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cret即將關閉了。
其實這并沒有什么可惜。
媒體們今天將“曇花一現”這樣的詞放在Secret身上,與他們數月之前大肆吹捧匿名社交時的熱情相比,中間產生了一個解讀空間頗大的諷刺漩渦。但錯不在媒體,他們只是在做一種輿論的投射,2014年7月,Secret估值一億美元獲得B輪融資時,我們又何嘗不是鑼鼓喧天的熱鬧陣仗。臉嘛,生來就是要被打的。
別管David Byttow有沒有賣掉他的紅色法拉利,單對他所選擇的這種頗為果決的處理方式,事實上我是心生敬意的,畢竟他并沒有必要在這個時候做出這樣的選擇,提前結束Secret的生命。在中國人的哲學里,好死不如賴活著。而David Byttow的做法,更像是柯本遺書中所寫的那樣:It’s better to burn out than to fade away,與其茍延殘喘,不如從容燃燒。
Secret所定位的匿名社交,很像童話故事中的“樹洞”:人們對樹洞傾訴秘密,隨后用泥土封上,永久保存。這也是他們進入中國時主要強調的一種產品定位。這種產品模型,最早時候在豆瓣就有類似的小組,而且數量高達二三十個,最大的一個“樹洞小組”,有接近兩萬名成員。這起碼證明隱藏身份傾訴秘密的需求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大洋兩岸并無不同。但是豆瓣的“樹洞小組”,其活躍度也并不高,每天活躍的帖子數量都在十個以內,肉色內容是活躍內容的一個關鍵標簽。
在移動互聯網的浪潮下,Secret起勢頗猛,是匿名社交的行業規則制定者。與PC端的豆瓣小組相比,它的內容更輕量。如果說豆瓣小組是攜氧能力較強、適合長距離奔襲的肌肉類型的話,那Secret應該是爆發力更強、適合短距離沖刺的肌肉類型。九個月估值一億,確實也印制了它的這種能力。
但凡事皆有周期。我以為是以下幾個病因,將Secret推向了死亡:
“血栓”:負能量堆積而疏導無力
秘密之所以為秘密,大多是由于晦暗不可見光,而一個樹洞儲存了太多有毒物質,必然會率先從內里開始腐壞。Secret并沒有建立起有效的排毒機制(甚至我認為Secret沒有意識到內容的負能量性)。用戶來到Secret,發泄了自己的秘密后,心情并不會變好,而是被更惡劣的內容引導陷入循環。泥潭式的產品,讓Secret的用戶在蜜月期之后開始逃離,并讓產品打上了一個不那么討喜的標簽。
“暴力社區”:沒能撕開面具,反而帶上了面具
血栓與暴力社區的形成有著明確的因果聯系。以我短期的體驗看,Secret用戶的溫度和友善度都比較低。與“撕開面具,暢所欲言”這樣的宣傳語相對的,更像是所有人帶上了面具,放任自己狠辣的另一面,以語言暴力相互攻擊,頗有一種電影《人類清除計劃》的即視感。這種產品的死亡,未嘗不是一種幸運。
痞子文化蔚然成風
Secret的目標用戶從來不是人群中的那些精英階層,精英們更關注問題的解決,且不需要用匿名發泄來調整自己的情緒。所以它看上去站在了精英文化的另一側,最初,Secret看上去是一個大眾文化下的產品,但殊不知與精英文化相對的并不是大眾文化,而是蔚然成風的痞子文化。
有表無里,缺乏深度跟進
Secret瞄準了負面情緒抒發的用戶痛點,卻挖掘不足。表達過后,用戶更需要的其實是解決問題,或是從中獲得心理慰藉,或是在現實生活中得到幫助,從情感需求過度到功能需求,否則情緒的抒發是毫無意義的。
Secret的猝死,或許是匿名社交的一個轉折點,可預計的是,其他的匿名社交產品都會進行一次反撲,爭奪一些Secret的殘留用戶。但不會改變整體下滑的趨勢。我曾經和一位朋友談起Secret式的匿名社交產品,我當時說,Secret其實不一定是一個樹洞,它更像是一塊立在街心公園的石碑,碑上寫的是:你隨時可以向我啐口痰。一開始人們會很樂意做這樣的“壞事”,但如果沒有一個定期的清潔工,和一個能夠分析出吐痰者的身體狀況并提出醫療建議的采集分析模塊,那么,久而久之,不僅人們會繞著石碑走,未來還會繞著這個街心公園走。
你可以猜猜這個街心公園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