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客》最近采訪了蘋果設計高級副總裁喬納森·艾維。通過名為《未來事物的狀態—一名工業設計師如何成為蘋果最偉大的產品》的文章回憶了喬納森如何加盟蘋果,如何與喬布斯形成合作關系,如何在后喬布斯時代適應他在蘋果“領導”設計的角色。報道還詳述了多個與
Watch 相關的細節,以及新款 iPhone 開發的過程等。
Watch 作為蘋果最新的一種產品類別,在《紐約客》的采訪中自然占了非常大的篇幅。
Watch項目誕生之初喬納森在接受采訪時表示, Watch 項目是在 2011 年晚些時候誕生,喬納森開始構思的時間與喬布斯去世的時間非常接近。當時候這個項目是“試探性的,而且非常脆弱,”有可能隨時被蘋果放棄。蘋果公司 CEO 蒂姆·庫克則補充蘋果當時在研究多個不同產品類型,以確定要做哪個產品類型。鮑勃·曼斯菲爾德當時非常擔心,像手表這樣的奢侈品會在蘋果客戶群中引起分歧。文章寫道:
但是艾維還是得讓蘋果知道,曼斯菲爾德回憶當時“有很多阻力。”公司不知道如何在店中展示這么一款產品。另外也擔心會在富有和普通客戶之間引起分歧。(如曼斯菲爾德所說,“蘋果希望他們的產品適合每一個人。”)
對于如何更好地展示他們的時尚產品
Watch,喬納森和零售主管阿倫德茨正在研究如何對零售店進行重新設計。
采訪披露作者 Parker 提到兩位蘋果的高層正在致力于
Store 的新設計,店內的空間會更自然地擺設一些玻璃櫥窗,很可能是金色,至少在一些角落會擺設,這似乎是為一些路過的游客而準備的。
Store 鋪設的地毯不多,據作者 Parker 表示,喬納森偶然偶爾從別人口中聽到,如果賣手表的地方沒有地毯的話,消費者是不會買的。(這是什么習慣?)此外,放置
Watch 的區域可能相當于 VIP 專區,盡管具體的細節沒有被進一步透露。
關于 Watch的方形設計和數碼表冠喬納森說:“ Watch—首款設計歷史比其創始人、其設計師還久遠的蘋果設備—構思的時間與喬布斯去世時間非常接近。很難為這個或者其他蘋果發明畫條時間軸出來:蘋果將過去以及未來視為其知識產權。但是 2011 年在調查一個新的產品類型時,蘋果的胃口好像比以往都要大。你可以想象,在預期的低迷、市場動蕩以及媒體質疑中,高管都渴望行動。”
喬納森表示他認為,也許很多人都不介意大家使用的iPhone相同,但是在像 Watch這樣的手腕穿戴設備上,沒有幾個人會有這樣的想法。“我們如何能夠開發出一大系列的產品,但是在這些產品中還是會有一個十分清晰的、單一的選擇呢?”喬納森認為 Watch必須是能夠高度自定義的,有不同的尺寸,不同的表帶,不同的鋁合金、不銹鋼以及黃金版本。
至于
Watch 為何會選擇方形設計,而不是像圓形的 Moto 360 那樣:手表是喬納森在一年前就選定了表帶的。為了測試這些表帶,后來喬納森還戴著它們出了工作室。但是形
狀基本沒有變過:圓角矩形。“雖然大部分功能都已經列出來了,但是圓形沒有什么意義。”喬納森說。 Watch 最終的形狀和紐森的源自 1904 年的卡地亞 Santos 手表相同。
Watch 的數碼表冠,它主要用于屏幕導航和觸摸輸入。至于這個表冠的位置為何不是在中間位置,喬納森說自己也曾試過把表冠放在中間的位置,但是那樣得出來的是另外一個不同的產品。因為那是傳統手表的工作方式,但對于
Watch 來說卻不是。
設計 Watch也讓蘋果設計師有機會探索 iPhone 和 iPad 設計之外的東西。iPhone 和 iPad 的設計通常都是關于玻璃的選取,但是手表設計中的合金和表帶設計等則與蘋果其他產品的不同。他說人們會說手表面使用的是“藍寶石玻璃”,“其實不是玻璃,是藍寶石晶體—完全不同的結構。它使用的不銹鋼材料超硬,背部的氧化鋯陶瓷也是和藍寶石完美相稱的。”他補充道。“如果是其他公司—勞力士或者類似的公司,用這樣的材料成本會更高。它可能高達10萬美元或者更多。”旁邊 H?nig 開玩笑說“我們只賣 5 萬美元。”
Watch 使用的是 OLED,而非 LED。和 iPhone 的 LED 相比, Watch 使用的新技術能讓黑色顯得更黑,這樣用戶就更容易分辨屏幕上的小圓點。
蘋果公司運營主管 Jeff Williams 表示,即將上市的
Watch 是一款喬納森的產品,而不是別人的產品。比如他對這款產品最大的貢獻就是數碼表冠,在工程原型機中并沒有數碼表冠的設計,這是設計團隊后來加上去的。
Watch 也體現了喬納森和他的設計團隊對細節的狂熱以及對丑陋設計的徹底鄙視。在某個問題上,喬納森和合作者馬克·紐森“能夠帶動我們自己的某種狂熱情緒”。
去年宣布加盟蘋果公司的馬克·紐森,其實早在 2011 年蘋果開始構思
Watch 時就參與了這個項目。
喬納森的設計團隊和工作室
報道形容喬納森和他的同事是一個關系非常緊密的小組,蘋果公司未來的成敗都在他們的身上。蘋果設計團隊某前成員是這樣形容這個只有19名設計師的核心團隊,他們參加會議時就“好像在教堂里面牧師走進來的時候。”
喬納森設計小組的成員每天工作 12 個小時,不能與好友家人談論關于自己工作的事情。每一個項目都安排有主管設計師,不過幾乎所有成員對每一個項目都有貢獻,功勞也是所有人共享。(誰想出這個或那個點子?“團隊”)喬納森表示自己在團隊里的角色處于設計領導的兩個極端:他并非所有創意的來源,他也不僅僅評估同事的提議。大想法通常來自他,但是對于每一個細節他都能發表自己的看法。
該核心設計小組的門檻非常高,他們有一個 3 人招聘專員小組,每年他們或許就只要一名優秀的設計師來進入這個小組。迄今喬納森的手下只有兩個人離開。
員工形容喬納森是一個非常溫和的領導,身居要職的他覺得不自在的同時也能夠做到淡定從容—這主要都得益于已故 CEO 喬布斯允許他不在公開場合進行演講等,但是喬納森會毫不遲疑地說出自己的想法。
喬布斯遺孀勞倫斯是這樣形形容喬納森的:“喬尼是一個藝術家,有著藝術家的氣質,他會是第一個告訴你,藝術家是不應該負責這樣的事情的人。”
喬納森的前輩 Robert Brunner 認為“喬尼就好像蘋果公司的創造之魂”,有些人說喬納森好像就“擔負”那樣的角色。
喬納森的朋友 Clive Grinyer 說“他沒有得選,可憐的家伙。他真的必須明白,我知道這不是他的計劃。當然這并不意味著他不喜歡這樣。”
雖然蘋果公司的設計工作室不會隨便對外開放,但是總有那么一些幸運兒能夠一睹這個神秘地方的內部風光。
在蘋果公司的設計工作室中還有一個開放式廚房,里面擺著桌子和長凳,一臺老式 Faema 半自動咖啡機,滿墻的書,其中有一本名為 100 Superlative Rolex Watches 以及關于 Joe Colombo 的書籍,這名設計師最為人著知的就是他設計的圓角 Kartell 存儲車。與廚房連接的是個人工作站區域。團隊會議通常就是在廚房里進行,每周兩到三次。喬納森鼓勵每個人都坦率地說出自己的想法。
蘋果神秘的設計工作室中滿是桌子,還有 CNC 銑床。每一張桌子都有特定的元素—有記者參觀時蘋果自然是把這些桌子都蓋起來的。值得指出的是,紐約客還曾與喬納森設計團隊中的成員交談,要知道平時這個團隊是很少公開露面的。
“我們把產品放在第一位,比如說我們在談論以前我開發過的一些非常丑陋、不成比例的東西—因為,相信我說的話吧,我能從那頂老舊的帽子中發現美……這可沒什么不好的,我們都這樣,而且有時還樂此不疲。”
“上周有一個。”Akana 說
“哪個。”他(喬納森)問。
“關于包裝的。”Akana 回答。
“是真的,”喬納森說,他笑笑,“真的太糟糕了。”
Akana 建議在黃金版本
Watch 包裝中使用仿麂皮織物,但是喬納森則通過一種非常夸張的方式來拒絕這個建議,說這感覺就好像在陰暗的學生公寓里鋪地毯。
喬納森很思念喬布斯
如果說喬布斯和艾維之間像父子關系,那么艾維和庫克則會像互相尊重的表兄弟。
喬納森回憶很多年前看著因為喬布斯的批評而崩潰的同事,他開始提出抗議。但是喬布斯反擊他:“你為什么這么模糊不清?”喬布斯認為模棱兩可就是自私的一種體現:“你并不在意他們的感受!你是徒勞的,你不過想讓他們喜歡你。”喬納森被喬布斯的話惹怒了,不過后來他卻非常認同喬布斯的這番話。喬納森感嘆關于喬布斯的刻薄的軼事還有很多,但是:“他的目的和動機并不是要傷害誰。”
喬納森的坦率來自喬布斯。兩人初次見面時,喬布斯諷刺喬納森愛慕虛榮—非常在意別人對他的看法。下面一段描述的就是喬布斯辭世之后,喬納森對其的思念。
喬納森回憶,喬布斯進入設計工作室之后就會說:“操,你從來都是一點效率都沒有,不是嗎?”其實這是有點恭維的意味。喬布斯知道整個工作室的工作是有價值的。參觀工作室時喬納森說,喬布斯“越來越自信,對與我們合作的力量也變得非常興奮。”喬納森回憶他們開始合作,成果就是 iMac。很快后來蘋果“Think Different”上線,喬納森視其為提醒,要記住“不要感到抱歉,不要被定義在對戴爾做出回應的范圍內。”的重要性。他說,“我的直覺很準,但是要我準確描述出我的感受,那我就做不到,沮喪極了。現在喬布斯不在了,要描述出來就更難了。”
在喬布斯的紀念會上,喬納森說,“喬布斯曾和我說過—他也常常說—"嘿,喬尼,這里有個愚蠢的想法。"有時候那些想法確實很愚蠢。有時候那些想法非常可怕。但是有時候它們好像把整個房間的空氣都抽走了,我們在那里完全沉默。大膽、瘋狂、出色的想法。或者安靜、簡單的想法,細微入至,但是卻十分深刻。”喬納森對我說,“我真是非常想念他。我怎么能夠不想念他,想想我們的個人關系,想想我仍然在這里設計,還是這張桌子,過去 15 年他一直就坐在這里在我旁邊和我合作。”
在繞著新園區走一圈的時候,“對某些東西史蒂夫付出了巨大的人情,”喬納森說。“這是一個苦樂參半的地方,因為顯然這是一個關于未來的地方,但是每次來到這里我都會想起過去—只有悲傷。我真希望他也能看到。”
但是我們不知道現在蘋果有如此重要作用的喬納森一度想從蘋果公司辭職,而且時間就在喬布斯再次回歸蘋果的時候。喬納森回憶 1997 年蘋果瀕臨破產,“每天早上上班之前讀到的新聞都是這樣開頭的"處于困境中的電腦制造商,蘋果。"喬納森說。當時他年僅 30 歲,進入蘋果 5 年便成為工業設計的主管,“《連線》雜志有一期封面是蘋果 logo 上纏繞棘鐵絲,下面是一個顯眼的"PRAY(祈禱)。"我沒有忘記這期封面是因為看著它會讓人覺得非常不安。它傳遞的意思基本就是:蘋果要么破產要么被人收購。”
上述《連線》雜志封面出現的時間是 6 月份,而就在 7 月份離開蘋果 12 年的喬布斯重新回歸。喬布斯和喬納森第一次會議就非常緊張。喬納森說:“我不記得以前有過這樣的經歷,和誰有那樣的會議過程。最奇怪的是,也許這樣是我們兩個有點點奇怪的地方。我們看兩個都不習慣點擊。”
那時候做了最壞打算的喬納森已經在口袋里揣著一封辭職信了。而喬布斯最初的計劃也是招聘一名新的設計師。他已經和設計了 IBM ThinkPad 的 Richard Sapper 接觸。(Sapper 表示自己曾動過心,但是他不想為了一家“小小的公司”而放棄自己在 IBM 的一切。)喬布斯也曾與 Hartmut Esslinger 會面,80 年代時曾是蘋果的工業設計師,不過他是以顧問的身份與喬布斯會面的。他回憶自己在郵件中提醒喬布斯,蘋果當時的團隊,包括喬納森“都是非常有天賦,如果獲得正確的領導將大有作為。”Esslinger 也曾鼓勵喬布斯,把公司的焦點重新放到“改變數字消費者趨勢上。”
喬納森設計理念
對于設計喬納森有他自己的認識:在蘋果,“產品都是非常復雜的,你也知道你擁有這種令人眼花繚亂的自由,”他說,“當然,你試著弄出一個架構和形狀,它帶有某種功能。”但是蘋果的產品可以有不同的形狀,有些可能“完全不能讓你識別出這個物體是什么。”雖然一些存在已久的工具和機器的功能會讓非專業人士混亂,但是集成電路已經發展到新的不可預測的水平,“人們看著某個東西但是卻不想不出它到底是什么,它的工作方式是什么樣的?”他的平板概念—Macintosh Folio 帶有觸筆,配備可調整角度屏幕。
紐森也曾給過他啟發:紐森告訴我,設計師的職責就是試圖想象出未來 5 年或者 10 年世界會變成什么樣子。你想想人們會需要什么?2011 年因為技術小型化的進步,那時候的答案就是與手機匹配的穿戴通知設備—與愛的人交換信息變得更加簡單,或者延遲更少。那個夏天谷歌制造了一個可以戴在臉上的 8 磅重的電腦原型。
對于當時還不知道谷歌計劃的艾維來說,他認為適合這種穿戴設備的地方應該是手腕。所以后來看到谷歌眼鏡的艾維就說了,顯然他認為臉部不是一個合適的地方。
iPhone
去年推出的大屏 iPhone 6 和 iPhone 6 Plus 在市場上大獲成功。可能有的人認為蘋果這是在跟風,看到 Android 陣營的大屏設備成功了,所以蘋果也增大了iPhone的屏幕尺寸,其實不然,蘋果是在。
報道表示在 2011 年晚些時候,蘋果開始就大屏手機的設計進行討論。設計小組曾經嘗試過屏幕大小在 4-6 英寸之間的原型機。幾年前評估不同尺寸的 iPhone 原型機時,喬納森和同事們是隨身攜帶好幾天。“第一個讓我們感覺很好的是 5.7 英寸,不過后來發現"啊,還是太大了",后來發現 5.6 英寸也還是太大。”(就如庫克對整個過程的描述,喬納森堅持 4.7-5.5 英寸)。
對于 iPhone 6 和 iPhone 6 Plus 后置攝像頭為何會采用突出式設計,喬納森透露如果后者攝像頭不突出來,那么新款 iPhone 的機身會稍微更厚一點,而他決定采用突出式設計其實是“一個非常實用的優化。”
對于 iPhone 6 和 iPhone 6 Plus 再次回歸圓角設計,《紐約客》在文章中是這樣寫的:此前我(采訪者)問過喬納森關于圓角以及機身邊緣的問題,正是這些因素讓蘋果產品區別于 ThinkPad 或者一本書。(蘋果的產品已經逐漸變成扁平矩形裝,這些過渡已經成為純工業設計的幸存區。)那天喬納森非常累,看起來好像說著話但是隨時都能睡著,但是說到計算機時代前的“原始”設計幾何時,他就來精神了。所謂的“原始”設計幾何其實就是兩條直線,它們之間由一條弧線來連接。
他還說到,如果現在的材料允許的話可以在兩條直線之間選擇一種更加優雅的連接路徑,他說到了相切和貝塞爾曲面等。后來我向鮑威爾·喬布斯提到我們之間的這段對話時,她驚呼,“對!這真是個突破,我都給忘了。”對于每一款產品,喬布斯和喬納森都能夠為了他們的邊邊角角討論上“好幾個小時。”她說自己和喬納森都喜歡著名建筑設計師 Josef Frank,他設計了許多圓形家具和印花面料。在某次演講中 Josef Frank 曾經說過,“沒有方方正正的邊角:人類都是柔軟的,所以其他形狀也應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