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016年11月陌陌第三季度財報發布后，直播對整個業務數據的提振表現突出，無論是營收、利潤還是用戶數、ARPPU值(付費用戶平均營收)都得到二級市場肯定，成為陌陌放棄私有化后的一個正面信號。

陌陌CEO唐巖在經歷了私有化“緘默期”后，也首次公開接受了媒體的群訪。

現在，他平均每天在平臺上直播不超過半個小時，已經接受了30萬的打賞。對于這項公司全體上下都反對而唐巖堅持要做的業務，唐巖很滿意。

財務數據顯示，目前直播占到陌陌總營收的69.17%，相對前兩季的30.65%和58.48%，一路水漲船高，由此也一并帶來了利潤和用戶數的回升。

“和其他直播相比，我們能賺錢最大的原因是流量獲取成本幾乎沒有，再一個是我們社區生態相對來說有一些優勢，比如付費意愿強一些。”唐巖透露，“用戶留存率在行業里也應該是一個比較漂亮的數字。”

唐巖認為，直播行業未來會類似于門戶網站格局，不會有馬太效應。“可能會有一個老大，但老二、老三都還不錯。但這也并不是一個沒有門檻的事，如果社區氛圍做不到的話，是很難存活的，商業模式也很難成立。”

不過，陌陌與其他純直播平臺不同，直播是陌陌的一個社交功能，而不完全是內容消費。

“陌陌的用戶不僅僅只是來看直播的，之后會產生社交關系。”唐巖稱，“可能某個季度我們會說直播成績漂亮，但至少目前而言，它是沒有辦法脫離平臺的。”

因而，陌陌直播的正面競爭對手并不是映客、花椒等純直播平臺，而是同為社交+直播類型的微博。但唐巖認為，這個競爭的關系要小得多，“不像映客、花椒這種，他們是純直播平臺，你的用戶就是我的用戶，競爭很大。”

這也否認了外界對于“陌陌要轉型做直播了”的看法。換句話說，直播是陌陌基于原本社交上衍生出來的新功能，也是吸引新用戶，和對用戶再挖掘變現的方式，而這個方式并不會止于直播。

在這方面，過去陌陌也嘗試了圍繞陌生人社交做一些衍生業務，“像直播、游戲、社交，或者說圖片分享、視頻分享，都沒有明確的超出陌陌的概念，是要做的。再像拼車、O2O、互聯網金融服務等，不是陌陌要做的事，就先PK掉了。”

“未來我們還有一個重要的事是學習怎么花錢去投資，拓寬泛社交娛樂的邊界。”唐巖承認在這方面的不足，并總結過去五年，“我覺得我們做對的事情其實沒有太多，也就可能(陌生人社交)大方向是對的，其他都不重要。”

以下是采訪摘錄：

關于直播：能賺錢源于基本沒有流量獲取成本

問：三季度直播業務表現突出，吸引了很多新的用戶到陌陌平臺，現在的用戶畫像是怎樣的？

唐巖：直播不是獨立出來的，是在應用內的功能，我們并不容易分辨出哪些用戶是為了直播來的，但我自己感覺，對我們用戶群的擴大一定是有幫助的。

現在陌陌用戶畫像有兩個最主要的特征，一個是年齡相對年輕，18歲到30歲是最為集中的一個群體，另一個是我們的用戶男性用戶比女性用戶多得多。

問：直播的用戶除了陌陌本身轉化過去的用戶外，還有通過其他方式進入的用戶嗎？

唐巖：應該沒有，絕大多數都是陌陌本身的用戶。

問：現在流量分配上，陌陌會傾向于中部的潛力型主播，這樣的話，頭部會有一些下降。這方面是怎么考慮的？

唐巖：希望正態分布更加合理一點。我們已經是比較合理了，我們的流量分配機制比較照顧中下部主播，它是我們未來堅持的一貫原則，不希望頭部主播占到收入非常大比例，靠很多人比你靠幾個人要好。

問：相對其他平臺已經不算集中了吧？

唐巖：應該是，我對競爭對手和所謂的競爭對手，真的了解程度是非常非常低的，這個實不相瞞。

問：直播這塊ARPPU付費用戶平均營收有點下降，是什么原因？你說會借鑒市場驗證的各種運營手段來提高付費率，是指什么？

唐巖：三季度跟二季度ARPPU值下降非常小，主要原因是付費用戶群擴大，一般情況付費用戶群翻了幾倍，ARPPU會下降的比較猛，但是我們幾乎是沒有的，二級市場也覺得這個數據是非常漂亮的。

至于提高手段好多好多，比如網游那些。有時候可能會跟二級市場說一聲，我們在怎么提高付費率，但現在我們重心不在這個地方。

問：除了打賞，以后要嘗試其他的商業模式？

唐巖：未來商業模式還是蠻多種可能。我覺得最快的一種應該是廣告，每天好幾百萬人在看這個，必然是有很高的廣告價值在里面的。

但主要的障礙我覺得應該還是廣告主的認知，如果廣告主開始認知到這塊的價值，產品和廣告開發一定起得來。比如播著播著，突然出一個什么對聯，其實是沒有任何影響的，而且廣告效果會非常好。

問：關于成本的問題，除了最主要的主播分成，還說到支付渠道成本增加了很多？

唐巖：相對主播分成還是比較小。因為主播是40%(分成比例)，是最大的成本。其他的渠道成本，通過安卓渠道付費用戶占我們比例比較大的，這方面成本比較低，都是一個點或者0.5個點。有些小額、中額用戶通過AppStore付費成本是固定的，30%要給蘋果公司，具體數字應該是不高的。

問：現在陌陌直播能夠比其他平臺賺錢，最大的原因是來自拉新成本幾乎沒有？

唐巖：應該是，最大的原因是流量獲取成本幾乎沒有。第二個原因是我們社區生態相對來說有一些優勢，比如付費意愿，但是最主要的應該還是流量獲取成本吧。社區氛圍，它影響最多的應該是留存。

問：那現在留存率怎樣？

唐巖：這個數字不能說，是一個非常關鍵的數字。我自己感覺在直播行業里面，應該是一個比較漂亮的數字。

問：行業是怎樣？

唐巖：行業，比如說14日留存，還是7日留存，好像很多都在10個點以下。如果流失率比較高，就要不停去拉新拉流量。其實最開始來的肯定是對直播最感興趣的，慢慢洗過一遍之后，再不停拉新，質量就會變差，留存率反而又會降低。

問：陌陌平臺上有刷數據嗎？有沒有發現過這個現象？或者是找一些僵尸粉什么的。

唐巖：僵尸粉大多數是公司行為。我們第一天就沒有做這個事情。我們不認同這個事情對公司有什么幫助，所以是沒有的。

我們從來沒有做過任何一個假賬號，從創業第一天開始就沒有做過這個事情。我可以負責任地說，我們公司肯定從來沒有做過這個事情。但是比如公會為了捧他自己的主播刷錢，這個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合理合法。

問：做直播的平臺很多，會不會覺得可能有一些壓力。

唐巖：競爭不是一個壞事情。如果只看直播的話，對于我們來說，要理清楚幾個事情。

第一，我不覺得直播有馬太效應，可能會有一個老大，但老二、老三都還不錯，有點類似于以前的門戶網站格局。但它并不是一個沒有門檻的事情，如果一個直播平臺的社區氛圍做不到的話，其實是很難存活的，關鍵的指標是留存率，否則商業模式很難成立。

第二，直播是我們平臺里面的一個重要功能，不是一個純直播平臺。比如我們跟一直播到底有沒有競爭？核心是陌陌跟微博有沒有競爭，如果陌陌和微博有競爭，那直播一定是競爭的。但這個競爭的關系要小得多，不像映客、花椒這種，他們是純直播平臺，你的用戶就是我的用戶，競爭很大。

問：您現在在陌陌上每天會花多長時間直播？

唐巖：不一定，每天應該平均小于半個小時，因為我好多天都不直播，有時候直播的話大概一個小時。

問：接受了多少打賞？

唐巖：一共接受了30萬的打賞，可能是。

問：你自己作為一個直播用戶，有什么收獲嗎？

唐巖：肯定會有一些收獲，一方面是體驗玩家的主播的心態，另一方面是產品的用戶體驗。直播是一個跟陌生人溝通和交流非常好的手段，而且我本人本來就不喜歡跟熟人聊。

關于平臺：需要學會花錢拓展泛娛樂社交邊界

問：陌陌現場現在是個什么情況？

唐巖：陌陌現場現在發展非常好，而且對整個直播生態是一個非常互補的東西。不管從經濟上、收入上，還是從生態上來說都是非常好的事情。

陌陌現場原來是不賺錢的，在去年九月到十二月是略虧的，但現在陌陌現場是賺錢的，而且賺很多錢。官方生產內容品質是更容易把控的，但核心問題是沒辦法擴大。你靠打賞模式，哪怕房間里面有5萬人、10萬人，最終打賞的中心還是會集中在前面的10個人或者15個人里面，這樣是沒有辦法涵蓋成本的。

最終我們做的是整個生態，在整個平臺里面，直播跟平臺用戶都是密不可分的，可能某個季度我們會說直播成績漂亮，但至少目前而言它是沒有辦法脫離平臺。

問：直播怎么跟社交更好地融合，陌陌各個業務之間的聯動是怎樣的？

唐巖：說句實話，我手機上是沒有裝過任何其他直播應用。我們在一月份開始嘗試平臺直播，四月份放出來，一方面有技術產品方面的原因，更加重要的一方面是我們在密切關注數據。

我們的結論是，我們平臺上的直播跟社交是非常互補的，是非常社交的一種直播方式。我覺得它一跟我們本身平臺的用戶心智，二跟我們平臺基于IM，地理位置屬性，個人資料，群組構建等相關，所以我們平臺上的那些人，并不是只在內容消費，之后是會產生社交關系在里面的，并不是僅僅每天只是來看直播。

我們平臺上，直播其實是一個非常強的一個社交功能來的，而不完全是一個內容消費。

問：陌陌現在的主業是泛社交和泛娛樂，有沒有明確的邊界？

唐巖：我覺得肯定是一個比較模糊的概念，去年我們還有人在說要不要做拼車呢，我覺得這是屬于明確的超出范疇，電商、O2O，這些也是明顯超出范疇的，現在冒然去做互聯網金融服務，也是明顯超出范疇的。

但是像直播、游戲、社交，或者說圖片分享、視頻分享，這些應該都沒有明確的超出我們的概念。不是我們要做的事兒，事先就PK掉了。

問：電商為什么不適合做？

唐巖：還是賺不到所有的錢，還是希望把精力更集中到一些我們自己更擅長做的事情。

問：移動游戲方面還有什么規劃嗎？

唐巖：我覺得我們在最開始做游戲分發的路徑上判斷應該是失誤的，游戲分發不是一個好生意的，而且會越做越差。但一年前我們就意識到這個事情了，我們發現所有游戲分發平臺的能力都在下降，而且下降非常快。

問：陌陌影業有沒有可以公布的事情。

唐巖：公司剛成立，沒有太多的東西可以分享，我覺得我們的娛樂生態是需要涉足這個行業的，需要涉足電影、網劇，符合我們整個娛樂內容建設的生態鏈里面的鏈條的。希望低調先做事吧。

問：接下來圍繞泛娛樂、泛社交領域會不會做一些投資？

唐巖：應該會，一方面我們覺得賬上應該有足夠的錢來開疆拓土，另一方面，我們公司是一個非常不善于花錢的公司，我們上市只賠了兩千萬美元，好像C輪就沒花完，D輪、IPO融資其實都一分沒動。我們在創業過程中是沒有大量花錢的經驗的，我們公司一直不太擅長做這樣的事情，比如在買用戶買流量一直都是做的比較慎重。

所以怎么讓我們公司，特別是高管，變成一些會花錢的高管，是我們公司應該去學，或者在未來應該去學習的一個很重要的東西。我們確實在這方面是很不足的。

關于自己：對專權有比較大的反思

問：你之前說只要有用戶就不著急。你在這五年之中有著急的時候嗎？

唐巖：我心態還好，神經始終是比較大條的。但是你說完全不著急，無非是個程度而已。我覺得我還沒有特別著急的時候，我這人本來神經是比較大條的。

問：去年相對難熬是因為什么樣的原因？

唐巖：既有外部也有內部原因。外部最大的原因就是移動互聯網紅利消失，內部原因是產品到了一個四年多的時期，開始有一些老化，然后又沒有比較大的更新或者說找到一些突破口。

問：但其實跟你們公司內部的人說，其實很多事情都是你在主導做的？甚至有時候你還有點專權，不允許別人挑戰你的權威，是這樣的嗎？

唐巖：專權這個事情，我是有比較大的一個反思的，我個性比較強硬，想清楚一個事情的話一定要去做的，碰到南墻我才認。我是有反思的，比如我們提出來的不唯上，如果是跟上級不吻合的話，是一定要提的。

這個東西也提醒我，民主決策過程還是很重要的，比如我們要做一個什么事兒，一定要開高管會。

反正這一兩年里面，我還沒有遇到過所有人都反對，但是我一意孤行的事情。但有時候也不一定是個錯，比如要做視頻，我當年說要做，是全體反對。所以在里面找更好的平衡吧。

問：陌陌這五年，做對了哪些事情，做錯了哪些事情？

唐巖：我覺得我們做對的事情其實沒有太多，也就可能大方向是對的，其他都不重要。

問：怎么形容跟阿里的關系？

唐巖：阿里是我們的一個投資人。其他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