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舉引發業內的無限猜想。
而對于整個金融科技來說,這正是行業集體邁入“2B時代”的信號。
“2B業務,看似傳統金融機構扔出來的一根骨頭,但他們不知道,骨頭上也是有肉的。”某金融科技上市公司CEO稱。
從2C到2B,從金融到科技,從主導者到供應商,金融科技和傳統金融在競合中,會走向一個怎樣的新格局?
01 改名風波
最近改名的公司,遠不止京東金融一家。
如水象金融也改成了水象科技。
“實際上,今年很多互金公司,都開始高呼科技口號。”一家現金貸公司的創始人于鑫稱,他們在今年4月份,也徹底轉型2B領域。
2017年初,智融集團也通過“I.C.E.人工智能風控引擎”,2B輸出風控技術。
而去年剛上市的樂信,也在今年4月“搖身一變”,成了技術服務商。
當時,樂信CEO肖文杰表示:“樂信不做金融,不參與金融業務競爭。”
1個月后,掌眾金服用科技重新定義掌眾集團。
另外,馬上消費金融、招聯消費金融等公司也開始對機構進行技術輸出。
金融科技,正在悄然邁進2B時代。
去金融化,強調賦能,轉型2B,幾乎成了金融科技今年的“關鍵詞”和“主旋律”。
“這幾乎是歷史的必然。”于鑫稱。
在中國,金融是一個強監管領域,持牌者才有進場的資格。
2015年,在余額寶的浪潮下,中國金融科技崛起。
這些金融精英們,悄然發現中國金融固若金湯的城墻上,還有一個小口子。
于是,民間力量,搭上了科技快車,擠入了金融城池。
“我們一直說,在中國出現金融科技的小浪潮,是一個意外,不可能成為主旋律。”于鑫稱,這個小插曲、小意外,終究要匯聚入歷史長河。
今年,一切開始回歸正軌。
現金貸遇冷,消金困難,P2P動蕩,整個金融科技只能用“哀鴻遍野”來形容。
監管對于這個“小意外”,有了新的定位。
塵歸塵,土歸土。
金融歸金融,科技歸科技。
于是,金融科技邁上了漫漫的2B之路。
他們開始給傳統金融機構提供科技或者導流服務,成為供應商。
金融科技提供流量和技術,傳統金融提供牌照和資金,成了監管對行業的最終規劃。
02 主動選擇
不過,轉型2B,也不全然都是“被動”選擇,很多公司是主動轉型。
任何一次科技的崛起,都會拉動一次2B浪潮。
信息技術崛起后,拉動了上世紀70年代的2B浪潮,誕生了微軟、甲骨文等巨頭。
而“云計算”的興起,讓2000年后開始出現了SaaS模式。
“在美國,是沒有金融科技的,因為金融生下來,就是和技術相結合的。”于鑫稱。
但對于中國陳舊而效率低下的金融體系來說,技術和科技一直未深度結合。
“很多傳統金融,用的就是人海戰術。比如,一個銀行建立一個小網點,至少需要大概20-30個人。”于鑫稱。
在早期,中國金融有兩大法寶:牌照和人口紅利。
牌照,保證了低成本的資金;人口紅利,保證了低成本的人力成本。
因此,盡管傳統金融龐大而臃腫,但其利潤依然可觀。
但金融科技崛起之后,傳統金融感受到了科技的力量。
“現金貸純線上放款,只需要銀行一個線下網點的人數,每月就可以創造數千萬的利潤。”于鑫稱。
用戶主體漸漸遷徙,80后和90后成為新派的金融用戶,流量從線下不斷往線上遷徙。
傳統金融機構的日子,一日不如一日。
對于他們來說,轉型和突圍,同樣成為剛需。
而且,這可能更貼近“供給側改革”的核心,用科技降低成本,提高產能。
融360CEO葉大清稱,2B絕對是一個巨大市場。
公開數據顯示,我國銀行總數超過800家。
機構只服務銀行,就有很大的市場。
而現在金融科技服務的公司里,除了銀行還有互金,甚至包括準備加持金融板塊的互聯網公司。
另一方面,金融發展到一定的階段,也會開始分工。
智融集團CEO焦可稱,在金融早期,大家都是自己做,比如說ABCD四個環節,每個環節都自己上手,安排團隊。
但當金融發展到一定的階段,就開始出現分工和分層。
焦可認為,從自營模式往合作模式的過渡,是不可逆轉的趨勢。
“各取所需就是各展所能,各展所能才能各取所需。”焦可不斷地強調這點,認為合作模式最大的好處,就是各取所長,不會導致資源的浪費。
傳統的自營模式中,很多機構是既做資金,又做資產,這就相當于既做運動員,又做裁判員。
焦可稱,和第三方合作,可以很好地隔離風險。
事實上,無論是傳統信貸,還是線上信貸,“本質都是獲客、風控、放款、客服信貸管理有效組合。”焦可表示。
而這4個環節,每個環節都可以作為切口。
焦可認為,隨著業務分工繼續細化,哪怕只是承載其中一個“小工種”,都大有機會。
天時地利與人和,不管是被迫轉型,還是主動出擊,對于中國金融來說,都已邁入2B時代。
03 困難重重
相對2C市場來說,中國的2B業務實在是相形見絀。
在2C領域,我們看到了BAT巨頭,也出現了新派的TMD,但2B領域,可圈可點的企業,實在寥寥無幾。
不止一位金融學家發問,為何中國的2B如此不景氣?
一個不可回避的原因是:中國是一個人情社會,不講究商業規則,而只看“情面”。
在以前2C開展業務時,于鑫他們公司的利潤是如此分配:50%投入市場,補貼、活動、拉新;20%用于新的技術開發和引進。
“而現在,50%的利潤用于請客吃飯、搞關系、給回扣。”于鑫苦笑地稱,都沒有錢做新的技術開發。
于鑫稱,銀行客戶確實大,可能簽下一單就可以夠吃一個月,但簽下來實在是“難入上青天”。
“我們新招了15個金牌銷售,簽成一單直接給10%,甚至更高的提成。”于鑫稱。
從華爾街回來的于鑫,對于中國的“商業規則”實在很難適應。
“所謂的競標,只是一個過場,我們常常是陪標。”于鑫稱,這在美國是很少見的,“哪哪都是潛規則”。
錯綜復雜的人際關系,讓這些科技精英們難以適應,而因為整個金融科技都在轉型2B,導致競爭加劇。
一家城商行,都有十幾家金融科技公司盯著。
而實際上,大多數金融科技公司的產品同質化非常嚴重,都是一些“反欺詐”、“黑名單”、“精準營銷”等產品模塊。
而且,就算你家的產品非常有特色,也很難一目了然地呈現產品效果。
比如,風控服務,盡管大家的智能風控系統的名字不同,但實際上的效果相似,“需要試用一個經濟周期才能知道,少則幾個月,多則一年。”于鑫稱。
金融科技也在被薅羊毛。
一位公司的銷售總監抱怨稱,一家小城商行,同時接了幾家公司的風控系統,“光是蹭免費體驗期,都能運轉一兩年,不需要花錢”。
就算金融科技公司費勁千辛萬苦簽下來后,要服務好傳統金融機構,也并非易事。
“每家銀行的需求點都不同,所有都只能定制化服務。”于鑫稱,比如,現在金融科技最引以為傲的是風控技術,和銀行合作的方式,大多是“聯合建模”。
銀行生怕自己的數據外泄,要求于鑫派幾個人入駐銀行,“聯合建模最后變成了聯合辦公”。
而金融科技的風格是雷厲風行,和傳統銀行極度漫長的決策過程完全不同。
“中間矛盾不斷,但只能忍,誰讓對方是甲方爸爸?”于鑫稱,服務的過程,極度無力。
淪為供應商之后,對于金融科技來說,他們的產品就只能“定制化”,很難“規模化”。
盡管市場巨大,但這片市場荊棘密布,困難重重。
04 未來如何?
對于剛從金融科技黃金時代滑下來的行業來說,他們確實一時很難適應。
但,開場通常都是最為痛苦的。
金融行業正在分層。
葉大清認為,國內的金融機構分層嚴重,正在出現一個類似金字塔的結構,“有些還是步槍,而有些已經是導彈了。”
而根據不同金融機構的不同階段,技術商會提供不同的服務。
隨著金融機構的分層,客戶也會分層。
“每個層面客戶的需求,是不同的。”葉大清稱,針對不同的客戶,就可以設計不同的產品。
焦可也提出來一個觀點:“不應該以產品為核心,而應該以客戶為核心。”
他舉了一個例子,比如,服裝行業都會制定尺碼,鞋子從35-43,都有不同的鞋碼。
“如果數據足夠豐富,維度足夠多的時候,就可以找到40碼鞋子的用戶。”焦可舉例稱。
根據用戶群體來定制產品,是頭部金融科技公司都在尋找的新的方式和出路。
因此,差異化并且深耕行業,都是2B領域萬變不離其宗的“法寶”。
“2B業務,看似傳統金融機構扔出來的一根骨頭,但他們不知道,骨頭上也是是有肉的。”某金融科技上市公司CEO稱。
“現在傳統金融很懶,他們開始過于依賴我們。”于鑫稱,在這個過程中,金融科技公司在急速成長,迭代數據和模型。
風控、數據,這些金融最核心的環節,開始逐漸掌握在他們手中。
這根很硬的肉骨頭,正在喂養著金融科技公司。
也許,他們不是狗,他們依然最終會進化成狼。
小結
盡管現在的金融科技還處于弱勢地位,但他們正在進化成為金融行業中,不可或缺的一環。
科技才是第一生產力。
在金融行業中,金融科技正在找到自己的位置,并已經拿到了抵達下一個黃金時代的船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