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區塊鏈投資大潮中,既存在“劣幣驅逐良幣”的趨勢,也存在“良幣驅逐劣幣”的反向趨勢。總體上群雄爭霸與與混水摸魚并存。
區塊鏈投資熱度上升首先是與其成為當前的大投資風口有關。多數投資者喜歡追逐風口,容易在風口上形成上述群雄爭霸、魚目混珠的亂局。普羅大眾會覺得眼花繚亂。投資者則要做理性的計算。區塊鏈投資無疑是個大風口。據最新數據顯示,截至2018年4月末,中國市場上在營區塊鏈企業超過320家,北上廣地區占據73.07%,共獲得融資89.14億元,其中2018年前四個月共獲得63.06億元,占融資總額70.74%,融資數量增長迅速,年均增長率達到30.53%。任何一個風口來臨時,總是一堆人蜂擁而至。從數據上顯示區塊鏈行業似乎還只是個開始,其中不乏阿里、百度等優秀企業已經或準備布局區塊鏈行業。但是我們必須清楚的是,風口并不意味著一定是創新,更多是相互之間的模仿。當前區塊鏈投資中既不乏創新者,也存在大量的模仿者。
區塊鏈投資熱度高與中國缺乏其他投資渠道、政府的量化寬松導致大量資金需要找到其出路有關。奧地利裔經濟學大師馮·米塞斯認為貨幣本身是非中性的,它的數量和流向對經濟本身有著推動力,貨幣首先會流入投資過熱的領域,然后不同時不同程度擴散到其他領域。2009年中本聰在網絡上發布比特幣白皮書,書中批判法幣的超發是對百姓財富的掠奪,是一種人為災難。比特幣及區塊鏈技術就是伴隨著2008年金融危機之后新一輪的量化寬松而出現,并一路同行。按照米塞斯的觀點,盡管通過央行擴大貨幣供給而人為壓低利率的做法,短期內會降低失業率,增加產出,但是這個過程是不可持續的,從而這種繁榮也是不可持續的。這是因為,當利率被人為壓低到自然利率之下時,原來不可行的項目變得可行了,這會導致投資過度擴張,資源被過多地錯配在生產高階資本品的項目上。這樣短期會造成生產資料價格的上漲,這些行業的工人工資也會上漲。但是,在這個過程中,人們對消費的實際偏好并沒有改變,等人們獲得這些新增貨幣時,發現利率已被人為地壓低,就會增加對直接消費品的需求;而人們消費需求的增加,又會導致消費品物價的上漲,從而造成全面的物價上漲。但是,這種人為壓低利率下的“虛假信號”所造成的資源錯配,遲早會翻轉過來:用于即期消費品的消費資金相對不足,而迂回生產階段則過長,資本品的投資不是“過度投資”,而是“不當投資”。這種不當投資的結果,是因為投到遠離消費環節的“高階資本品”生產階段的資本過多,導致產品過剩。最后,當這些不當投資企業的產品滯銷,經營虧損時,就不能償付銀行的貸款了。這樣一來,待到銀行貸款需要進行“清算”的時候,整個金融系統和生產過程就會突然斷裂,經濟衰退甚至蕭條隨即就會到來。即便較大的危機沒有到來,不當投資者或資金持有者也需要尋找新的資金出口。而區塊鏈和數字貨幣作為資本化程度較高且投資熱門領域,會參與吸收這個過程中超發的貨幣,使得原本投資過熱的領域更加狂熱化,形成一個巨大的“泡沫”。
區塊鏈投資中,很大的一部分采用了通證來實現區塊鏈中的價值轉移。這種通證可以是數字貨幣,也可以是代幣,或者代表權益憑證。正是這一特點,會吸引很多“割韭菜”者入場。這導致大量區塊鏈投資項目中雖然有群雄爭霸,也有很多混水摸魚者,甚至出現“劣幣驅逐良幣”的趨勢。
不過,區塊鏈投資中也有“良幣驅逐劣幣”的凌厲因素。或者可以借用許小年先生一句話,“區塊鏈+”的本質是加什么,而不是區塊鏈本身。區塊鏈可以改變市場,但不改變市場的本質。
中國區塊鏈技術的主要應用涉及五大領域,即金融、信息安全、供應鏈、公共服務以及物聯網,所涉具體場景更是多達數十種。但當區塊鏈與具體場景相結合時,我們必須注意的是它究竟改善了哪些方面,沒有改變什么。以區塊鏈+金融為例,金融本質是跨時空的交換,最難解決的一個問題就是信用問題。但區塊鏈的去中心化、加密性、共識性正是加強信用的一種方式,一旦你在鏈條上交易,你的交易數據會被鏈條記錄下來,只有超過51%的投票才可以更改,這極大加強了金融資產的安全性和可信任程度。
可以把騰訊區塊鏈作為“良幣驅逐劣幣”現象的一種正面例子來說明。騰訊在2018年4月正式發布了“騰訊區塊鏈+供應鏈金融解決方案”,以核心企業的應收賬款為底層資產,通過騰訊區塊鏈技術實現債權憑證的流轉,以保證相關信息不可篡改、不可重復融資及可被追溯,幫助相關各方形成供應鏈金融領域的合作創新。區塊鏈技術在騰訊區塊鏈方案中是有增量貢獻的,它幫助了供應鏈其中環節的完善和技術性保障,但是它并沒有改變供應鏈金融的本質,反而是對其的輔助和增信。
當我們在區塊鏈投資時,并不可以一味追求其風口紅利,基于對市場的預期進行理性的經濟計算是必需。很顯然,區塊鏈投資作為市場是可以以此自行出清的。當然,政府的輔助性支持可以發揮正能量的作用。我們期待“良幣驅逐劣幣”主導區塊鏈投資市場。當潮水退去時,你會發現很多人在裸泳。更重要的是區塊鏈項目的落地生根。“良幣型”的區塊鏈項目多一個算一個。等眾多“良幣型”區塊鏈項目落地生根后,我們更能判斷區塊鏈“+”的哪些行業本質沒有變化,及這些項目為這個行業提供了哪些增量價值,在哪些方面改善了這個行業的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