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期總是對現實過度反應的，人們先狂熱看好一窩蜂涌入，然后泡沫破滅奪路而逃宣稱一切都是騙局，最終塵歸塵土歸土，事物的發展還是要回歸基本面，泡沫不過是投機客的數字游戲。陽光下沒有新鮮事，互聯網發生過的，正在區塊鏈重演。封面圖是與巴菲特一起用晚宴的段永平，他在互聯網泡沫破滅時投資網易，兩年一百倍。他的經歷很傳奇，卻是可以復制的，因為他依靠的并不是天賦或資源，而是看待問題的方法。

賺一塊賠三塊，好像不虧?

1999年3月，互聯網機票銷售公司普利斯林做好了IPO準備，承銷投行摩根士丹利在紐約東16街1號的大都會俱樂部舉行了一場路演，推銷這家時髦的.com公司的股票。

大都會俱樂部由造就了摩根財團的約翰·皮爾龐特·摩根出資修建，傳奇建筑師斯坦福·福特設計，是美國鍍金時代的象征。不過，人們并沒有從歷史中吸取什么教訓，只是在時代的遺跡上尋歡作樂。

奢華的午飯過后，普利斯林的董事長兼CEO、花旗集團前董事長理查德.S.布拉德克告訴與會的華爾街精英們，他的公司不僅可以革新旅游行業，而且計劃向汽車銷售和理財服務領域拓展業務。

雖然目前公司只有不到200人，描繪的前景也都八字沒一撇，但是聽眾們基本沒有提出什么質疑，他們只關心自己能在IPO之前認購多少股票，以及能賺多少錢。摩根士丹利的明星分析師“網絡女王”瑪麗·米克爾幫助普利斯林團隊排練了這次路演，她本人就坐在報告廳的后排。按照華爾街都說法，普利斯林會是下一個美國在線、雅虎和ebay，成長為新的“互聯網藍籌”。互聯網的游戲秘訣在于盡快從投資人手中拿到錢，好搭上網絡化的快車，盈利就以后再說吧。30日早晨，普利斯林的股票在納斯達克上市，代碼PCLN，發行價16美元，開盤就漲到85美元，當日收盤價68美元，上漲325%。這家公司的市值已經有近百億美元，超過聯合航空、大陸航空與西北航空的總和。創始人沃克借此一夜暴富，持有的股票總市值達到43億美元。當時的大部分人十分不解，民航公司擁有機場、飛機等價值連城的資產，而普利斯林不過有一塊牌子幾臺電腦，搭了一個網站，做些買機票的打雜業務，憑什么市值比三家歷史悠久的航空公司加起來還高?

更令人費解的是，普利斯林其實還是一家掙一塊錢虧三塊錢的公司。它在1998年4月6日開始掛牌運營，當年年底賣出不到3500萬美元的機票，可是買這些機票就花了3650萬美元。這還是沒有算運營推廣費用的數字，加上后就虧損就有5400萬美元。這就完了嗎?當然沒有。為了說服航空公司提供機票，普利斯林贈予了價值近6000萬美元的認股權。算下來，這家公司一年就虧損了1.1億以上，平均每1美元的收入帶來了三美元的虧損。正常人看來，這簡直是一坨shit，誰買誰sb。

當然，華爾街的精英們并不這么想。這么多互聯網公司IPO，基本都虧損，但是大家買了都賺錢。他們幾十億買了這坨shit，散戶會幾百億買走。普利斯林幾周后就漲到了150美元，連追高的散戶都是賺錢的。所有人都在忙著搶錢，管這東西是什么味道的，基本面，who care?不過，天下終歸沒有免費的午餐，很快清算時刻來了。2000年3月10日，納斯達克指數創下5132點的歷史高點，此后開始一路下跌，兩年后見底于1114點，跌幅達78.3%，超過4萬億市值蒸發。近一半科技公司破產，美國GDP甚至出現了負增長，投資者損失慘重。人性是千年不變的，每一次泡沫中，人們總是拒絕思考與常識，找了種種理由說服自己做的事情是與眾不同，不會重蹈覆轍，但結果基本都會再一次證明《圣經》中那句話，陽光下沒有新鮮事。互聯網泡沫，和南海泡沫、郁金香泡沫好像沒什么本質性區別。“這次不一樣”，真的是投資中最貴的一句話。但是，故事如果只是這樣，就未免太無聊了。

互聯網的涅槃

普利斯林的故事還沒有終結，它的英文名是Priceline.com，現在已經發展成為了全球最大的在線旅游網站，今年改名為Booking Holdings。它現在的代碼是BKNG，在科技股的大跌中同樣遭到重擊，但現在早已越過前期高點，市值達900億美元。泡沫破滅時的崩盤，不過是它長期牛市中的一朵小水花。

2000年互聯網泡沫破滅后，科技行業經歷了一段低迷期。但是，這種保守人士們喜聞樂見的情況并沒有持續多久。后面的故事其實大家都知道，納指早已創出新高，一些存活下來的企業也已成為各領域巨頭。蘋果市值已破萬億美元，亞馬遜谷歌也分別有8144億美元和7442億美元，阿里巴巴和騰訊是3921億美元和3681億美元，它們的影響力早已滲透到人類社會的方方面面。互聯網行業并沒有因為泡沫的破滅而消亡，反而經歷洗牌后涅槃重生，徹底改變了社會的形態。泡沫終歸只是外部資金的行為，股價波動雖然會對企業對融資難度造成一定的影響，但行業的發展最終還是取決于自身是否能夠推動生產力的發展乃至生活方式的轉變。互聯網從一個比較長的階段來看是存在較高增長率的，雖然情緒催生的泡沫讓很多投資者傾家蕩產，但這個行業還是誕生了蘋果、亞馬遜、谷歌、阿里巴巴和騰訊等等偉大的公司，資產有沒有泡沫和行業有沒有價值，沒有必然的聯系。資產泡沫，最后只是互聯網發展過程中小小的一縷波紋。陽光下沒有新鮮事，革命性的技術剛出現時，絕大部分人都是持懷疑態度的，甚至冷嘲熱諷以抬高自己。互聯網剛剛興起時，大部分公眾最喜歡說的兩句話就是“網上都是騙人的”，和“淘寶全是假貨”，看到互聯網泡沫破滅后就幸災樂禍，自然也坐不上互聯網的快車。現在，這群人又開始來唱衰區塊鏈，講“什么區塊鏈，通通都是騙子”，殊不知人類社會的發展，往往遠超人們最大膽的想象。錯失了歷史性的機會，比虧一些錢損失更大。工業革命以來，技術停滯總是短暫的，階層固化也是一時的，人類的科技長期來看加速發展，其中有無數的財富機會可以去把握。總是怨天尤人的人不是看得太短，就是喜歡找借口。面對社會的發展和技術進步，我們應該去接觸、去了解，而不是忽視、嘲諷，讓昂貴的錯過不斷重演。當初1美元的網易擺在了大家面前無人問津，段永平買入，沒有內幕交易，更沒有市場操縱，兩年賺了100倍。正如哈耶克所說，長遠而言，是觀念、因而也是傳播新觀念的人主宰著歷史發展進程。長城萬里今猶在，不見當年秦始皇。面對技術變革和社會進步固步自封，即使現在有再多的財富、再高的地位，也終將被歷史所淘汰。

互聯網的過去，區塊鏈的未來

互聯網發展到現在的階段，已經成為了一種成熟的經濟形態，恐怕已經沒人繼續唱衰。然而，區塊鏈作為一種新興的技術，在發展過程中受到了很多質疑。確實，區塊鏈經濟出現過巨大的泡沫，現在的應用場景也很有限，以當前的技術水平來看，區塊鏈的大規模應用是很遙遠的事情。但是，人們對科技發展的想象，最后總是被證明是過于保守的。初代Windows發布的時候，顏色僅256種，電腦內存通常只有512KB，硬盤也不過幾十MB，誰會用著這樣的東西想到未來它能幫助人們解決幾乎所有問題?

一種技術能夠持續發展，乃至衍生出相應的經濟生態，必須尤其必要性和可能性。互聯網的必要性在于以低成本實現了超越時間和空間的信息傳遞，改變生活方式，盤活存量資源。舉個例子，筆者家鄉在北方農村，大部分農民種蔬菜都是自己吃和在集市上賣，剩下的就干制或腌制，最后往往浪費很多。有了互聯網之后，可以在淘寶或拼多多之類的C2C平臺開店賣，甚至做個體企業，利用存量資源產生了經濟增量。區塊鏈技術最核心的優勢在于分布式的信任機制，鏈上記錄的結果可以被認為是絕對可靠的。數字世界在人們的生活中越重要，這個特點就越有價值，區塊鏈的必要性也就越強。現在，數字世界在人們生活中所占比重的上升速度，可能遠遠超過了大部分人的認知，年輕一代尤為明顯。現在很多同齡人，舍得把一兩個月工資在手游的一個抽獎池氪金用完，恐怕大家很難理解吧?或許現代人實在太孤獨了，所以肯花大價錢在數字世界中尋找歸屬感。幾張立繪，一個故事，讓B站10天賺了1300萬美元，實在是不講道理。

這種現象表面上看是一部分熊孩子敗家，但深入來看其實是數字世界對現實世界的入侵，虛擬消費在新生代群體中發展迅速。現代人越來越孤獨，再過十年，很難想象人們對數字世界的依賴會到一種怎樣的程度。現在已經有VR女友這種東西，未來的死宅們會不會真的不結婚舔3D紙片人?宅男宅女們交往，相互間送的禮物大概也會變成虛擬商品吧(其實現在送皮膚送STEAM游戲已經比較流行了)。

如果數字世界成為了人們生活和消費的主要部分，那么很大一部分資產也必然會數字化。這些癡迷數字生活的人，會放心把自己的世界存放在某個公司的服務器中，然后讓管理員可以隨意處置自己的資產嗎?想必答案是否定的。數字生活重要性的上升，帶來了對線上信任機制的剛性需求，分布式記賬是目前最好的解決方案，這是區塊鏈技術的必要性。當然，這只是一個維度，考慮到信息價值的提升和數字世界的發展，其他領域對區塊鏈的潛在需求也是巨大的。另一方面，互聯網能夠發展到今天的高度，很大程度上依賴于基礎設施的高速發展。在相當長的時間里，集成電路的發展是大致遵循摩爾定律的，性能約每18個月翻一倍，互聯網經濟才有了產生的可能性。這是量變到質變的過程，基礎設施性能的持續性發展會帶來應用范圍和場景不斷擴大。雖然現在區塊鏈的TPS還比較低，但計算機和通信設備的性能必然會繼續提升，共識機制也會不斷改進，公鏈TPS大概率持續增加，區塊鏈將會能夠滿足越來越多的應用需求。雖然現在很難想象，但不遠的將來，區塊鏈必然會具備大規模應用的條件。總而言之，目前的區塊鏈還處在非常早期的階段，以當前的技術水平和使用習慣評判其未來發展是不合理的，要將技術的進步和社會形態的改變考慮進去。我們堅定地相信，區塊鏈是大有可為的。

雖然通證價格的泡沫對投資者造成了很大的傷害，也扭曲了外界對區塊鏈技術的理解，甚至一定程度上妖魔化了區塊鏈，但是區塊鏈的前景絕對不取決于誰賺了錢誰賠了錢，而是由技術本身的性質和應用場景的開發。貼一張A股的圖，市場總是過度反應的，牛市時候太樂觀，現在未免太悲觀了，我們期待均值回歸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