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cebook近年來非常看重消息服務在未來發展戰略中的地位，除了在今年年初斥資190億美元收購移動消息應用WhatsApp之外，最近還力推自家的獨立消息服務Messenger，CEO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日前透露稱Messenger的月活躍用戶量已經超過5億人。與此同時，扎克伯格還在今年6月將PayPal的前任CEO大衛·馬庫斯（David Marcus）招致麾下主管Messenger部門，足以看出Facebook對這塊業務的重視程度。
美國科技媒體《連線》雜志網絡版近日發布了知名科技撰稿人杰西·海佩爾（Jessi Hempel）的對馬庫斯的訪談文章，海佩爾認為在移動消息領域動作頻頻的Facebook已經將該業務看作是未來布局的重中之重。以下是文章的主要內容。
去年5月的一天晚上，扎克伯格邀請時任PayPal CEO的馬庫斯共進晚餐。
這已經不是馬庫斯第一次來到扎克伯格的家里吃飯了，所以他以為這不過又是一次普通的“社交-商務”晚餐而已。但這次他發現扎克伯格的談興很足，甚至讓他都沒有時間去好好品嘗一下盤子里的三文魚。在向馬庫斯描述了社交網絡在未來的重要性以及“消息”在這輪變革中所扮演的重要角色之后，這位率真而堅定的Facebook創始人將自己的底牌亮了出來——他希望馬庫斯能夠加盟Facebook主管Messenger相關業務。
很顯然，扎克伯格為馬庫斯提供了一份相當“龐大”的工作。毫不夸張地說，Facebook的未來在很大程度上將會依靠其移動消息應用能否獲得成功。“消息”其實就是一個現代版的社交圖譜，而扎克伯格也在很早之前就將其放在Facebook未來發展路線的重要位置上。在最近的一次用戶公開問答中，扎克伯格曾將“消息”稱之為是“為數不多的幾個使用頻率高于社交網絡的溝通形式之一”，所以將來誰能控制消息平臺，就能控制人們（甚至是企業）之間相互交流的渠道。
然而在這場極其重要的角逐中，Facebook從一開始就落后于競爭對手，主要原因是扎克伯格用了大量時間來制定移動發展戰略，與無甚特點的Facebook消息功能相比，Snapchat、Viber和WhatsApp等新興消息應用憑借簡單、快速等特點迅速得到用戶的認可，并在短時間內積累了大量人氣，這些應用大多可以讓用戶們與手機中的聯系人通過文字、語音、圖片和視頻進行交流。
為了提升自身在消息領域的競爭力，蘋果和谷歌先后對自家移動操作系統中的短信工具進行了改進，加入了一些類似于Snapchats和Vibers的功能，但是Facebook并沒有操作系統，所以只能依靠用戶下載Facebook應用，此外，由于Facebook應用的功能比較多，所以消息功能很自然就被淹沒其中了。盡管Facebook隨后又發布了一個單獨的Messenger應用，但是卻沒有多少人主動去下載使用。
于是乎，我們在今年2月看到Facebook斥資190億美元收購了增長速度最快的移動消息應用WhatsApp，而這也意味著Facebook已經默認了Messenger并未達到公司的預期。但實際上Facebook的許多服務與WhatsApp的重合度并不高，在后者的4.5億用戶中，大部分都來自海外，而該服務的優勢在于能讓用戶節省一些昂貴的話費。所以即便收購了WhatsApp，Facebook在利潤豐厚的北美消息市場上仍然處于落后地位。
這也正是扎克伯格邀請馬庫斯共進晚餐的主要原因。現年41歲的馬庫斯在2011年將自己的支付業務賣給PayPal之后加盟PayPal，并隨后成為PayPal的CEO，馬庫斯的這一經歷吸引了扎克伯格的注意。Instagram的成功已經證明Facebook有能力在收購一家初創公司之后并依靠Facebook的規模和資源將其培養成一個服務與億萬用戶的熱門服務。同樣，扎克伯格也希望Messenger能以Facebook自家初創公司的身份進行運作，然后成長為這一領域的領導者。考慮到馬庫斯豐富的創業經驗、對大型企業運作模式的了如指掌以及在支付行業的背景，他自然而然成為扎克伯格心目中負責Messenger相關業務的最佳人選。
馬庫斯答應扎克伯格說可以考慮一下，但當時他心里也一直在打鼓。不過扎克伯格的態度相當積極，第二天就又給馬庫斯發了一封長長的郵件，在其中向他詳細描述了自己對消息業務的計劃和愿景。隨后兩人又碰過幾次面，最終馬庫斯做出了一個讓整個硅谷都頗為吃驚的決定，辭去管理1.5萬人的PayPal首席執行官的職位，而加入Facebook負責管理一個不到100人的小部門。
馬庫斯能夠看到硅谷分析師所看不到的東西，那就是數據。近幾個月來，在對Messenger進行一系列調整之后，Facebook決定停用主應用中的消息功能。馬庫斯在日前的Techonomy大會上表示（這也是他首次以一位Facebook員工的身份在公共場合亮相），Messenger的月活躍用戶量已經突破5億，較去年同期上漲了150%，“我們正在向10億用戶挺進，”馬庫斯信心滿滿地說道。
然而，這不過是他加盟Facebook的一部分使命而已，其終極目標是將Messenger打造成一款融合多種服務的平臺式應用，而不僅僅是個擁有龐大用戶量的消息應用。
不止于“消息”
我和馬庫斯的對話是在西雅圖機場的一家面包店中進行的，當時與他隨行的還有同事彼得·馬丁內茲（Peter Martinazzi）。他們當天主要是會見一個為Messenger應用開發VOIP功能的團隊，該功能可以讓用戶通過Messenger直接撥打電話，這也是Facebook想要在Messenger中加入的功能，除此之外，Facebook還希望將其打造成一個功能豐富的平臺，其中自然包括在線支付功能。
VOIP項目對于馬庫斯來說是相當熟悉的，他在移動平臺領域積累了超過20年的從業經驗，當我們剛剛開始用手機發送文字短信時，馬庫斯就已經在致力于解決各種手機問題了。他在23歲時創辦了一家名叫“GTN電信”的瑞士電信運營商，主要提供本地和長途電話以及互聯網接入等服務，四年后他將這家公司賣給了當時的世界級運營商World Access。
不過這也讓馬庫斯對支付有了一定的了解，而這也恰恰是扎克伯格希望Facebook的消息服務在未來所要具備的功能之一。2000年，馬庫斯創辦了Echovox，主要幫助一些大型歐洲公司與移動用戶建立連接并實現盈利。馬庫斯的下一家公司Zong最初是從Echovox分拆出來的，該公司所運營的移動支付平臺允許用戶直接通過手機完成在線支付交易，在Zong的鼎盛期，其服務覆蓋250家運營商的32億移動用戶，在加上其與Facebook的深度合作（通過電話售賣Facebook的虛擬貨幣），Zong一度引起美國移動支付行業的注意。
PayPal在2011年收購了Zong之后，馬庫斯出任前者的副總裁。2012年初，原PayPal CEO斯科特·湯普森（Scott Thompson）加盟雅虎，馬庫斯被提升為PayPal CEO，這也被許多人看作是PayPal計劃采取進取式策略的信號。在馬庫斯的領導下，PayPal推出了離線移動讀卡器PayPal Here，但是馬庫斯卻發現管理一家萬人級別的公司并不能讓他有足夠的成就感，“這并不是一個富有創造性的職位，”他說道，“我要做的更多是對原有事物進行修修補補，而不是創造新的事物。”
2014年6月9日，馬庫斯宣布了他將要在Facebook中扮演的新角色，隨后他驅車來到位于加州門洛帕克（Menlo Park）的Facebook總部，參加了Messenger團隊的全員會議。在進行了簡短的歡迎儀式之后，馬庫斯就和團隊的幾位高管在會議室里“開小灶”，根據馬丁內茲的會議，當時的馬庫斯看上去非常興奮，同時也對大家提出了比較高的要求，完全是一副躊躇滿志的樣子。
實現5億用戶的漫長之路
這要從Messenger最初的故事說起。2011年，Facebook用4000萬美元收購了消息群發應用Beluga，并將該應用的三位創始人（前谷歌工程師）招致麾下。2011年年底，Facebook發布了支持iOS和Android平臺的獨立消息應用，但當時這款應用的易用性和實用性還不如傳統的電子郵件，所以也自然難以與那些方便好用的即時消息應用相抗衡。這款應用在發布18個月之后，只有10-20%的Facebook活躍用戶下載了該應用。
隨后Facebook的增長團隊主管哈維爾·奧利文（Javier Olivan）加入進來，增長團隊就像是Facebook的海豹突擊隊，他們憑借特殊的運作能力來對消息應用的功能的潛力進行深挖。由于Facebook的大部分開發團隊都與奧利文的團隊有過交互，所以當其它消息類應用變得越來越火時，奧利文開始對Facebook的用戶數據進行挖掘，試圖借此來發現用戶的使用習慣和喜好。
“我們對用戶使用消息應用的方式進行了對比，發現用戶使用一款獨立消息應用和使用Facebook應用的消息功能時，在參與度上存在很大的不同，”奧利文說道，“同時人們的使用方式也不一樣。”換句話說，當人們在使用一款獨立消息應用時，他們所發送的消息要更多一些。奧利文也不得不找到如何讓更多的用戶下載Facebook消息應用的方法。
最后，奧利文將Messenger工程團隊抽調至自己的辦公樓中（其中包括iOS平臺的10個人和Android平臺的10個人），統一交由馬丁內茲管理。此時Facebook內部才真正開始將Messenger當成是一款獨立的產品來對待，研發團隊從頭到尾對其進行了新的設計開發，并參考了當時市面上比較流行的消息應用的功能。
徹頭徹尾地改變
研發團隊為消息應用加入了手機通訊錄同步功能，方便用戶向自己所有的聯系人發送消息，當然也包括那些不上Facebook的人。同時，他們還加入了群聊功能和“贊”按鈕，這也在一定程度上提升了聊天體驗。
新的應用還擁有豐富的聊天表情，這些均由一些擁有游戲設計背景的美工設計。在這些表情的旁邊有一個麥克風圖標，用戶可以按住該圖標錄制和發送錄音，而在點擊位于右上角的小電話圖標之后，用戶則直接能夠通過互聯網與聯系人進行實時通話。
此外，Messenger團隊還在后臺開發方面做了大量工作。以往的Messenger應用使用了許多與Facebook主應用中的消息功能相同的代碼，“我們重新構造了客戶端與服務器進行數據交互的方式，”馬丁內茲介紹說，“新的應用在使用時耗費的流量更少，反應速度也更快，這對于許多套餐流量有限的手機用戶來說無疑是相當實用的。”
盡管Messenger進行了多項改進，但仍然有許多Facebook的鐵桿粉絲沒有下載該應用，因為他們的手機上已經安裝了類似的消息應用，如果他們需要查看Facebook消息的話，只需打開Facebook主應用即可，所以Facebook在今年4月毅然決然地開始嘗試將消息功能從主應用中拿下。
Facebook首先在歐洲的幾個消息應用用戶比較多的國家進行了這種嘗試，效果非常不錯，Messenger的下載量和用戶粘度均有所上升，所以最終Facebook做出了將消息功能從主應用中完全拿下的決定，隨后也就迎來的Messenger用戶量的飆升。
用戶的抱怨之聲
雖然馬庫斯并沒有參與關閉Facebook主應用消息功能的決策，但他認為此舉對于提升Messenger用戶量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成年用戶此前大多沒有下載該應用，”馬庫斯說道，“所以如果我們不這樣做，他們可能永遠都不會去嘗試Messenger。”
當然，Facebook的這一決定也惹怒了不少用戶。在馬庫斯加盟Facebook一周前，Facebook開始關閉北美地區主應用的消息功能，用戶的抱怨之聲此起彼伏，一些注重保護個人隱私的活動家甚至抱怨稱新的應用需要用戶進行重新設置，而設置的過程則需要太多個人信息。
于是一些空穴來風的虛假謠言也開始被散播出來，比如Messenger應用會將用戶手機的攝像頭時刻處于激活狀態，以此來獲取用戶的隱私信息。還有媒體報道稱Android版的Messenger在正常使用時調用了過多的系統權限等等。
這些負面信息在一段時間里給Facebook造成了一定的壓力，因為Facebook原本在用戶隱私保護方面是相當激進的，而Messenger應用多少讓其背上了侵犯用戶隱私的惡名。不過隨著社交網絡的逐漸成熟，Facebook對用戶請求的控制也變得越來越激進，至于所謂的“名聲”，Facebook已經無暇再去顧及了。
實際上，媒體所報道的Messenger應用在系統權限的請求方面與其他普通消息應用基本相同，也與之前Facebook主應用也無甚區別，通常當開放商發布一款類似的應用時，用戶都會發出這樣的抱怨，也就是“為了讓應用實現我們想要的功能，我們需要放棄一些對系統的控制，為其提供系統權限的許可。”
但是讓Facebook的產品遇到類似的情況時，是需要弄清楚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事情的，也就是用戶如何去使用這款產品。就Messenger而言，其活躍用戶量在不到半年的時間中翻了一番，更重要的是，當用戶發現Messenger的諸多功能之后，使用頻率也越來越高。
市場研究機構Gartner的分析師布賴恩·布勞（Brian Blau）認為，這也正是Facebook的生命力所在，它有能力讓人們使用它的服務、為它花費大量的時間并且輸入他們的數據，“要想做到這一點，只需讓用戶們盡可能多地留在Facebook的社交網絡上即可，”布勞說道。
讓用戶更好的表達情感
可以肯定的是，仍然會有一些用戶在生Facebook的氣。我在社交網絡上進行的一項快速調查顯示，用戶們最近對Facebook的抱怨有增長的趨勢，其中包括一些對隱私設置的誤讀以及認為Facebook推出了許多用戶并不需要的產品等等。有的用戶甚至還在對Facebook將消息服務獨立出來頗有微詞，“我非常討厭這種做法，不管是從用戶角度還是手機配置的角度考慮，一款融合諸多功能的應用顯然是更有效率的，而不是反其道而行之將一些功能剝離出來，”一位用戶在自己的Facebook頁面上這樣說道。
按照馬庫斯的設想，每個人實際上都是需要Messenger的。“傳統的短信界面已經很難在日常交流中去完整表述人們的情感，”他說道，“所以我們希望為人們提供更多工具來幫助他們把自己的情感更好地表達出來。”同樣重要的是，他還希望Messenger應用能夠隨時隨地準確地表達人們的每一種情感。
馬庫斯隨后拿出自己的手機為我展示了一個還處在開發狀態的功能，該功能可以提升Messenger的可靠性。他向馬丁內茲發送了一條消息，隨后屏幕上彈出了一個小藍點，這表明馬丁內茲已經收到了這條消息，而當其閱讀了這條消息之后，那個小藍點就會被馬丁內茲的聊天小頭像所取代。
此外，當別人收到你的消息之后，你還可以看到對方是否閱讀了這條消息。“我們計劃多做一些類似的事情，”馬庫斯說道，同時還打賭稱未來Messenger將會成為人們最常用的溝通方式，即便是那些對Messenger有異議的用戶，未來也有可能會下載并使用這項服務。
盈利模式
到目前為止，Messenger團隊還并未將注意力放在盈利上，但這對于已經坐擁5億用戶的 Messenger來說應該不是件難事。在Facebook的第二季度財報會議上，扎克伯格表示未來Messenger與支付服務將會有交集的地方，不過這將會是一條比較漫長的道路。有媒體曝出的諜照顯示Facebook正在測試適用于好友之間的支付服務，但這并未得到Facebook的證實。
當然，這也不會成為Messenger未來盈利的唯一途徑，Facebook已經嘗試著將其與廣告結合起來。比如在《卑鄙的我2》（Despicable Me 2）去年上映時，Facebook就與制作方推出了一系列可愛的表情貼紙，而這也有可能會成為Messenger未來的盈利模式之一。
馬庫斯有著更加宏偉的“野心”。在Facebook發展早期，扎克伯格就曾雄心勃勃地提出過橫幅廣告將會被內容廣告所取代的想法，當他在2005跟我談及這個想法時，我覺得是相當不可思議的，但就在去年，Facebook的營收達到79億美元，同時憑借社交網絡廣告拿到了全球展示廣告近6％的市場份額。
無獨有偶，馬庫斯也提出了一個雄心勃勃的設想，他希望重塑人們和企業之間的溝通方式，而這實際上對于雙方而言都是非常大有益處的。Facebook已經將Messenger放在一個重中之重的位置上，而消息服務也注定將會成為Facebook未來發展路線上的一塊重要拼圖，這是扎克伯格聘用馬庫斯的主要原因，也是兩位互聯網資深人士就Facebook的前景達成的共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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