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中央拍蠅打虎如火如荼之際,民營企業華為公司內部也展開反腐。今年9月初,華為首次召開經銷商反腐大會,通告最近的反腐情況,并與經銷商共同商討反腐的制度建設。
目前,從有關內部人士“歷任、多人、多家、團伙”的嚴厲措辭看,華為公司暴露出來的腐敗情況非同小可。截至8月16日,已查實內部有116名員工涉嫌腐敗,涉及69家經銷商,其中4名員工已被移交司法處理。由此可以看出,這次內部反腐活動涉及面之廣、程度之深,可謂前所未有。
區區一家民營企業,竟然也要開展反腐運動,而且還查糾出了不少相當數量級的“蒼蠅”,的確是一件讓人大跌眼鏡的事情。但是,從腐敗問題的特性和現狀看,這枚毒瘤滋生和蔓延的地方,絕非只有公權力領域,擁有優勢市場地位的公司,同樣是腐敗的高發區。
以華為公司為例,其在總裁任正非的強勢領導下,從中國市場經濟改革的大潮中異軍突起,成為在通信網絡設備(運營商)、企業網和消費電子等三大板塊具有話語權的巨型跨國企業,僅就手機銷量而言,已躍升至全球第三位,僅次于蘋果和三星。這種綜合實力上的超強地位,對于處在其上游的供應商和下游的經銷商,都產生了不可抗拒的經濟引力。
而華為內部的腐敗,也恰恰印證了孟德斯鳩的那句名言,“絕對的權力導致絕對的腐敗”。盡管華為員工的高薪赫赫有名,但面對供應商、代理商、經銷商給出的更多金錢誘惑,還是有不少人伸出手,結果倒在了腐敗的溫床上。
其實,華為的境遇,并不是一家民營企業的困境。馬云的淘寶公司,“少數年輕的小二未按公司規定履行職責,濫用資源,倒在貪欲面前”,遭到驅逐或司法追究。在2012年掀起的淘寶反腐中,聚劃算高管閻利珉應聲“下馬”,因犯非國家工作人員受賄罪,被判處有期徒刑7年。
對比華為和淘寶,這些民營企業都有著優秀的市場業績,之所以仍不可避免地淪為“腐敗溫床”,其根子都在于“超乎尋常”的市場地位,如果再具體一些,還應歸結為擁有不被有效拘束的“特殊權力”。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從本質來看,在腐敗尋租方面,任何權力都是沒有區別的,無論是國家機關、國企,或是私營企業。
然而,這種內部腐敗現象,對于任何現代企業而言,都是危險甚至致命的。華為總裁任正非就曾強調,沒有什么可以阻擋華為公司前進,唯一能阻擋的,就是內部腐敗。從2005年華為高層的《EMT自律宣言》,到2013年高調召開的“董事會自律宣言宣誓大會”,再到今天的“反腐大會”和拍蠅行動,都體現了一家志存高遠的企業對于清廉環境的向往和追求。
盡管華為反腐已有所斬獲,但需要引起注意的是,這種內部主導的拍蠅方式,仍有若干先天不足。雖然在腐敗藤蔓上的上百名員工、數十家經銷商,在反腐行動中遭到查處,但可想而知的是,這絕不是全部。一場內部主導的“清潔運動”,能否依照國家現行法律,對涉腐員工進行透明公正的查處,會不會有所姑息遷就,也是人們不無擔心的地方。對于更多鏖戰市場的民企而言,那些違法員工和曝光的貪腐事例,既是一記記警鐘,更是一部部好教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