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014年的雷德蒙德,微軟的首席執行官薩蒂亞·納德拉用這樣有爭議的句子界定老對手蘋果:
“他們銷售設備,這就是蘋果的全部。”
是時,微軟的市值處在蘋果與谷歌尷尬的夾縫之中,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正是由于其身份的特殊,果粉們從中讀出了醋意,媒體們則從中讀出了噱頭——“全部”之說,似乎在暗示蘋果缺乏商業上的遠見與戰略上的層次感,在這樣的語境中,蘋果智慧的狡黠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似乎是刻板、固執和畫地為牢。
或許納德拉在表述時少了一些八面玲瓏的心思,但這并不影響他所下結論的正確性
商業帝國與政治帝國并無不同,上層建筑的枝繁葉茂永遠要建立在源源不斷的資金涌入上。對蘋果而言,硬件設備的銷售利潤是最穩固的變現柱石,這樣的商業模式自1976年喬布斯售出第一臺AppleI開始,已經成功推動蘋果走過了39年。而無論是AppStore、iCloud還是iOS系統,長久以來都是作為保證硬件順利迭代的護航者而存在的,它們為用戶在不同設備間的遷移提供無縫的對接和柔軟的著陸地帶,居功至偉。但若離開了硬件業務本身,我們不知道他們能為蘋果龐大的帝國帶來些什么。
這讓人想起郭德綱當年的論斷:客人來烤鴨店,是吃烤鴨來的,但不能光吃烤鴨,得點個花生米拍黃瓜什么的。時間久了,花生米和拍黃瓜覺得自己也很受歡迎,可以獨當一面了,憤而起義。殊不知,不論端到哪個飯館,花生米還是花生米,拍黃瓜還是拍黃瓜,而烤鴨還是烤鴨。
人要找準自己的位置,產品亦要遵循此道
所以,蘋果帝國的權力構架如下:iPhone是當權8年的垂暮君王,Mac、iPad、Apple Watch、Apple TV則是一眾皇子皇孫,軟件系統均為寵臣。蒂姆·庫克守著唯一的上帝視角,對故事的發展三緘其口,但好在我們可以推導。
9月9日的發布會,看似聯歡,其實傳達了這樣的信號:
1、iPhone在一步一步接近手機制造的頂點,屬于它的時代即將過去;
2、蘋果帝國需要立“太子”,覓“新主”,轉型期開始;
3、手機制造紅利已過,iPhone的后繼者或許該思考未來的何去何從(小米與錘子貌似已經覺醒)。
遲暮的君王
不僅僅局限在蘋果帝國的內部,大而化之,iPhone甚至是整個手機行業的君王。簡單一掠國內的手機制造業,蘋果的信徒、顛覆者甚至敵人,都可悉數對號入座,無論想不想談,蘋果一直是他們繞不開的標桿。
我曾多次表達,手機行業面臨的瓶頸是屬于全行業的,我們只是在一點一點地接近那個不可突破的天花板而已。蘋果帝國必須接受iPhone這一代國王的暮氣,就像接受個人家庭電腦的衰落一樣——錯不在蘋果,只是時辰到了。
創新乏力是君王iPhone遲暮最明顯的表征。關于這一點,我沒什么好說了。
除了自身的創新遭遇瓶頸之外,市場的反應也是寒冬將至。2014年,IDC對智能手機市場的增長預期高達27.5%,而到了2015年初,IDC預計智能手機的出貨量將同比增長11.3%,今年8月又再次下調了這一數字至10.4%。手機市場正在飽和,iPhone也逐漸不再是身份、財富、時尚等任何一個詞匯的表征,一切的情況都在發生變化。iPhone 6和Plus的井噴式成功,在于釋放了人們多年積壓的大屏需求,在我看來,這是蒂姆·庫克對喬布斯最大的反撥,同時也是蘋果最后的殺手锏。
青澀的繼承者
從本次發布會的反響來看,iPad Pro是當之無愧的話題明星,配之以Apple Pencil更是如虎添翼,也難怪蒂姆·庫克絲毫不掩飾對iPad Pro的欣賞之情,稱之為“王牌”。相比之下,Apple Watch的優點除了愛馬仕的腕帶和聽胎兒心跳的App之外乏善可陳,Apple TV由于和中國用戶關系不大,已經自動退出了繼承者的角逐——畢竟一款失去中國市場的產品是無法主宰蘋果帝國的。
雖然iPadPro在此次發布會風頭占盡,但我預言,蘋果帝國的下一代君王,將是AppleWatch。
原因之一,是iPad Pro更多針對的是一種專業化的工作場景,而不是生活場景,這讓它很難接過iPhone的權杖,因為蘋果需要一個大眾消費品;
原因之二,iPad Pro也是一款很容易看到天花板的產品,下一代iPad還能給我們什么驚喜?說實話我在此刻已經開始擔憂這一點了。
可是Apple Watch則不同,Apple Watch的應用場景和iPhone重疊,而且至今只是第二代產品,可探索的空間幾乎足以支撐未來十年蘋果的發布會。在可以預見的未來,Apple Watch將會變成iPhone的前端產品,人們在Apple Watch上處理對手機的基本需求,直到需求復雜到手表無法滿足時,人們再掏出手機即可。而蘋果努力的方向,就是不斷地延遲用戶使用iPhone的時間。這與當年智能手機弱化PC的路徑如出一轍。
迭代前夜的蘋果帝國
蘋果帝國應該并不畏懼自身的迭代,只不過市場的環境與喬布斯遭遇的情況不盡相同,前人的經驗不足以解決今時今日擺在蘋果面前的全部問題。在喬布斯時代,蘋果在自身的核心業務上一直都保持著絕對的領先,這其中既包括對未來的前瞻性的判斷,也包括技術上的成熟。而當下的情況是,在智能手表與可穿戴設備領域,蘋果的優勢非常微弱。
例如,蘋果軟件系統甚至還沒有與Apple Watch度過磨合期,迭代在即,軟件系統的畢生武學卻難以悉數傳授,這是前朝寵臣與下一代準君王之間的嚴肅矛盾。另外,在同一個細分的領域中,基于Android系統的智能手表競爭者已經小有成就,比賽已不再是蘋果孤獨的訓練場。
這樣的內憂與外患,是橫亙在蘋果帝國迭代前夜的最大夢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