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航空公司為每位乘客發放一個事先下載好視頻的iPad,但那根本滿足不了隨需應變的要求。叔本華曾經說過,人生就像一座鐘擺,在痛苦和無聊之間擺動。這句話一直作為悲觀主義者的“負能量雞湯”廣為流傳,但也時常讓更多的人感到,作為生命中循環往復的兩個主題,無聊與痛苦同樣讓人難以逃離。
相比十幾年前,人們在旅行途中還會捎上一本書,或是一份雜志,來打發無聊時光。但隨著各種移動設備的出現,這些“傳統”的樂趣便無以為繼了。如今,他們開始想要在飛機上連接Wi-Fi,以求在網絡世界獵取更豐富的養料。
前不久,一些國外航空公司開始為乘客提供Amazon Prime的在線視頻節目。盡管還存在諸多局限,但與我們登機還要關閉電子設備這種現象比起來,美國人民已經開始認真地挑選哪些航班有Wi-Fi了。畢竟,像法國航空公司那樣為每位乘客發放一個事先下載好視頻的iPad,根本滿足不了隨需應變的要求。
為了讓空中的乘客能享受和地面一樣的網絡生活,一些科技公司開始投入大量成本,通過衛星來實現更高的帶寬(目前已經有兩艘衛星進入了軌道)。但挑戰還不止于此,電池壽命、飛機上的裝載空間、Wi-Fi信號導致的安全問題,最重要的是如何讓這項服務免費,都有待于解決。在未來的規劃中,人們還會在飛機上看到3D影像,甚至是全息影像。
早在2011年,一家名為Gogo的美國公司就已經開始為各個航空的航班提供Wi-Fi服務,他們以每小時5美元的高價,向乘客提供一種網速極慢的Wi-Fi。盡管有人說,如今的美國乘客已經離不開空中Wi-Fi服務,但自始至終,愿意為這項服務埋單的人只有7%。這些無奈付費的人在飛行途中有收發郵件的需求,而那些抱著娛樂目的的乘客對此并不買賬,因為他們連接上這里的Wi-Fi之后,甚至連在線視頻都緩沖不出來,導致本想刷一刷社交網站來打發無聊時間,結果卻把精力都消耗在了徒勞的緩沖中。如此雞肋而高價的創新服務,引起了美國網友的一片差評。不過Gogo并沒有因此打算降價,反而漲價了——因為他們瞄準的乘客正是這不得不消費的7%。
事實上,幫助乘客打發無聊時光的想法,在載客飛機剛剛出現十年后,就已經有人在考慮了。1936年,齊柏林飛艇就為乘客配備了各種娛樂項目,休息室、餐廳、吸煙區、酒吧也一應俱全,還有鋼琴演奏。從二戰結束到上世紀90年代,乘客在飛機上可以看上一部電影,從早期的投影到后來的電視屏幕。后來,飛機后座的屏幕可以提供電影、音樂和游戲等娛樂。不過,這種目前在國內還十分流行的服務,也許用不了幾年就再也見不到蹤影。那時,人們將帶著自己的移動設備在飛機上隨心所欲,但這也許并不能為摧毀無聊的事業帶來多大的進步。
心理學家曾三番五次地對無聊進行解剖,試圖測量出這種情緒到底有多么讓人難以忍受。史坦利·沙赫特(Stanley Schachter)和大衛·雷恩哈德(David Reinhard)都做過這樣的實驗,讓被試者獨自待在一個小房間里無所事事,禁止任何娛樂活動,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就是思考。唐納德·赫布(Donald Olding Hebb)和克里斯提·奧托(Christian Otto)甚至做過更為嚴苛的實驗,也就是著名的感覺剝奪實驗。他們不只是讓被試者無所事事,甚至通過一些手段把他們的五感全部剝奪,然后對其心理變化進行觀察。盡管這些被試者會收到很高的傭金,但幾乎沒有人能撐三天。這些人在實驗中產生了焦慮、恐懼等情緒,甚至出現了幻覺。
拋開這些極端的情況,即使在日常生活當中,人們也不免常常被無聊的巨大威力所征服。在動車和高鐵出現之前,在綠皮火車上無所事事地度過30幾個小時是再尋常不過的事。如今,人們的耐力在退化,無聊也開始加速進入我們的情緒。在飛機開始出售Wi-Fi前,火車上早已有人在車廂中“零售”自己的手機熱點,出租自己的筆記本電腦,把別人的無聊視作商機,從中賺取利潤。有些人會把旅途當作讀書的大好時光,也有人會從陌生的旅客身上找些談資,剩余的時間則需要睡覺來填補。也許,不管怎樣做,無事可做的漫長時間依然打發不掉,這時人們不免被無聊的巨大威力所征服,慨嘆人類為何不能永無止盡地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