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IBM曾面臨其歷史上最為嚴峻的考驗，其虧損高達160億美元，甚至被媒體稱為“一只腳邁進了墳墓”。

二十年后，IBM再次遭遇挑戰。雖然2014財年依然賺取了超過120億美元的凈利潤，但其主要業務都出現了較大幅度的下滑。2014年第四季度，其營收同比下滑11.9%，凈利潤同比下滑11.3%，甚至因此傳出了“將大幅度裁員”的傳言。而2012年到2014年，IBM營收已經連續三年下滑。

更讓人擔心的是，在中國市場，去年9月，銀監會發布了《關于應用安全可控信息技術加強銀行業網絡安全和信息化建設的指導意見》（39號文），明確提出到2019年，安全可控信息技術在銀行業總體達到75％左右使用率的目標。人們擔憂這將影響到IBM，尤其是IBM主機業務在中國最重要的銀行市場。

就在這一微妙的時間，1月27日，IBM在華發布了新一代大型機Systemz13。在接受《第一財經日報》記者獨家專訪時，IBM主機系統全球事業部總經理羅斯·毛里(RossMauri)表示，剝除了x86服務器和芯片制造業務讓IBM更集中在大型機（zSystem）和小型機（Power）等高價值的產品領域，而在移動設備帶來的交易量大幅度增長過程中，這些高價值的業務將獲得更多的機會。

而這些“高價值的業務”究竟能否讓IBM這頭笨重的大象再次翩然起舞呢？

轉型前路

在2014年，IBM將x86服務器業務出售給聯想，將芯片制造業務出售給格羅方德。硬件在IBM整體業務內的占比再次下降。

2014財年第四季度，主要承載IBM硬件業務的IBM系統和科技集團的營收僅為24億美元，在其總體營收內所占份額降至10%以下。

“IBM將把戰略重點轉移到CAMSS（云計算、大數據分析、移動、信息安全和社交商務）上。”IBM表示，該部分業務對公司營收的貢獻已經提升到了27%，并還在增長。2014年，該部分業務營收達到250億美元。

而在接受記者采訪時，IBM軟件和系統事業部執行副總裁史蒂夫·邁爾斯（SteveMills）也證實，根據新的業務架構，IBM將進行組織架構的調整。他舉例說，IBM已經開始將原本分散在軟件、硬件和服務部門中具備云計算技能的人員統一到單一的云計算業務部門中。不過，他表示，以軟件、硬件和服務為框架的財務報告目前不會改變。

而在z13發布的主題演講中，IBM大中華區董事長及首席執行總裁錢大群多次提到IBM去年以20億美元收購的SoftLayer公司。這家企業是全球最大的私人控股的云計算基礎設施供應商。在此基礎上，IBM將其過去為企業建設私有云為主的業務模式改變為同時為企業提供公有云服務及建設私有云的混合云模式。這也被視為IBM進一步拓展其云計算業務的重要標志之一。

錢大群還提到，IBM利用其大數據分析技術，在APEC期間幫助北京市將霧霾情況的預估時間范圍從未來24小時擴展到未來72小時、精確度從10平方公里提高到1平方公里等。

不過，單靠CAMSS，還不足以讓人們確信IBM能夠再次起舞。為了實現整體業務的復蘇，IBM必須面對從適應區域特色到新客戶開發在內的更多挑戰。

中國2.0

有趣的是，雖然在中國，“去IOE”（IOE為IBM、Oracle、EMC首字母縮寫，泛指國際計算領域巨頭）的口號愈演愈烈，但去年第四季度，IBM在中國的營收僅下降了1%（計入匯率變動和剝離業務影響），降幅不僅低于整體營收降幅2%，也低于亞太區的2%和金磚四國的8%。

不過，人們還是非常關注政策原因將對IBM造成的影響。尤其是在政策對“安全可控”的量化要求越來越高的今天。

“IBM需要進入中國2.0時代。”錢大群在z13發布會上表示。他將“中國2.0”闡述為，從“為中國制造”到“和中國一起創造”。其含義為，IBM將會開放越來越多的技術給中國企業，并和中國企業共同研發產品，以滿足越來越嚴苛的“自主可控”要求。

去年10月28日，IBM宣布成立中國POWER技術產業生態聯盟(下稱“聯盟”)。POWER是IBM小型機采用的處理器架構。由于其具備高性能和高可靠性，常被金融領域作為服務器的首選方案，也是IBM在企業市場的一個“撒手锏”。而未來，中國企業將可以利用該架構自行制造Power芯片和服務器。IBM大中華區系統硬件副總裁郭仁聲透露，由蘇州中晟宏芯開發的Power芯片最快今年就能夠面世。而OpenPower的其他中國成員如浪潮信息也將能夠推出自主開發的Power服務器。

而在Systemz方面，IBM在z13中開放了其加密架構接口，并將首先在中國開展加密設備的本地化，將和中國廠商共同開發相關的加密設備和算法。

事實上，由于大型機和小型機在穩定性和計算能力方面的優勢，將其全面取代的可能性并不大。在會議現場，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銀行CIO表示，銀監會對信息系統自主化的要求尚未影響到銀行的采購，而且在銀監會的調研中，也將重點放在“中低端服務器”上。“畢竟，要保持業務的穩定，大型機和小型機還是無法取代的。”

“事實上，IBM給中國帶來了更多選擇。”針對2014年國產服務器份額的增長，郭仁聲表示，在x86處理器市場仍把持在英特爾手中的情況下，Power的全面開放對中國信息產業“自主可控”的意義更為重大。2014年，英特爾全年營收同比增長6%，凈利潤卻增長了22%。“從業績也可以看出，在x86服務器領域的利潤控制在誰的手里。”郭仁聲如是說。

移動未來

在硬件部門進行精簡之后，IBM將專注于擴大大型機和小型機的應用領域。去年，IBM發布了第八代Power服務器。27日，IBM在中國發布了新一代大型機Systemz13服務器。羅斯表示，新產品的發布會讓公司的硬件業務再次進入上升周期。而支持這一說法的，是移動設備普及帶來的暴增的交易量。

“移動應用的快速增長帶來交易量的暴增。”羅斯表示，“今天，用戶在手機上的一個操作，可能會為后臺帶來四倍的處理需求。”他表示，這意味著，對高性能的需求也隨之不斷增加，這使得大型機和小型機的需求也隨之增加。

與x86服務器相比，大型機具備更高的穩定性和更強的處理能力。一臺z13服務器可通過虛擬化劃分成8000臺linux服務器，每天能夠處理25億筆交易?？梢詤⒖嫉囊粋€數據是，在去年“雙11”促銷中，阿里巴巴公布的平臺全天訂單量為2.78億。另一方面，z13還添加了實時分析交易數據的能力，可以在交易的同時分析出用戶的購物習慣等信息，提供更多的商業機會。

然而，在過去十幾年間，互聯網應用的快速增長帶動了x86架構服務器的高速增長，并使之成為主流產品。而在此基礎上，主要互聯網廠商都已經形成了以x86服務器集群為基礎的應用環境。

“目前我們已經成立了專門的部門，與國內的互聯網企業探討合作，將Power等產品引入互聯網領域。”郭仁聲表示，IBM與谷歌已經開始進行類似的合作，IBM希望在中國也能將業務擴展到互聯網等更多行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