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是此次論壇實錄:經獵云網精編整理:
陳寧:芯片是一個全球產業,該產業鏈條非常完善和成熟,簡單來說是分工明確。在此背景下,尤其今年上半年發生非常多事件的情況下,談談中國芯片面臨什么樣的機遇和挑戰,出路在哪里?
戴偉民:中興事件出來后,我們選擇的其中三款被禁用。為什么這么小的芯片也要禁?當中有很多問題,有時候覺得用國外的比較安全,實際上這是要配合的。國內有很多好的芯片,采購不支持有很大的問題。這次事件出來后比較好,選擇A和B,萬一有問題可以做出選擇。有一天美國規定某些IP不能買,我們要上下配合,國內推出芯片,大家要敢用。沒人支持這個芯片,這個芯片不會發展。
深圳是最前沿的城市,龍崗區臥虎藏龍,這是深圳非常接地氣的。我們希望深圳系統公司可以支持國內芯片。
陳寧:支持國內芯片,兩手準備,做好布局。
戚肖寧:要支持國內芯片,給國內芯片機會。從另一個角度講,下一個15-20年時間內,我認為中國芯片很有希望。看過去芯片的發展,40-50年,英特爾是一直往前走,不斷的提供芯片、CPU、服務、PC等。
接下來的15-20年,我們相信在物聯網、AI年代,不是一個電腦能解決所有的問題。中國有很多Application,我們的在線消費發展得很好,在物聯網時代,中國是有機會的。對我們Application非常有效的,特別適合我們場景的非常有前途,把我們芯片行業提上去。15-20年,我們不是沒有機會引領芯片發展。
吳慧雄:我一直做手機芯片,我們看到中國最大的優勢是市場,芯片在于如何幫市場解決問題。我們對市場理解深刻,知道如何基于自己的能力,今天解決什么問題,明天解決什么問題,3-5年后能解決什么問題。
我們有市場、有資本、有人才,中國有這三個很好的基礎,接下來我們需要的是時間,我們長期聚焦,一點點進步,不要冒進,不要指望一夜之間可以解決很多問題。我們可以做到5年解決什么問題,10年解決什么問題,15年解決什么問題。我們要有一個清晰的方向,遲早在芯片會有非常大的成就。
陳寧:芯片行業的特點是投入大、周期長、技術門檻高、收益慢,接下來向地平線和Rokid的朋友提問,作為創新企業,為什么你們要做難度這么大的行業?
張永謙:地平線做AI芯片的原因,并不是因為當時像今天這么火,所以才做這件事。我們有一個很樸素的原因,過去幾十年是摩爾定律,到了AI時代。我們公司核心團隊有很多人是做深度學習的軟件和算法出身,發現傳統芯片無法解決這個問題。為了更好的讓這個東西落地,服務市場和客戶,只能采用新架構,所以只能自己做。還是有一點想法,我們想做中國人自己的AI芯片。我來自于傳統半導體行業,非常清楚中國“缺芯”的情況,這個事情大有可為。
我們希望給客戶提供一站式完整的解決方案,如果你只有算法或者只有一個云端的服務是不夠的。現在中國社會的變化非常快,創新非常快,我們希望有解決問題的算法+芯片+云端互聯服務,真正的客戶不是做硬件和芯片的廠商,我們真正的客戶是行業。他們離AI比較遠,我們希望把算法、芯片、云端、和AI靠近基礎服務打包給他們,他們用更高時間、更高效率落地。這是我們做芯片的三大原因:
陳寧:因為AI最終要面向行業提供服務,暫時沒有成熟的芯片,我們就自己做。
朱斌:我們公司成立將近4年,我們開始時用通用芯片做人工智能的產品,這其中會有很多問題。我們公司和核心技術團隊一樣是算法團隊,更多的有云端的服務,我們發現我們在做產品時有痛點,在設備端,人工智能算法是高算力要求的功能,經常導致通用芯片有很高的功耗。
在通用芯片上,它用的是通用架構,由于某些算法有實時性要求,在某種情況下由于系統調度原因或者其他原因可能無法做到實時需求。
從痛點出發,我們大概在去年9月時,開始定制自己的芯片。我們芯片采用DSA(Driving Safety Alerting)架構,它從本身的產品和算法要求出發,我們用異構計算的方式整合到芯片中。通用芯片的性能很強大,但功耗高、成本高。從這一點出發,我們希望做功耗低、價格低、性能恰當的芯片,為我們產品和客戶服務。今年主推為智能語音服務的AI芯片。
陳寧:向聯想集團宋春雨先生提問,您從投資人的角度如何看待民間資本和國有資本在中國芯的挑戰和機遇。
宋春雨:從投資的觀點來看,中國芯片未來的大機會在哪里,哪些機會適合一級市場,讓機構投資人、私募股權投資參與。我們的投資邏輯是針對未來5-10年的新興市場,新需求、新場景的機會。我們行業團隊看到幾個新機會:
一是人工智能,以前是亞終端,現在是智能終端。地平線、Rokid做的終端設備場景未來有很強大的人工智能需求,會誕生強大的人工智能需求和芯片。我們自己投資寒武紀的邏輯也是如此,在云端需要強大的人工智能運算。GPU不是為人工智能量身訂作,我們認為這個領域有非常強的機會。
二是5G,它有原來沒有的場景,比如工業,低延時、高帶寬,這對工業行業是非常好的場景。5G作為基礎設施進來后會引入很多新場景。
三是萬物互聯物聯網時代非常大的場景,會有很強烈的機會。比如自動駕駛、智慧城市、智慧交通,交通基礎設施和車輛之間的互動是前所未有的新場景和新需求。這個方面新市場和新需求的機會比較有私募股權一級市場投資機會。
國產化替代,這個領域對國家基礎設施舉足輕重的,如路由器、網絡設備、信息安全芯片支撐網絡自主可控,比如存儲,這是對國家未來非常基礎的領域。國產化替代需要一定的國家干預,最近我和魏教授交流,這個領域的芯片幾百億人民幣就像水漂,希望像韓國政府扶持三星似的,市場化運作才可以做到。
英特爾一年凈利潤達到幾百億美金,在此情況下,每年研發投入成本在30-40%的量級。這種超越難以靠民間資本承擔的,國家資本要有選擇性的選擇,可能有機會。最近國家投長江存儲,在安徽做基地等,這都是嘗試。
我認為這要做打持久戰的準備,未來往10年甚至20年的市場發展。目前中國是一個很大的市場,聯想集團每年供應鏈采購額在400億美元以上,如果我們有好的國產化替代產品參與其中,也是有機會的。
對國家資本有一個建議,由于芯片本身創建領域風險極高,投資人要有允許創業失敗或者短期波折的心態,不能是急功近利的心態。國家資本可以幫助兩個場景,第一個流片失敗,第二個流片國家資本進入,支撐發展,這是非常有意義的。企業規模倍數增長時,民間資本投不起。
國家大基金機構進來做,最近擴大增量型的投資是非常好的例子。從整個行業來看,我們需要構建非常好的芯片產業投資、培育和成長,形成很好的氛圍,中國創新創業才能真正扎根,中國未來的芯片才有希望。
陳寧:民間資本把握市場方向,人工智能寄予物聯網,國有資本做好自主可控和替代性布局,做好長期規劃。同時給國有資本提出建議,要有市場化容錯的建議。龍崗區是云天勵飛的天使,率先走國有資本市場化運作的機制。
戴偉民:現在很多資本錦上添花,做并購馬上轉手賺很多錢。雪中送炭的少,龍崗區比較好,開始小公司很難,周期長。恰巧這時候有一波海歸,因為美國大公司并購,人多出來了。往往比10年前回來的更好,他們需要投資。
我們幫助他們引進很多東西,如果現在可以在資金上,我們自己沒有太多錢,我們投1塊錢,別人會扔10塊錢。他們覺得好,讓我們幫忙看,投了之后我們可以幫他們降低風險。就像藥明康德,他們是生態鏈、產業鏈。
陳寧:上半年中興芯片使大家沉默在陰霾中,突然一條消息阿里收購中天微,這就是一股清流。背后是什么事件或者什么人讓阿里在這個時間點做出這個決策?
戚肖寧:阿里投資后,兩年中我們一直做很多事情。談到投資,看是財務投資還是別的投資。
如果是財務投資,并不是進去馬上能出來的投資。很多公司從戰略層面考慮,近期可能不會賺錢,但它可以使別人賺錢。作為公司戰略來說,它擋住其他的進攻。宋總是投資專家。如果是戰略投資,后者比較適合。
其投入量很大,需要很長時間,還有人才。有錢可能會找不到人才,現在人才會慢慢多起來,加上慢慢積累。看到戰略的意義,有這樣的定義,像任正非似的投海獅10年乃至20年,做成芯片半導體行業。回頭看,對整個公司有很深遠的影響,它不容易被人打穿在某一個節點上。
陳寧:就像華為海獅、阿里中天微等戰略性布局,可以讓公司有質的提升。請教吳總,我們知道過去幾年,紫光開始一輪又一輪的收購并購,華人芯片成為大家熱議的話題,每次都是非常大手筆。兩家最值得驕傲的中國芯片公司合并在一起,我們對AI在手機芯片領域怎么看?有什么樣的契機和布局?
吳慧雄:上周我們在香港,谷歌工程師提到人工智能對人類的影響,會超過火和電。大家知道原始社會因為發明了鉆木取火,對人類生活影響很大。電帶動人類一系列的發展。人工智能可能會變成手機默認能力,無手機不智能。
開始相當于功能機,買來的手機是怎樣的,功能是固定的,包括打電話、發短信,不能裝軟件應用,手機功能沒有擴展性。發展到智能手機,那時候的定義是這個手機可以下載新應用,可以擴展,后來有了軟件生態。
幾年前有20多萬個應用,現在可能更多。我們手機上的功能可以無限擴展。現在加上人工智能后,以前機械化、電氣化解決體力勞動的問題,以后解決的心智問題。你會發現現在的智能手機在你下班時幫你定位好線路。手機熟悉你的使用習慣,你不需要思考,它默認幫你做推薦,往后可能會幫你做一些決定。
谷歌CEO提出2020年80%的手機會人工智能。往后發展時,原來大家只是說CPU、GPU,現在大家開始說人工智能的能力。以后人工智能會綜合各個方面的手機CPU、NPU、DSP、GPU等各方面的處理能力。結合5G,我們后面升級手機應該會持續改善大家生活,讓大家更離不開手機。
陳寧:80%手機未來將具備人工智能功能,人工智能將為手機芯片重新洗牌。接下來向地平線張總提問,地平線作為AI獨角獸企業,智能駕駛是過去常談的話題。今天我們在智能駕駛外有沒有其他的考慮和布局?
張永謙:我們地平線兩條腿走路,一是自動駕駛,二是AIoT。自動駕駛是很大的市場,但落地的過程相對比較慢。個人認為AIoT是更為寬廣的市場。
去年年底,我們推出第一代面向AIoT產品的旭日系列解決方案,目前在國內有十幾家客戶。明年1月會推出旭日2.0,在此領域,我們現在除了持續推出更新一代的解決方案外,我們在做市場的手段上,和傳統公司不太一樣。AI落地,傳統芯片公司的客戶可能是做設備的廠商,但是它離行業比較遠。
現在我們落地時,一個很有意思的現象是來找我們更多的不是做設備的廠商,更多的是行業用戶和客戶,他們急需AI。我們把上游做活,最后賦能給他們。至于由誰做智能設備產品已經不那么重要了,當我們和行業用戶把事情談好。
中國乃至深圳的硬件、產品的資源非常豐富,我們會拉合作伙伴進來,把鏈條迅速補上。今天早上聽了閻焱老師的分享,有一點看法不太一樣。我認為一家偉大的AI公司不一定需要是偉大的AI產品公司。
我認為AI落地,其智能是個性化、碎片化的,這是智能真正的含義——差異性。這時候難以用一款產品或者幾款產品滿足大家的需求。核心不是產品形態,而是AI、行業和用戶。
陳寧:打造AI+物聯網芯片化的平臺,在此平臺之上跟各個行業用戶進行碰撞。請宋總壓軸,您作為設備公司,做機器人、人機交互,我們做芯片的商業模式是什么?
宋春雨:我覺得在AI領域,尤其作為芯片公司,現在有幾大模式:
第一,類似蘋果和三星,它本身是很大的產品公司,它自有產品中尤其是蘋果,它用的是自己的芯片。雖然谷歌是一家平臺公司、賦能公司,你會發現谷歌在推出每一個安卓軟件時,每一版OS升級時會推出相對應的產品,只是他們的著力點不一樣。它更多是從自己對產品的理解,會引領客戶的需求。
第二,市場的需求是多樣的,有時候未必能看清楚。從這一點出發,我們想打磨自己產品極致的體驗。在此過程中,我們可能會發現以前用的通用芯片架構、通用平臺不太符合我們的需求,我們會定制或者設計自己的芯片。更符合我們對產品的理解,對生態的理解和對平臺的理解。
陳寧:張總您怎么看?
張永謙:Rokid是2C的,產品為王的概念是毋庸置疑的。地平線目前選擇進入的領域是2B,客戶需求最大公約數和市場需求是更核心的關鍵點。
我認為更多的是從2B的角度來說,你不需要一定是偉大產品公司,你依然是偉大的AI公司。京東公司在線上做得非常好,它把模式輸出給采用京東模式開零售店的客戶,這個模式本身沒問題,你在一個行業做專了,把能力賦能出去。
這些公司打一條線,后來成長有限度,所以要打一條線把能力賦能出去。這是不同的階段,早期我們公司自己也會做產品化的嘗試,我確實覺得這是非常有幫助的。退回來做平臺的提供商,到位率非常高。我認為最終在AI時代做到最大,你要做平臺,這是非常不容易的。
陳寧:行業不同,格局不同,特點也不同,每個創業企業都有機會。向聯想創投宋總提問,作為投資人,你想投哪一類芯片公司。
宋春雨:就芯片來說,我們會針對行業的特點判斷投資邏輯。我們認為這個方向大有可為,雖然它是一個很具挑戰的投資。
包括幾方面:
第一,在于芯片核心團隊的人才,在芯片行業沒有15年經驗,手上沒有流過幾個片,我覺得這是做不出來的。中國只有兩家公司的人才最好,一是紫光展銳,二是華為海獅,其他芯片人才目前積累都不行。如果中國政府有很好的開放,讓華人專業人才回國是非常好的機會。關鍵在于以前有沒有核心流片和背景的經驗。
第二,我們會看他有沒有獨特的競爭優勢,結合我們介紹的芯片新興市場。比如韓國芯片人工智能失敗,他們以前在計算機處理器芯片架構方面,如何為通用人工智能算法進行優化,如何進行芯片內部布局的設計,他們有十幾年的經驗,我認為他們有自己的長板。最近我們投了芯片公司,他們內部和寒武紀對應,他們稱之為海云計劃。他們采用最新開源芯片,所有都是模塊化設計,等同于在芯片領域的OpenSource開源,其優勢特點比Cisco、Arm有優勢。在新平臺中定義新規則,如果是非常好的團隊是有機會的。我們會非常看重切入點。
第三, 這個團隊的芯片市場是否巨大,在競爭領域的壁壘是什么。在自動駕駛領域,現在沒有一顆芯片是我們的。未來車載肯定不是這樣的環境,這個新領域中,創業公司進入時,它可能會有同樣的優勢。
第四,我們看重反木桶理論,不能有明顯的短板。這跟只投長板不同,從前、后端設計、產品定義等,這是完整的產品周期。創始人在市場上的活躍度、資本號召力、產品敏銳度,必須五項全能,要求這是全能型的選手。反木桶理論的驗證要求非常高。我們最近半年投了5家芯片公司,去年我們投了寒武紀人工智能領域,我們在車載計算領域投了一顆芯片。我們在物聯網投了一顆芯片,對于網絡安全自主可控、高速性能芯片等業投了一顆。我們在云計算加速方面業投了一顆,團隊是久經沙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