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吉尼亞州最大電力公司Dominion Energy原本計劃鋪設一條直通內戰戰場和托馬斯住宅的地面輸電線,到達附近亞馬遜子公司運營的數據中心。但在封閉的數據中心前進行了三年請愿和抗議活動,其間不時會有狗叫和警察介入的小規模沖突,Dominion Energy公司終于同意沿著附近高速公路上埋設這條線路,估計耗資1.72億美元。
然而,不到一個月,這家電力公司和該州議員就把成本轉嫁給了托馬斯及其鄰居。弗吉尼亞州眾議院通過了Dominion Energy公司的提議,即通過尚未公布的月租費項目來籌集鋪設亞馬遜線路所需的資金。
今年春天,當鄰居告訴托馬斯這個消息時,她正坐在她那間與碎石車道只有一層隔板相鄰的房子里。托馬斯看著房側面電表內的金屬圓盤旋轉不停,每月支付170美元電費已經讓她不堪重負。托馬斯家郵箱旁邊有個被“遺忘”的抗議標語,上面寫著“拔掉亞馬遜的延長線”,但它不再像是個獎杯。
這種事情正在成為常態。亞馬遜的云計算業務Amazon Web Services(簡稱AWS)是亞馬遜增長最快、利潤最高的部門,但它也帶來了大量前期基礎設施建設成本和持續支出,其中最大的支出就是電費。
在過去兩年中,亞馬遜的全球“物理足跡”幾乎翻了一番,占地規模達到2360萬平方米,包括數十個新數據中心。這些數據中心擁有大量的服務器,每天24小時都在運行。
在至少兩個州,亞馬遜還與電力公司和政界人士進行了談判,以便讓其他人承擔這些電費賬單。在過去10年里,該公司獲得了約12億美元的州級和市級稅收優惠。
包括谷歌和特斯拉在內的其他公司,也都利用了電力行業對增長的渴望,以及上世紀90年代數十個州放松管制后對業內交易保密的特點。但亞馬遜在降低電費成本方面取得了巨大成功,并在美國的云計算業務中占據主導地位。
在過去大約10年時間里,云計算業務所耗電力已經從零增至美國總耗電量2%的水平。環保組織美國節能經濟委員會(ACEEE)的高級研究總監尼爾·埃利奧特(Neal Elliott)說:“亞馬遜擁有巨大的優勢,因為電力市場未像其他行業那樣迅速增長。”
環保組織綠色和平(Greenpeace)也表示,亞馬遜還加強了對誰支付電費的保密措施,并稱該公司是阻礙行業透明度的唯一最大障礙。亞馬遜拒絕就此事置評。
與稅收優惠(最終必須向公眾披露)不同,電力交易的成本通常是隱藏的,因為從技術上講,它們屬于企業間協議。然而,這些交易確實需要得到國家監管機構的批準。
盡管數據中心通常不會增加多少新崗位,但急于彌補制造業業務衰退的政界人士已經與電力公司密切合作,讓亞馬遜的數據中心入駐,希望以此作為經濟復蘇的象征。
據信,亞馬遜旗下的Vadata公司在弗吉尼亞州運營著至少29個數據中心,并計劃再建11個數據中心。該公司長達78頁的特別費率協議申請文件有兩個版本,一份是經過嚴格審查的公開版本,另一份則只有州監管機構蓋章。
亞馬遜還與美國電力公司(AEP)在俄亥俄州協商了一項費率折扣不明的協議。2016年,該公司因在俄亥俄州建三個數據中心而獲得7700萬美元的稅收優惠。
去年晚些時候,亞馬遜又推出了12個降低電費的交易,美國電力公司免除了亞馬遜在俄亥俄州其他地方的費用。俄亥俄州立大學經濟學家內德·希爾(Ned Hill)說:“事實上,這就是成本轉移。俄亥俄州的其他企業和家庭現在承擔著所有這些費用。”
其他企業包括Facebook,該公司去年在俄亥俄州建成了價值7.59億美元的數據中心。Facebook發言人梅勒妮·羅伊(Melanie Roe)表示:“通常情況下,我們不會就獨家費率進行談判。”
除了亞馬遜和美國電力公司之外,了解俄亥俄州電費交易價值的唯一相關方就是該州的五人電力委員會,以及由政府出資、私有化的經濟發展機構JobsOhio。亞馬遜稱,折扣價值是商業秘密,這些條款至少5年內不會面臨公共審查。
而且,5年狀態報告也可以根據亞馬遜的要求進行編輯。俄亥俄州政策事務研究所(Policy Matters Ohio)的研究主管扎克·席勒(Zach Schiller)問道:“如果這些折扣產生了官員們聲稱的那種經濟補貼,他們為什么不愿意向我們展示這些折扣內容?”該研究所是個左傾智庫,反對企業享受稅收優惠政策。
像政客一樣,電力公司也在積極追求與亞馬遜合作。通過這種方式,亞馬遜符合美國將成本從企業轉嫁給貧困居民的長期傳統。2016年美國節能委員會(ACEEE)的一項研究顯示,貧困居民的水電費支出已經是富裕家庭的三倍。
該機構的埃利奧特(Elliott)解釋稱,如今的不同之處在于,與制造工廠不同,數據中心運營商不能自稱是就業增長的引擎。他表示:“幾年前,當你吸引鋼鐵廠落戶時,可能會創造2000個工作崗位。可是引來數據中心,你可能只會增加50個崗位。”
俄亥俄州立大學經濟學家希爾表示,需要提高透明度,這可能需要改變各州提交監管文件的要求。他說:“電力公司把降價視為商業秘密?這純屬胡扯。所有文件都應該公開,并在任何行動之前公布,關鍵文件應被發布在網上。文件中使用的語言應該盡可能清晰,不要使用太多術語。”
在弗吉尼亞州,托馬斯等不起監管機構的改革,該機構成立于1903年,旨在監管鐵路。她居住的社區是內戰后由解放奴隸建立的,居民大多是老年人,靠固定收入生活。在過去10年里,他們的能源支出已經上漲了30%。
托馬斯擔心,給世界上最富有的人打折可能會讓她失去住了半個世紀的房子。她搖著頭說:“亞馬遜已經得到了他們需要的所有資金,它不再需要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