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繞安卓侵權Java案，谷歌、甲骨文打了近六年的官司最近有所升級。一方是全球最大的互聯網企業，另一方是全球最大的數據庫軟件公司，雙方在安卓系統有無對Java專利構成侵權、JavaAPI是否受版權保護問題上各執一詞、不互相然。

近期，美國舊金山聯邦法院對該案復審，甲骨文一方向谷歌提出高達93億美元賠償金額。而在此前不久雙方庭外和解會議失敗之后，該案就此進入第二輪角逐并再次上升至業界與媒體的焦點。

雖然經歷長期拉鋸，但該案離終結尚有時日，盡管如此，業界早已對Java案的結局與未來影響充滿遐想。我們不妨回顧全案動態再做分析。

2010年8月，甲骨文起訴谷歌安卓系統侵權，要求賠償26億美元。

2011年9月，雙方CEO第一次庭外和解失敗。

2012年3月，甲骨文不接受谷歌280萬美元賠償方案。

2012年5月，加州北區法院裁定安卓系統沒有侵犯專利，JavaAPI不存在版權，谷歌贏得短暫勝利。

2012年10月，甲骨文上訴至聯邦巡回上訴法院。

2014年4月，聯邦上述法院判定API受版權保護，谷歌須賠償侵權。

2014年10月，谷歌不服判決，上訴至美國最高法院，遭駁回。

2016年4月，雙方庭外和解會議再次失敗。

2016年5月，舊金山聯邦法院對該案復審。

眾所周知的是，在移動互聯行業、技術高速發展的今天，安卓已成為全球最流行的移動智能終端操作系統，且其進化完善、潛力增長仍在繼續。而Java語言以其跨平臺和開源特性歷經二十年成為開發者世界中最具影響力的編程語言。作為安卓系統的編程語言之一，Java為吸引平臺開發者，將安卓推向時代巔峰功不可沒。然而本案關鍵正在于谷歌在安卓系統中使用了37個Java應用程序接口，這些API都是代碼段，這一行為是否構成侵權成為雙方爭論的焦點。

為什么甲骨文認定谷歌侵權？

Java由Sun公司團隊完成最初的開發與發布，2009年甲骨文公司收購Sun獲得Java版權。我們知道，Java是有開源項目的，但那是指2006年Sun公布的OpenJDK，而非在那之前的SunJDK（現在是OracleJDK），而谷歌侵權的對象屬于后者。甲骨文認為谷歌安卓系統抄襲了37個JavaAPI代碼段，而這些代碼屬于Oracle商業私有JDK的一部分。

那么這37個API包是誰寫的？它們是否真的屬于甲骨文私有？經查閱，我們發現37個包中備受爭議的9行代碼出自約書亞?布洛克之手。布洛克曾是Sun公司的工程師，2004年離職加入谷歌成為首席Java架構師，其為JDK以及OpenJDK貢獻過不少代碼。而那9行代碼確實為布洛克于Sun公司在職期間為JDK所寫。如此看來，甲骨文控訴谷歌侵權確實有理有據，事實清楚，谷歌此次被抓了小辮子恐怕在劫難逃。

谷歌又是如何回應甲骨文的？

可以說谷歌在整個Java案中是處于劣勢的，手上可打之牌并不多，唯一可用的對策就是API是否受版權保護，這也是整個軟件行業乃至開發者世界備受爭議的觀點。API應用程序接口作為代碼產物用于約定軟件系統不同組成部分的銜接，其是否具有版權保護效力在開發者未有自主聲明之情況下并無法律明文約束，這也成為本案裁決最大難題。谷歌堅稱API不應受版權保護，它只是一種操作方法，僅僅是一個程序與另一個程序通信的接口。但是隨著案情進展逐漸明朗，甲骨文掌握了越來越多對谷歌不利的證詞（比如安卓之父魯賓在06年的一份電郵中承認JavaAPI是有版權的），谷歌想要扳回局面已不再可能。

事實上，谷歌早已深知無論如何辯解都難以贏得這場官司而做出了最壞的打算。去年12月谷歌就發表聲明下一版本的安卓系統Android N將不再依賴私有的JavaAPI轉而以開源的OpenJDK取代之。谷歌這一做法目的在于從此和甲骨文撇清關系，剩下的問題就是賠多少錢的事了。

Java案的結局猜測

該案進展至今，越來越明晰的是谷歌最終將輸掉官司，問題是賠多少錢。全案過程中谷歌曾與甲骨文試圖多次庭外和解，但終因賠償金額問題未能達成一致。谷歌還曾一度強調，甲骨文高估了那37個API的作用，因為大多數代碼是谷歌自己寫的，那些被“抄襲”的部分僅占了全部代碼的0.8%，因此93億索賠金額簡直不可理喻。而甲骨文的索賠依據則源于谷歌內部財務文件：由于安卓系統給谷歌帶來220億美元利潤，93億索賠中4.75億來自版權遭受的損失，88.25億則為應當分配給甲骨文的盈利。

盡管對于此種獅子大開口的漫天要價，甲骨文方面倒是給出了相當依據（比如Java對安卓的重要性、37個API的關鍵性甚至是假如沒有抄襲，甲骨文亦可能開發出類似安卓的系統這樣的理由），但是我們猜測，谷歌在之后的案件進展中將重點圍繞支付金額問題展開反擊，在自身能夠承受的賠償范圍內迫使甲骨文與其和解。另外，多數關注本案的美國大學法學院專家認為，谷歌無法證明其公平合理地使用了Java專利，甲骨文亦難以將自身損失與安卓的營收利潤聯系在一起。因此和解的概率還是極大的。

Java案的影響

假如美國地方法院最終判定JavaAPI受版權保護，這一結果多少會影響全球開發者的態度，對于那些無法承擔專利費用的程序員或將轉投其他開源甚至免費的開發平臺，而各類開發者陣營的比重亦會產生相應改變。對于視開發者為源頭活水的軟件行業而言，這將是非常重大的變化。

改用OpenJDK重塑安卓無疑是谷歌明智的選擇，一方面避開產權糾紛減輕了公司與開發者壓力；另一方面對于安卓本身將有更多選擇，其未來系統性能、兼容性或有較大提升。

另外，有一種觀點認為甲骨文是贏了官司卻輸了未來。我們認為有失偏頗。該案的爭議在于安卓舊版本與專屬JDK之間的侵權行為，對于安卓新版本與OpenJDK沒有任何影響。目前OpenJDK仍由甲骨文公司負責維護發布，只要甲骨文保持對Java社區友善并繼續做好OpenJDK，還是能夠抵消Java陣營因該案產生的負面情緒的。而谷歌在OpenJDK方面與甲骨文開展合作也不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