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這段時間,財新網一篇名為《TD式創新》的文章在網上引起了軒然大波。由于TD-SCDMA早已上升到國家的高度,對于TD-SCDMA的不同觀點一直難以表達。借著這個難得的機會,支持和反對TD-SCDMA的人紛紛發表了自己的觀點,一時間百家爭鳴十分熱鬧。然而由于意見不合,一場理性的討論演變成了罵戰,一些文章甚至繞過觀點直接批判撰寫文章的人,甚至是發表這篇文章的媒體----“你這個人都有問題,你的觀點肯定不正確!”
正所謂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看過那么多的文章心中不免有些疑惑,這里提出來希望可以找到答案。
問題1:TD-SCDMA智能天線真的有問題么?
第一個對TD-SCDMA技術提出質疑的人,當屬南京郵電大學博士生導師傅海陽。早在2005年,傅海陽就曾經對TD-SCDMA的核心技術智能天線提出自己的質疑,認為這項技術可能存在造假嫌疑。而傅海陽提出的問題,也曾一度受到信息產業部的關注和討論。由于誰也說服不了對方,傅海陽于是在新浪博客上發表了多篇質疑TD-SCDMA智能天線造假的文章。隨著媒體的關注,網絡上掀起了TD-SCDMA是不是另一個學術造假的“漢芯”的激烈討論。
從2000年TD-SCDMA標準提出到2008年傅海陽教授在新浪博客上的公開質疑,整個TD-SCDMA技術發展已經經過了9年的時間。假如智能天線存在技術造假,眾多參與TD-SCDMA產品研發的廠家完全應該發現,廠家們對此避而不提顯然沒有道理。但是僅僅憑借這個理由就否定傅海陽教授的觀點顯然也不夠嚴謹,既然TD-SCDMA已經有大量企業加入,要想證明TD-SCDMA智能天線沒有問題,當務之急是拿出來合格的產品來。事實勝于雄辯,有了合格的產品,是否造假也就有了答案。
然而情況并沒有如想象的樂觀,從3G牌照發放開始,中國移動的TD-SCDMA網絡建設就遇到了大量的問題。作為TD-SCDMA核心優勢的智能天線技術由于體積過大(相當于一塊門板的三分之二),在施工過程中遭到了周圍居民的大量抵制。不僅如此,由于智能天線技術不夠成熟,依托智能天線的TD-SCDMA在信號覆蓋上存在著嚴重的問題。時至今日,大量中國移動的手機用戶依然停留在2G和4G網絡上,3G網絡的利用率僅為30%。為了解決TD-SCDMA網絡覆蓋較差的問題,中國移動不得不使用大量WiFi熱點對數據業務進行分流,而3G信號不好也成為了中國移動心中永遠的痛。
問題2:提高通信行業話語權到底是不是靠TD-SCDMA?
一直以來有這樣一種觀點認為,2G時代日本可以使用自己研發的PDC標準,3G時代美國可以使用自己研發的CDMA和WiMax標準,那么作為擁有13億人口的中國為什么不能使用TD-SCDMA標準呢?為了提高中國在國際通信行業的話語權,一些人甚至提出了三家運營商全部只用TD-SCDMA的觀點。
由于中國在通信行業起步較晚,1G、2G時代中國的通信設備主要采用的是外國設備商的通信設備。由于采用的外國設備標準不一,運營商內部一度用“七國八制”形容通信設備的雜亂。由于外國設備質量差價格高加之標準不一,中國的運營商人在相當長的時間內吃了不少啞巴虧。為了徹底解決這一問題,我們迫切需要中國的企業提供質優價美的通信設備,“巨大中華”這樣的通信設備商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孕育而生。
隨著這些中國企業的發展壯大,我們的科學家終于有能力參與到3G標準的討論中。這個時候,是獨立研發自己的標準還是盡可能多的參與到國際標準的討論成為了決定一家企業發展的關鍵。以大唐為首的企業決定采用自己獨立研發的3G標準,并孤注一擲把自己的未來押在了TD-SCDMA的發展上。而以中興華為為代表的另一些企業則決定兩條腿走路,一邊關注TD-SCDMA的發展,另一邊也盡一切能力參與到WCDMA和CDMA2000標準的討論和研發中。
為什么中興華為不把希望完全放在自主知識產權的TD-SCDMA上呢?這中間的關鍵就是日本經驗和教訓。在2G時代,日本使用的是自己獨立研發的PDC標準。由于這一標準和國際通用的GSM標準不兼容,眾多日本的通信企業沒有能力參與到國際的競爭中,市場競爭力自然大打折扣。為了解決這一問題,日本早在2000年就在全球范圍內第一個采用GSM的3G演進標準WCDMA,同時也不排斥CDMA2000。這使得日本的通信業發展迅速,躋身于世界的前列。
日本的教訓告訴我們,閉關鎖國雖然可以創造短暫的繁榮,但是最終卻有可能失去更多。在經濟全球化的大背景下,只有開放合作才能夠獲得發展。時至今日,中興華為靠著WCDMA和CDMA2000上的積累不僅躋身于世界一流設備商的行列,同時憑借優秀的產品性能占據了全球上百個國家和地區的市場份額。有了巨大的市場份額和足夠的資金支持,無論是3G還是4G標準也就有了更多的話語權。通過WCDMA和LTE專利的交叉共享,華為中興這樣的企業不僅不需要繳納巨額的專利費,反而可以獲得可觀的專利收入,這在2G時代是難以想象的。反觀大唐,由于把未來完全壓在了TD-SCDMA身上,不僅因為3G牌照遲遲未發而處境艱難,而且由于缺乏資金投入生產出來的設備質量遠遠不如中興華為的設備,最終只能落了個基站被華為中興所替換的下場。
問題3:TD-SCDMA是不是TD-LTE發展壯大的關鍵?
有這樣一種觀點認為,正是因為TD-SCDMA的積累,才使得TD-LTE得以在中國快速發展。要是沒有TD-SCDMA,中國移動也就無法在一年的時間內建設出一張“堪比3G時代3年”的TD-LTE網絡。
遺憾的是,TD-LTE的快速發展和TD-SCDMA并無多大關系。僅僅從字面上不難看出,TD-SCDMA和TD-LTE無論是核心技術還是網絡性能從本質上就是不同的。除了同樣采用TDD時分雙工方式,3G時代的TD-SCDMA和4G時代的TD-LTE并沒有特別多的聯系。中國移動的TD-LTE網絡之所以建設的那么快,并不是因為TD-LTE和TD-SCDMA的所謂“演進”關系,而是因為中國移動耗費巨資對站址、天線乃至傳輸線路的長期積累。這種積累和TD-SCDMA無關,也是任何一種3G制式都需要的。所謂TD-SCDMA可以“軟件升級”為TD-LTE更多的只是設備商宣傳自己產品時的噱頭,由于3G和4G技術的本質區別,大部分4G基站都需要重新建設,“軟件升級”只是把原有軟件屏蔽的4G功能解鎖罷了。
總結:
作為中國自主知識產權的3G技術,TD-SCDMA一直是一個十分敏感的話題。我們既不應該將其神話,也不應該過分批評。TD-SCDMA經歷了幾代人共同的努力,它所取得的成績是值得肯定的。真理越辯越明,對于TD-SCDMA,我們希望聽到更多理性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