蘋果公司和IBM正逐漸放棄遠程辦公,并轉而實行更傳統的辦公時間要求
公司通常是解決交易成本問題的有效途徑,因為所有牽涉其中的人都面對著無限期的未來
從我上一次在辦公室里工作到現在已經有十多年了,而且遠程工作對我和我的雇主都很有助益。然而,當我看到蘋果公司和IBM正逐漸放棄遠程辦公,并轉而實行更傳統的辦公時間要求時,我冒出的第一個想法就是:“他們怎么花了這么長時間才想明白?
別誤會我的意思;遠程工作的確有好處。每個工作日,我都可以節省兩個小時的通勤時間,我可以把省下的時間用在工作上(也有時間遛遛狗什么的)。實際上,在我遠程辦公生涯的早期,我曾經和一位希望我在辦公室里呆更長時間的經理進行過以下對話。
“我很愿意這樣。但我每天工作時間已經超過12個小時,所以我上下班的時間應該算做我的工作產量,而不是我的個人時間。”
“你盡管在家工作吧,沒問題。”
好處是顯而易見的。因此,早在上世紀50年代的科幻小說當中,人們就一直預測總有一天遠程通訊會取代面對面交流。然而,這樣的幻想也總是被現實打破。事實證明,有些信息通過電子方式可以傳輸得很好,有些信息在傳輸過程中會丟失,而這樣的信息往往對公司的工作至關重要。
交易成本
為了理解其中的原因,重溫一下公司理論以及困擾著經濟學家的難題或許會有幫助。經濟學家們總是在問,為什么會有公司存在?為什么我們大家不能成為自由人,將我們的服務在市場上公開出售,而是偏得把自己束縛起來,從屬于規模較大的實體?
這個問題有很多答案,但知名經濟學家羅納德·科斯(Ronald Coase)給出的答案是“交易成本”,它也是最有代表性的答案之一。向幫你簽訂合同的律師付款就是交易成本。你花時間找到人簽合同也是交易成本。如果交易成本太高,那么交易將無法獲利。
公司通常是解決交易成本問題的有效途徑。因為所有牽涉其中的人都面對著無限期的未來,他們不存在進行一次性交易所產生的信任問題,而且管理者們不必勞神去尋找勞動力,也不必在每次想做些什么的時候都要進行一番討價還價。
當然,公司也有效率低下的一面,因為它們必須管理所有這些勞動力(而且在任何時候,都要保有多于自己需要的勞動力)。但是,它們在降低交易成本方面仍然很有效,在很多情況下,它們都比在公開市場上一項一項地購買服務更有效率。
不過,降低交易成本最有效的手段之一就是商業雜志提出的最難以理解的理念:企業文化。當對工作績效難以進行明確具體規定時——就像承包商一樣——企業文化將最終決定員工投入工作的深度,決定他們將如何幫助陷入麻煩的同事,決定他們會為滿足客戶的需要進行多大程度的努力。
這種文化不能通過寫在手冊中傳播,也不能通過管理人員說一些鼓動性的話傳播;它可以在上千次的微小互動中傳播,起到的作用大于表面上的意義。假如貴公司的員工與公司間的日常互動主要包括視頻聊天,這恰恰就是那種丟失掉的信息。
面對面的互動
然后還有其他類信息的傳輸問題。在總部和遠程工作人員之間傳輸電子文檔或電子表格是很容易的。真正的障礙是如何傳輸你不會加入到這些機密文件里的東西,也就是上百萬“片”有關你參與競爭的市場、你公司面臨的挑戰,以及公司管理正在經歷的變化等知識。我們可以把這類知識稱為“子信息”,即人們還沒有真正意識到他們已經了解的東西。
英劇《黑鏡》第3季第1集"Nosedive"劇照
對于這類信息,電子產品是非常有效的障礙。人類正在向面對面的互動演變,有些電子的東西讓我們變得僵化,變得更加正式,更加不善交際,即使我們仍然坐在同一個房間。要是我們相距幾英里會怎樣呢?算了吧。我們可以傳輸我們意識到的知識,但卻會遺漏所有那些只能在面對面交流、偶爾談話、未曾打算和未曾計劃但無疑也是公司日常活動中才有的小事。
當我住在紐約,深深扎根于這座世界金融之都的時候,我曾經對政治做了很多自信又錯誤的預測,但也對華盛頓那些政客在金融方面的愚蠢言論感到抓狂。之后我搬到了華盛頓特區,并意識到我正在迅速失去金融頭腦,同時對政治開始有了新的認識。
記者們在智囊團小組委員會講話前聚集
那并不是因為我經常流連于喬治城的各種雞尾酒會,或是與高級別政治人物進行重要的會面,我基本上不這么干。的確不是這樣,我是在中層公務員的晚宴上得到這類“次級知識”的,還有,是在智囊團小組委員會開始講話之前的安靜時刻從其他記者那里,以及從采訪其他新聞時獲得的花邊消息里得到的這類信息。我可以在任何地方打字,但我所做的工作,以及我工作的方式,卻只能在地球上唯一的一座城市里完成。
公司也是這樣:每個大公司本身都是一座小城。如果這座城市試圖把自己向四面八方分散開來,交通就會停止,城市就會開始死亡。難怪這些大公司開始要召回它們的“居民”。
編輯:林一丹、劉馨蔚
翻譯:王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