禁。古希臘唯物主義哲學家赫拉克利特曾說:“人不能兩次走進同一條河流”,可我偏偏兩次都踏進了同一條濁溪,不禁弄臟了鞋襪,也讓自己近兩年的心血付諸東流。
我為什么要寫時評
自媒體這個概念最開始是在科技領域火起來的,隨著微信公眾號的開通,程苓峰一條一萬的廣告費讓不少人艷羨不已,這種艷羨很快匯聚成第一撥自媒體人聲勢浩大的洪流,尤其是當潘越飛憑借在虎嗅上寫了幾篇文章就從一個小報記者一躍成為搜狐IT主編的時候,許多科技領域的媒體人便無法抑制自己對于自媒體美好未來的遐想。于是,一場史無前例的自媒體大潮開始了!
對于我而言,投身自媒體這股洪流并非因為艷羨程苓峰一天一萬的收入,也非向往潘越飛一步登天的飛躍,我投身自媒體最直觀的原因是因為憤怒。生活在中國,每天一打開微博,便能看到各種不公的新聞,城管打人,警察掃黃,官員貪污,公務員瀆職,公布官員財產的陽光法案拖了十余年之久仍未實施,而網絡實名制從提案到全面施行只用了不但三個月……每每看到這些,我都會義憤填膺,拍案而起,憤憤不平!
于是,我將自己的憤怒寫進了文章,我罵這個制度,詛咒這個體制,諷刺這個政府!對于科技和互聯網,我只是偶爾感興趣的話題而已,我愿意寫的文章只能是時政評論,只有這樣的文章才能舒我心中怨氣,澆我胸中塊壘。隨著時評越寫越多,我也開始有了一批穩定的讀者和粉絲,這讓我倍感自豪,也讓我愛上了時評,從此愈發不可收拾。
正是因為專注于時政評論,所以我的自媒體之路注定不會平坦。從一開始,我就是因為基于自己對時政的興趣而做的自媒體賬號,所以,對于自媒體商業上的考量和可能面對的風險,我遠遠估計得不夠,也準備得不夠!
我為避免封號做的準備
自從2014年3月份第一次封號之后,我就變得相對謹慎。為了應對有可能出現的再次封號,我做了一些相應的改變和嘗試。
首先,每次寫涉政文章都會進行自我審核,確保不出現太過敏感的內容和激烈的言辭。
其次,我堅決放棄了關鍵字索閱這種推送方式,推送不成功的文章就一直刪改,直到推送成功為止。若是文章推送出去后被刪除,我堅決不再重發,也不設置關鍵字索閱,避免觸碰監管部門的高壓線。
最后,我開始逼著自己走上前臺,直接與粉絲溝通。以往,我很大程度上是通過文章與粉絲交流,一對一的直接交流較少。之所以如此,一是因為一對一的交流太費時,二是因為我覺得那樣會將自己全部暴露在粉絲面前,不利于塑造自己形象,所以一直有些端著,通常是讓助理在微信公眾號上幫忙打理粉絲的留言和互動。
經過被封號的慘痛經歷之后,我發現了公眾號的脆弱,如果僅靠公眾號與粉絲交流,那樣風險極大,一旦被封號就面臨與粉絲徹底失聯的困境。于是我開始從公眾號后臺走了出來,建立了QQ粉絲群,注冊粉絲微信私號,加入粉絲建的各種微信群……通過這些比較笨的方式,我積累了近萬名粉絲好友,他們也成為我推送文章的一個重要渠道。
做完了上面這些,我以為萬無一失,甚至覺得可以高枕無憂地專心做內容了,可是由于在自媒體變現的問題上一開始就缺乏規劃,并一直在興趣與商業二者之間徘徊,最終讓那些不可控的因素成為再次失敗的導火索,從而功虧一簣。
我是如何功虧一簣的
最開始,我注冊公眾號是為了讓讀者有更多渠道來閱讀我的文章,我是基于興趣來做這件事的。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我的粉絲開始了緩慢但持續的增長,影響力也越來越堵,有些傳統媒體甚至開始在微信上向我約稿,比如后來??摹缎侣勍韴蟆泛拖愀鄣摹短O果日報》。再后來,有公關公司找上門來詢價,問我賬號頭條和非頭條的廣告報價,當然,也有很多商家直接上門來“求合作”。
到了這個時候,我才隱約發覺原來自己之前基于興趣做的自媒體是可以賺錢的,而且賺得還不是零花錢。在我還在為一點廣告費而暗自竊喜的時候,我的另一個做自媒體的朋友,已經開始踏上了自媒體商業化的宏偉藍圖。
與我不同,一開始我那朋友就是基于賺錢的目的來做自媒體的,所以他的目標很明確,做法也非常一以貫之,一句話:什么樣的內容增粉快就發什么,什么樣的內容更容易吸引廣告主就發什么。因此,他的賬號很快便從一千到五千,然后是五萬、十萬、三十萬……每個月光是軟文費就能拿到近十萬的單,當然還不包括后來廣點通和與商家的銷售分成。
因為了自媒體,我那朋友換了更大的房子,買了嶄新的車子,當然還有日進斗金的票子??粗娘L生水起,盆滿缽滿,要說我心里一點都不羨慕那肯定是不可能的,所以我開始謀劃著怎么將自己的賬號更好地與商業化廣告嫁接。如果要進行進行商業化變現,那么首先就得由粉絲基數和影響力,于是我開始放棄了純原創路線,把目光轉向了轉載,而且也加入了日漸崛起的標題黨大軍。
當然,因為最開始是基于興趣去做的,所以很多粉絲也是抱著來看時政文章的目的訂閱我這個賬號。所以我每次發廣告都有些理不直氣不壯,多少有些羞羞答答,這不但讓我在商業化變現的路上備受羈絆,而且因為對政策風險懷抱鴕鳥心理,所以對商業化的風險也預計得不夠。
2014年8月,被稱為“史上最嚴苛”的“微信十條”出來之后,自媒體做時政號就已經非常危險了,隨時面臨封號的可能。如果我當時沒有徘徊在自己的興趣與商業化變現之間的話,或許早就做出了決定,要么一條道走到黑,要么徹底轉型做財經自媒體。但是由于我的搖擺不定,所以我一直沒有在兩者之間做出取舍,也沒有在根本上去為即將到來的風險做準備。所以,當我不顧一起地去想增粉的時候,必然會去轉載那些會觸及監管高壓線的內容,所以在此封號也就不可避免。
其實,因為涉政被封號我一點都不后悔,甚至覺得這是是正好必然的宿命。相比于王興的飯否,周娟的56視頻,我這個小小的封號簡直是不值一提,在大環境沒有改變的情況之下,商業行為就必須有所舍棄,這是必然的選擇。連今日頭條和百度百家這么有來頭的媒體平臺都徹底放棄時政內容了,作為單個的自媒體人,你又有什么底氣去跟整個國家機器去叫板呢?
現在回想起來,如果當時我能很清楚地看到興趣與商業的根本所在,就不會落得今天這么一個雞飛蛋打的窘境了。如果我選擇為興趣而做自媒體,寫時評當然可以,我可以專門開一個賬號寫時評就行了,就算被封又有什么問題,封了再開,再封再開,微博上不是有人就這么干的嘛,據說有的已經轉世一百多次了。或許有些人覺得沒意義,但這是興趣,因為熱愛,所以沒辦法用固有的商業價值衡量體系去評價值不值。
同樣,如果我是為了賺錢而做自媒體,當然可以在寫時評的時候也不耽誤自己賺錢,我照樣可以再開一個甚至是幾個賬號來專門接商業廣告,現在那些營銷大號不都是這么干的嗎?就算自己的時政號被封,但是的商業化變現路徑卻依然敞開大門。那么,營銷大號就那么好做嗎?粉絲從哪里來?閱讀量從哪里來?廣告軟文從哪里來?關于這些問題,請關注萌主寫的自媒體年終反思第三篇“流量為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