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0日,由騰訊云、騰訊大學與《創業家》雜志聯合舉辦的黑馬-騰訊特訓營在深圳如期開營,40位來自全國各地的黑馬—創業者們齊聚騰訊大廈。本次活動的重磅嘉賓—張志東Tony(騰訊創始人之一,CTO),應邀給黑馬們做了一次精彩的分享。分享之中,Tony之真、之樸、之平等、之淡定,經典的爬山理論和用戶笑容是團隊源動力等通俗而又精辟的觀點,給所有在場的創業者留下了深刻印象。
我們從Tony的演講中精選了五個觀點,和大家分享:
1、關于騰訊創業初期目標,Tony表示“活下去”和“少挨點罵和不要讓用戶掉線”是頭三年的主要目標。這也奠定了騰訊做云服務的基因,為了不要讓用戶失望,技術能力的提升必須要追趕上用戶增長的速度。
2、關于企業人才結構,Tony認為紡錘型是比較理想的人才結構模型,上面有比較多資深的人,腰部是主要力量,底部的新人有很好的傳幫帶。Tony還認為人才的培養,團隊的成長,一定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3、關于移動互聯網時代如何做產品,Tony認為移動互聯網才是真正的互聯網,在PC時代,產品和服務可能做到70、80分還是有機會生存的,但是移動互聯網時代,要做到90分才能生存。
4、關于騰訊的轉型,Tony認為能不能回到小團隊的創業精神,能不能有舍棄既得利益的決心是關鍵。
5、關于騰訊的未來,Tony認為經過轉型之后,騰訊可能會逐步定位為做大數據服務、連接的公司。
以下為Tony演講原文:
我將騰訊的發展分為三個階段。前兩個階段是PC時代,頭6年(1998-2004)是PC上網的大潮,騰訊在這個大潮里面趕上了好時機。第二個6年(2004-2010)是PC的紅利期,每年用戶規模都在增長,先行者獲得一個好的成長機會。第三個6年(2010-2016)是目前正在急劇變化中的移動時代;
1998年-2004年這6年可以說是騰訊的第一次創業,這6年騰訊從一個不足10人的團隊,到了1000人左右的團隊,2004年在香港主板上市成為了一家公眾公司,我們很幸運遇到了即時通訊大發展的時機。騰訊頭3年的目標是什么?現實一點,第一個是希望能活下去不至于倒閉,第二個目標,是少點挨罵不要讓用戶掉線。這個目標現在看起來很樸素,但在當年其實也不容易。當時騰訊的團隊也很簡單,大家天天趴在網上盯著我們的服務,如果我們的服務不穩定,用戶就會在BBS上罵。所以我們很長一段時間里的目標就是少挨罵,不要讓用戶掉線。我們小小的技術團隊就是這樣被用戶用腳踢著成長,如果你做不到,用戶就會用腳投票,離你而去。這也奠定了騰訊做云服務的基因,為了不要讓用戶失望,我們的技術能力的提升必須要追趕上用戶增長的速度。網上有一個傳言,說我在98年就設計一個技術框架,支持很多年,沿用到IM到億級在線。這是百分百的虛假傳言,騰訊的海量通信的技術體系,是經歷了幾代特別優秀的技術同事,經過十多年的努力,經過無數次技術重構發展過來的。
2004年,我們通過移動夢網和增值服務,在2004年成為了一家上市公司。再往后的幾年,2004-2010年可以看作是是騰訊的第二次創業。在這幾年,我們的同事從千人發展到了萬人,公司選擇了好幾條產品線組合布局的發展路徑。
在2004年成為公眾公司之后,我們有兩條路可以選。第一條路我們只專注于做通訊和娛樂,就做溝通和娛樂,當時寬帶娛樂也在興起,這條路是騰訊比較擅長的,也是符合我們團隊的能力模型的。這條路應該比較好走,估計也能有較強的盈收能力。第二條路是比較長的一條路,我們當時是叫“在線生活”。經過了內部很多討論PK,我們最后還是選了第二條路。這條路就比較難走,就逼著騰訊有很多艱苦的過程。很快我們就碰到了組織陣痛,原來只做一件事情的時候,我們幾個創始人各管垂直的一塊,靠著創始人的專注和勤奮,就能夠驅動公司往前走。但是到2005年、2006年,這樣的模式已經遇到很大的瓶頸,于是騰訊經歷了第一次很大的組織變革。在這個變革里面,我們從垂直部門,創始人各管一塊的結構變成了事業部單元為主的組織結構。創始人就從垂直管一大塊變成橫向的支持,這是一個很大的組織調整。這種轉變,從一個公司發展的過程來看,不是那么容易過的坎,這樣的戰略選擇,對應人才有沒有準備好?因為每個BU必須要有一個小CEO,要有威望的同事放在那里才能被信任。這樣的人才原來有沒有培養好?還有文化的挑戰,各事業部的目標不同,事業部之間的信任合作和資源共享都存在很多問題,能否相互包容?在這個階段需要有職業經理人的引入,人的融合方面也是很大挑戰。
在多元業務之后,我們內部建立了職業發展通道,很多規模大一些的企業都做過這樣的事情。其實我想說的是:不是建一個規則和通道,而是人才的培養,團隊的成長,一定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在一些風口的時機上,一家公司或許可以融到很多錢,或許有機會業務快速增長,但核心人才的成長是不能這樣速成的。我們經過那么多年的努力,人才結構到2012年的時候也只是像一個細口花瓶的形狀,距離優雅的紡錘型還有很大的距離。(比較理想的人才結構模型是一個紡錘型,上面有比較多資深的人,腰部是主要力量,底部的新人有很好的傳幫帶。)
2011年,我們就遇到了自我革命還是被革命的問題。面對移動互聯網的浪潮,如果2008/2009年我們能反應過來就能非常從容,但我們是2011年才反應,這就很痛苦了。騰訊在2012/2013年做了一個很大的組織變動,拆掉了原來的無線事業部群,改以業務為單位,把手機、PC聚在一起,PC上大團隊轉身投入到手機上來。這里有很多內部的文化和組織挑戰。無線的團隊是2004年公司成為上市公司主要的貢獻者,它是一個歷史上對公司做出巨大貢獻的事業部。轉型期間要把它的業務拆掉,老同事的情感,也是不太容易割舍的。在這時候,組織的既得利益和舒適慣性會碰到挑戰。
現在回頭來看,移動互聯網才是真正的互聯網,我們在PC上面的歷史成績,在轉型的過程中很容易會成為一個負擔。看到一個業務在PC上還有不小體量,也有用戶喜歡,也有收入,既得的慣性容易使得我們轉型的決心不夠早不夠堅決,如果我們再留戀舒適區的話,我們就會錯過未來。
騰訊的未來是什么?經過這些轉型之后,可能會逐步定位為做大數據服務、連接的公司。我這里用一個連接進度條來嘗試比喻一下。騰訊做了十幾年人和人連接,進度條也許就做了20~30%,還有很多東西是連接不好的,還有大量的空間。連接人和服務,我們有微信公眾平臺以及其他的探索,包括我們跟滴滴、點評合作都是嘗試人和服務之間的連接,但這還是非常早期的嘗試,進度條也許也就只推進到2~3%。而連接人和物體(人體穿戴設備+物聯網等雖然概念炒得很熱),整個業界的進度條也許推進還不到0.1%。我想在連接上能夠讓騰訊折騰很多年。
轉型的過程中組織文化上面臨的兩個難題,第一個難題,是從封閉走向開放。原來是自給自足的做法比較多,啟動一攤業務,一個團隊在那里勤勤懇懇地開墾的農耕模式,這是我們原來最熟悉的生產方式,我們是否有勇氣和力量,向開放平臺和支持生態的方向轉變?第二個難題是這個組織的活力,怎么避免大公司病。多業務線的大型團隊,在轉型期間如何保持小團隊的活力,也是很大的挑戰。
在轉型的過程中,我思考過一個問題,為什么移動時代會變化得如此猛烈?我個人的看法是在PC年代,你的產品和服務可能做70、80分還是有機會生存的,特別是你做得早的話。像幾大門戶就享受了PC慣性的紅利,即使這些門戶的一些產品體驗沒有做到90分,但是用戶還能容忍。但在移動年代就不是這樣了,用戶輕松選擇的力量使得移動服務要做到90分才能生存,變革會非常激烈。在PC年代很容易犯一些錯誤,比如產品越來越重,無機地把產品串在一起,各家門戶都有這個問題。組織變大之后就容易失去小團隊的靈敏。這些在移動時代都是很致命的。這種轉型對任何一個體量較大的公司來講都不容易,可能要取決于企業的決心。騰訊的轉型如果能夠轉早兩年,那會從容很多,轉遲兩年就要付出極大的代價和陣痛。能不能回到小團隊的創業精神,能不能有舍棄既得利益的決心是關鍵,這就是我個人對轉型的觀點。
無論騰訊也好,別的公司也好,都不會有完美的公司,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都一定會有不同的問題。我的看法是作為老人,能夠跟很多喜歡這個事情的人一起共事,一起努力找解決之道,也算是挺開心的事。企業不可能永遠一帆風順,有些地方會犯錯,有些地方會出現毛病,對于從業者來說,和小伙伴們一起積極Debug(尋找解決問題之道),幫助團隊也就是幫助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