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屆美國總統大選,為什么口無遮攔的特朗普能夠戰勝老謀深算的希拉里?諸如Facebook、Twitter這樣的社交網站又在其中起到了多大的作用?
(下面的內容來自《連線》網站,由騰訊科技編譯)
10月中旬,在位于俄亥俄州楊斯頓的特朗普辦公室,我遇見了科尼·凱斯勒(Coni Kessler)。現年75歲的當地人凱斯勒,讓我坐在她旁邊的一張椅子上,在長達一個多小時的交談中,她解釋了她為什么憎惡希拉里,并欣然地將選票投給特朗普的原因。
凱斯勒告訴我,希拉里是一個無神論者,在辯論中戴著耳機,以便喬治·索羅斯可以暗中為她提供幫助。凱斯勒說,在希拉里患肺炎的時候,有一次暈倒在了轎車后面,希拉里特地雇了一位年輕的女演員,在她暈倒時跑過去給她一個擁抱,制造一切正常的假象。凱斯勒還說,她曾看到過一個關于比爾·克林頓強奸一個未成年少女的視頻,但該視頻后來卻神秘地消失了。她很想知道為什么沒有人談論比爾·克林頓和一名黑人女子的私生子。
我問凱斯勒在哪里看到的這些故事,她回答說:“在Facebook上。”
雖然凱斯勒所說的故事是極端的,但我知道特朗普很希望能夠擁有許多像凱斯勒一樣的支持者。
可以肯定的是,Facebook在這次選舉中發揮了重要作用。Facebook允許虛假新聞(類似Kessler向我描述的故事)擴散,并且可以讓我們只看到自己“喜歡”的內容。當然,不能簡單地認為特朗普的獲勝完全是因為Facebook。特朗普之所以獲勝,在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在這個社交媒體進化的特定時刻里,特朗普以一種其他任何總統候選人(包括巴拉克·奧巴馬)都未曾使用過的方式利用了這種新媒體。
雖然我們可能不知道特朗普究竟有多么富有,但在點擊率就是金錢的經濟體中,特朗普就是點石成金的麥達斯國王(King Midas)。
尼克·梅爾(Nicco Mele)和其他人一樣,對特朗普的當選感到不可理解。令人稱奇的是,梅爾實際上在他于2012年出版的《The End of Big》一書中預測到這一點。梅爾在書中描述了互聯網如何通過侵蝕傳統的、自上而下的政治權力結構,使奧巴馬這樣反叛的總統候選人取得了成功。他寫道,在許多方面,這種侵蝕是一件好事,因為政治階層是腐敗和分裂的。
“在加速黨派滅亡和賦予新人權力的同時,互聯網也為危險的民粹主義者掌握我們的政治制度鋪平了道路。”梅爾說。“我們選出了像奧巴馬這樣可以改變這個制度的、激動人心的候選人,也選出了一些極端主義者或邊緣候選人——他們如果當選,可能把整個制度都摧毀。”
“這正是已經發生的事情。”今天,梅爾這樣說道。
像奧巴馬在參加總統競選時一樣,特朗普將社交媒體作為他和美國人民之間的直接溝通渠道。但與奧巴馬不同的是,特朗普花了幾年時間培養這個社區——他在Twitter發表了大量言論,其話題囊括一切:從奧巴馬總統的出生地到羅伯特·帕丁森和克里斯汀·斯圖爾特的關系。當特朗普開始競選總統時,他已經在社交媒體上擁有了大量追隨者。
從去年夏天開始,特朗普一直主宰著Facebook和Twitter上的談話。他在社交媒體上的頻繁露面不僅吸引了選民,也吸引了媒體。 Never Trump運動的領導者帕特里克·拉夫尼(Patrick Ruffini)說:“他有能力通過未過濾的方式進行溝通,之前從來沒有候選人這樣做過。”
然而希拉里卻似乎總是與她在社交媒體上的角色保持著距離。在社交媒體上,希拉里發布的內容是由競選團隊制作的,其中希拉里以第三人稱出現。它們讓人感覺不是在與一個真實的人接觸。希拉里在泄露的郵件中表現的是一個真實的自己,而在社交媒體上卻不是。
不管好壞,特朗普在社交媒體上的表現是本色的。“他似乎是一個在凌晨三點就不安分的家伙。”美國新聞評論媒體網站The Young Turks主持人Cenk Uygur說,“我們都等著特朗普發下一條推文。美國人喜歡娛樂,這是一個節目,是一個人氣比賽。”
Uygur說,大多數媒體都犯了這樣一個錯誤:他們都相信特朗普在Twitter上的發言會毀掉他的候選資格。“那不是缺陷,而是特色。”他說。 “這一切都與真實性有關。”
在網絡上,特朗普除了給人們真實的印象外,他給人的另一個印象便是憤怒。當希拉里鼓吹樂觀時,特朗普鼓吹著失望。根據暢銷書 《Contagious:Why Things Catch On》的作者喬納森·伯杰(Jonathan Berger)的研究,憤怒、焦慮和其他所謂的“高喚起情緒(high arousal emotions)”屬于最容易在網絡上傳播的情緒。
2011年,伯杰用三個月的時間跟蹤了人們如何分享《紐約時報》上的文章。他發現,像敬畏、憤怒和焦慮這樣的情緒比悲傷和滿足更加容易得到擴散。
我們還知道,人們經常分享病毒式傳播內容,甚至有時候他們根本不讀其所分享的內容。2011年,在線網站實流量統計平臺Chartbeat發表了一項研究顯示:有很大一部分人在點擊Slate上的文章時,從來沒有向下滾動頁面,絕大多數人只滾動了一半頁面。
“他們通過閱讀標題,得到一種情緒反應,然后他們就分享出去。”伯杰 說。
這種趨勢簡直就是為特朗普這樣的總統候選人量身定制的。
Facebook的影響
特朗普的崛起并不全是Facebook的功勞,但社交網絡也著實產生了巨大的影響。 特德 克魯茲于2015年3月23日成為當年的第一位總統候選人,到2016年11月1日,1.28億的美國人在Facebook上發布的與選舉有關的帖子、點贊、評論和分享的數量達到了88億。根據 Pew Research的研究,有44%的美國人選擇在Facebook上看新聞。
虛假新聞提供者(他們發布的新聞未必是真實的,僅僅是容易被分享)通過Facebook建立觀眾群。在對黨派新聞網站的研究中,聚合類新聞網站BuzzFeed發現,某些右翼分子在Facebook上發布的消息有38%是虛假或誤導性的信息,而左翼分子發布的消息有20%是虛假或誤導性信息。
哥本哈根大學信息與泡沫研究中心( Center for Information and Bubble Studies)主任文森特·亨德里克斯(Vincent Hendricks)說:“雖然真實的不一定是病毒式的,病毒式的也不一定是真實的,但是Facebook的算法有利于病毒式新聞的傳播。”
Facebook知道其假新聞問題的存在,并試圖用技術解決這個問題。Facebook副總裁亞當·莫塞里(Adam Mosseri)在一份聲明中說:“我們使用基于社區反饋的各種信號來確定哪些帖子可能包含不準確的信息,并遏制其擴散。
但是,“回聲室效應”(echo chamber effect)更難克服。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而在社交媒體上,人們只需要幾次點擊就可以做到這一點。正如 比爾·畢曉普(Bill Bishop)在他的《The Big Sort》一書中所描述的那樣,美國人越來越多地選擇住在與他們具有相同思想和信仰的地方。這并不奇怪,我們大多數人在選擇朋友時都基于共同點。
美國已經處于嚴重的分裂中,包括紅色陣營與藍色陣營的分裂、城市與農村的分裂、不同年齡階段者之間的分裂和種族的分裂,同樣這種分裂也呈現在互聯網上。如果說特朗普驚人的憤怒教給了我們任何東西,那就是我們對另一方說的話視而不見。另一方面,分裂的一方與另一方相隔僅有一次點擊的距離。特朗普早就知道如何利用互聯網和社交媒體為自己拉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