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騰訊這類天生具備社交屬性的互聯網公司不同,電商起家的阿里在社交領域的每一步嘗試,都會引來莫大的爭議,而最近的支付寶“日記”,將爭議變得最大化。
荷爾蒙爆棚的支付寶
11 月 27 日上午,最新版的支付寶悄然對公眾開放“圈子”功能,其中“校園日記”、“白領日記”等幾個圈子僅允許特定的女性用戶發布內容,且發布的內容不乏露骨的照片、挑逗的言辭。這是支付寶又一次的社交化嘗試,但卻引起輿論不少的爭議。皆因芝麻信用分在 750 分以上的用戶才能在照片底下評論。這就跟夜總會對女生免費開放,男生買票進場是一個道理。
不過很快有網友扒出,一些妙齡少女或半老徐娘的照片都能在網上搜到原圖,證明著這背后有人在刻意運營。支付寶官方回應,一旦發現不良信息,將第一時間識別,并采取措施進行分類處理。
“社交”、“男女”這些平淡無奇的字眼,與“金錢”、“交易”等關鍵詞湊在一起,產生了“不可說”的微妙反應,引起來網友不乏戲謔的吐槽(包括支付寶圈子官方運營昵稱“叫我小黃”也被不少人調侃為“有暗示”)。萬達家的公子王思聰更是直截了當地說:“O2O賣淫還是蠻屌的”。
阿里做社交產品的“黑歷史”
這已經不是阿里第一次做社交了。每一次社交化的嘗試都像是在做夢,且越發像是在做春夢。
雖然旺旺、淘寶社區多少都由“社交”的元素,但都不純粹,阿里的首款獨立社交app當推“來往”。 2013 年 9 月 23 日,“來往”上線,主打熟人社交,除了語音、文字等基本的通訊功能之外,還支持閱后即焚。當時的阿里曾經放言稱要在“三天內花掉 1000 萬,全力推廣來往”。除了邀請諸多KOL試用,馬云也為“來往”站臺,包括在“來往”上發布公開信,拍賣墨寶,甚至在“扎堆”里唱歌以吸引人氣。
“來往”應用內的游戲平臺“瘋狂來往”更是曝出艷照門事件。因“瘋狂來往”的玩法特點,需要在游戲開始前取得“相機”與“麥克風”的權限,在整個游戲過程中會開啟前置攝像頭拍攝下來描述者的動作,然后選擇分享。在沒有提醒的狀態下,它直接將用戶的視頻上傳至優酷,由此產生了大量私密、不雅視頻,甚至還包括幼女裸露上身的片段。
所有這些努力,只需要微信關閉接口就付諸東流。因為推廣活動涉嫌帶有惡意欺詐的成分,微信在當年11月即全面屏蔽來往的動態分享。失去微信這個重要的社交出入口后,沒有任何核心差異化的“來往”迅速沉寂、消亡,后來更是悄悄轉型美圖社交軟件,改名“點點蟲”,光榮加入“阿里動物園”。
但阿里似乎并未因“來往”的失敗而對社交死心,甚至將這個嘗試轉向了自家的拳頭產品之一支付寶。2015 年 10 月,支付寶在 9.2 版本中正式推出生活圈的功能,所有和用戶有過金錢往來的朋友,都能在里面發送圖文。但我的同事杜晨在生活圈直播里看到的,卻是“一大堆球”,準確來說,是一大波衣著暴露、搔首弄姿的女子。
阿里在“來往”、“瘋狂來往”乃至支付寶朋友圈的荷爾蒙式社交,暴露了這家公司針對“人性弱點”過度信奉的社交邏輯。不過,不惜一切手段吸引眼球完成KPI之后,剩下的只有虛無。
社交不應把芝麻信用拖下水
按照阿里的說法,GMV 現在已經不被作為最重要的業績參考指標。
電商即物欲。淘寶或天貓上琳瑯滿目的選項與功能,都是為了挑起用戶的購物欲,為淘寶和天貓帶來增量的價值。有盡可能多的點擊,就有盡可能多的交易,阿里對流量簡單粗暴的信仰并沒有錯。但從社交的層面出發,用女大學生去撩有錢人,再用錢去撩女大學生或女白領的意義究竟在哪里?把支付寶的社交流量做上天了,又能怎樣?能刺激人們多用消費“口碑”商家,還是鼓勵人們多把錢存到余額寶?當“物欲”的電商遇上“金錢關系”的社交,就變得物欲兼肉欲,接下來似乎就要向著“脖子以下不可描述”的情景急速靠攏了。
支付寶這次還將芝麻信用拖下水。
自從阿里推出芝麻信用分以來,圍繞使用公民隱私和用戶數據做“大數據征信”的爭議從未停歇。芝麻信用的評分模型數據來源包括,政府及事業單位、金融機構、社交平臺、搜索引擎等對外公布的數據以及網上銀行、社保賬戶信息、水電繳費記錄、交通運輸信息平臺等隱性數據。簡而言之,“芝麻信用”是通過互聯網公開或半公開的信用數據的抓取、整合和分析,設計出一套信用評估體系,從而為個人和小微企業描繪出一副“信用畫像”。
信用分數設立的初衷肯定不是為了用來篩選男伴或女伴,有著“社交焦慮”的支付寶,又找到一種用戶數據的奇怪打開方式。
作為日常消費的支付工具,支付寶利用本應只用于金融征信的芝麻信用去篩選出有財力的男性用戶,再對接給有特殊社交需求的女性用戶。利用陌生人社交去增添用戶粘性,增加應用停留的時長,同時,甚至能促成一筆不菲的交易。將一個未來可能成為個人征信體系、為人們的日常生活與經濟活動帶來便利的產品,硬生生變成“約炮”的入場券。
而在 27 日遭受輿論普遍的譴責后,支付寶方面迅速作出調整,取消“只有芝麻信用達 750 分才能評論”的限制。看起來,品牌形象和“約炮”聯系起來的嚴重后果,阿里無法承受。
支付寶的朋友或許不得不面對一個尷尬事實:熟人社交做不過微信,陌生人社交也拼不過陌陌,利用低俗內容只能吸引到部分 YY 用戶或不明就里的吃瓜群眾。剩下的只會帶來品牌傷害,不會帶來更多優質用戶。即便賠再多的錢,也可能賺不到任何的吆喝。
微信產品經理張昀曾將微信的核心價值觀歸納為四點:善良、克制、極致和美。張小龍在最近一場內部講話也強調, KPI 不該是考慮問題的出發點。“KPI 是產品的副產品,把產品做好了, KPI 自然就達到了。想辦法讓用戶輕松愉悅,口碑和 KPI 就會自然完成。”相比起來,阿里的畫風就差的太遠了。網友劉飛在他的一則知乎回答里提到,他見過很多阿里的產品經理,他們不聊體驗,只談結果、只談用戶留存和用戶活躍。“阿里的產品設計已經慢慢變成純數據導向了。”
與微信相比,支付寶這次推廣“圈子”棋差不止一著。
支付寶與社交掛鉤,可能是個偽命題
社交應用都在試水支付功能,而純支付應用的支付寶卻又在反攻社交,阿里的“社交焦慮”歸根結底是一場增加DAU(日活用戶數)的游戲。
支付寶的強項一直在金融與支付,這是許多互聯網巨頭(無論做軟件還是硬件)都想希望涉足的領域,如微信支付、百度錢包、Apply Pay、Samsung Pay 等等。畢竟,錢生錢才是最賺錢的生意。
阿里錯就錯在明明手拿一副好牌,卻偏偏作死,要往輸的方向打。硬用支付工具與社交掛鉤,可能真的是個偽命題。用戶使用支付寶的場景已是非常清晰、具體(我只在埋單、繳費、轉賬時打開),沒有結合具體的場景分析,強行切入各種強弱不一的社交功能,只能是產生各種違和與不適。如果不是故意作死,那么大致可理解:支付寶為了應對微信所作出又一次的過激的防御性措施,結果有目共睹。
純粹的金錢往來很難帶來社交,社交未必會產生金錢往來。正如我在胡同口的水果攤買了一袋石榴,由于常年不帶現金出門,我只能把錢打到賣水果大爺的微信上。即便我買再多的水果,也沒有任何必要跟大爺交換微信。當然啦,純粹的金錢關系也沒有什么不好。無論是我打錢給水果攤,還是禿頂大叔打錢給女大學生,這本質上是刺激消費、促進貨幣流通,在中國經濟邁入“新常態”的當下尤為重要。
阿里想做社交的心態不難理解,但讓支付寶做純粹的交易工具,使人們維持純粹的金錢往來并無不妥。畢竟,這個世界的無效交往已經夠讓人煩心的了,不如讓上帝的歸上帝,凱撒的歸凱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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