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智能硬件為何沒有火起來,可以說出一大堆理由。不過,近期我和英特爾中國區在線業務部總經理王稚聰(Alan Wang)聊天,作為產業鏈的上游核心,芯片廠商英特爾正在與很多智能硬件創業者溝通,某種程度上他們的看法也體現了創業者的想法。
暫且不說英特爾是否會吸取手機芯片的教訓而抓住新的浪潮,我覺得Alan的觀點還是有代表性。
內容如下。
我:現在大家都在講智能硬件,我覺得這個概念有些模糊,是能連上網的硬件就叫智能硬件了嗎?
Alan:其實從全球范圍看,很少國家像中國一樣把智能硬件當成獨立的產品類別。
我覺得智能硬件大概分成三個場景:一個是屬于工業級的物聯網解決方案;二是以家居為核心;第三是以移動狀態下面的人和物,其中包括人的機器化和機器的人化。
智能手機為什么這么普及,很多人認為是人的器官在延伸,這種東西可能得到大面積的應用。現在智能硬件有一些困擾,如果往回看現在產業上還是在準備期,我認為要放在特定的場景來看的。
以前我們只需要考慮單獨一個硬件系統的輸入輸出以及環境和人之間的互動就完了,現在任何一個硬件似乎都要特別復雜:第一,作為一個獨立設備,設備和人的共存是什么樣的?第二,設備和后端的云是不是形成一個共同的商業模式?
我:芯片會是智能硬件還沒起來的核心原因么?
Alan:倒不見得是市場上特別缺乏芯片或者是部件的選擇,而是現在很多人還想不太清楚,產品在技術鏈條以及在業務鏈條當中找到合適的定位。
智能硬件是融合了各種屬性的東西,如果這個平衡掌握得不好,只能淪為一個純粹的配件、配飾,在應用性和功能上面就成不了必需品。因為人對身上佩戴的東西極為苛刻,這涉及到生物的共容性。舉個例子,比如說智能耳機,把Wifi加入進去,或者把4G接入進去,但是你要解決一個問題,如果是長期佩戴在頭上,生物共容性怎樣?輻射會怎么樣?
這個不完全是技術難度的問題,而是要適應人的使用習慣,或者說真的要做大量的測試的問題。
當然現在有一些技術障礙,比如電池的可塑性怎么樣,因為智能硬件的設計千變萬化,要求很高,芯片相對其實不是最明顯的,CPU可以做的很小,也可以做的功耗非常低,但是相應的連帶的一些構件,比如說電池屏還有一些支撐的機構、金屬材料,這些工藝上面是不是能夠再一次突破,適應到基于小型化的設備,也還是需要技術進一步的進步。
我:如果從橫向看,智能硬件的難度主要體現在哪兒呢?
Alan:一個主要問題是缺乏一種宏觀上的商業模式和軟硬真正的整合。現在智能硬件要起一個量,我們且認為智能手機算是一個智能硬件的設備,現在在中國的量一年基本上也是達到億級,為什么可以形成這樣的量?我認為他確實是從互聯網的業務模式到硬件到整個生活場景高度的融合。
現在大家在做一些細分類的產品,但是我覺得這種融合度做的不夠。硬件公司比較集中在硬件單一的設備創新上;而互聯網公司對智能硬件很有熱情,但是做硬件的說其實做硬件非常復雜,這不是你能夠輕易做出來的。
好多公司搞了機器人,但是我自己理解很多還不是產品,因為現在這種機器人沒有跟生活的場景進行實際的連接,你去看的時候會覺得很好,比如有一些基本的人機交流,但是他沒有放到一個具體生活場景里面來展現,如果一旦有了價值,并且結合的比較好到位的話,我覺得量很可能起來。
另一個問題,從公司方面來看,一些互聯網公司比如說百度,其實技術也研究的非常深入,像英特爾也儲備很多,人工智能、語音識別等也是常年做了好多儲備,但是這種科技技術需要一定的轉化。
但畢竟要找一個合適的硬件平臺來驗證自己的想法有沒有吸引力,硬件不像軟件,比如說軟件Java、C++一學,基本上依托這個可以了,硬件很復雜,板子上面模擬是專業的,模擬當中電源是專業的,高頻是專業的,數字電動也是專業的,天線也是專業的,展開的專業鏈條非常長。
我:我接觸了一批創業者,他們有時候遇到他們想要實現的功能,需要有芯片層級別的修改,他們往往修改不了,他們缺乏這種技術。
Alan:這個還是一個“雞生蛋蛋生雞”的問題。
現在做智能硬件的人往往公司規模不一定特別大,如果你向芯片廠商提出定制新型芯片需求,你要承諾你可能會有特別大的前景,芯片廠商才可以說做成一個為你特定的芯片。這種東西一旦定制過后,你如果不要了,別人也可能不要了,對芯片廠商的風險比較大。
所以現在解決這個的關鍵是要形成一種專業化的創新的俱樂部和組織。我們最近把我們網站改造過后,讓很多創新者到我們的平臺上來。漸漸地,我們可以更大規模上識別出大家對芯片的需求,我們在開發SOC或者是開發一個參考設計平臺的時候,我們會考慮做得更加符合他們的要求。如果一旦形成一個產業上比較穩定的量級的時候,甚至可以聯合一些,我們自己也可以做一些SOC。如果真的到了那個量級,一定會有芯片級的公司跟你配合。
而沒起來之前,像英特爾這種軟硬一體的廠商,覺得哪個特別有前景賭哪個,我提整個芯片級設計方案你可以去用,這種英特爾也在做很多儲備,也會選擇一些方向這么做。現在有些方向就是方興未艾,但是好像沒有一個明顯像智能手機這么大的一個量,我們尋找一種中間道路,我們在板級盡量做的小,同時把板級當中的數字部分和IO部分分開設計,使得它能夠適應到這些設計者的需求。
我:現在你要賭哪些方向的智能硬件?
Alan:我還是特別看好伴侶型的東西,比如健康、教育等。另外工業級的我覺得進展更快一些,比如說現在在國內其實很大一個問題,卡車噪聲。但是卡車怎么監控?那能不能有更智能的方法進行監控甚至統一控制這些東西,這種是非常典型的工業級的物聯網的方案,這種東西現在進展的更加順利,因為這種在封閉行業里面容易把技術組合,透過強有力的政府或者行業的力量加以推進;消費級別的東西,這個就一定要摸準后面新的脈搏,這個還要有一個過程。
醫療我長期在中國看好服務,但是我覺得醫療最大的短板不是在我們現在的硬件產品和軟件產品的技術儲備上,是在中國醫療服務體系,軟的環境沒有達到美國那樣非常專業化的醫院、社區,醫療老年服務這種病患的這種,沒有一種綜合性的社會服務的體系。
我:現在芯片在智能硬件產業發展中屬于哪個階段?
Alan:在工業級的芯片還是蠻成熟的。在創新的智能家居家庭范圍的東西我認為也不是太大的問題,可能比較嶄新的課題是在個人穿戴或者說個人可攜帶、佩戴上面的,無論是芯片、電池,關鍵材料、工藝還要進一步的整合和創新。
現在芯片主要是兩個思路,第一個盡量做得更加的精簡和貼近人體的可能性,另外一個芯片的設計方案盡量的綜合,因為可穿戴體積縮小,所以像以前那樣做的外圍很大的還不是很合適,所以SOC興起現在SOC是數據和模擬IO的一些整合,現在是核心芯片到通訊芯片,通訊功能的一些整合,我認為將來有可能一種情況,有可能把傳感器也可能進行一些整合,特別是關鍵級傳感器。
另外一個制約行業發展的關鍵是傳感器技術。因為傳感器技術測量方法,對人體這種高精度測量特別要無創,你不能說智能硬件插個針去測量體征數據。人體無創的時候,測量電信號是非常微弱的,所以需要傳感器特別的靈敏,背后轉換成數字信號之前,它需要特別精密的插分電路,在電路這層把噪音濾除掉,然后再轉成數字信號進行后期處理,其中算法也很重要。
現在達到真正的可診斷級的可靠性現在不是沒有,關鍵是很貴,所以等你把一些生物級的傳感器整合到這種可穿戴設備里面成本會大幅度提高,這塊兒需要很大的發展,以及未來也許和芯片之間最好做成一體化的。
其實在過往二十年技術積累中已經被克服了,但是克服過后一些東西我個人認為還是成本的問題,現在太貴了。
我:貴的原因是什么?
Alan:以前主要的服務的行業是醫院和儀器,這種量級起不來,所以我認為以后它一定也會下去,為什么?如果一旦我們每一個人都佩戴一個東西的時候,變成消費產品的時候,量級一旦起來,背后對應的還是半導體技術,成本還是會下去的。
我:現在有些創業者有一個Idea,根據現有已經量產的芯片來做,您覺得這個思路怎么樣?
Alan:做一些過渡型的或者實驗型產品還是可以的。我跟很多極客朋友講,創新要關注供應鏈伙伴的邊界能力,供應鏈的邊界的能力在哪兒。你的創新不能做的太過了,因為你本身規模又小,又不是說是一個投幾十億能夠開發一個產品的公司,如果不是這樣你可能要不得不在供應鏈現有的供應鏈情況下,選擇合作伙伴,選擇最能體現你的這種,保證你這種創新能力體現的東西。
我:我去找代工工廠聊,他們就是說很多產品都是實驗室產品,沒法實現量產,而且不良率很高。
Alan:這是我們跟創客提到的另外一個問題,他們在設計過程中,由于對供應鏈特別是生產環境不熟悉,所以就算他找了很好的設計公司,但他開發整個設計的時候沒有關注到可生產性的問題,特別是可生產性良品率的問題,所以他涉及完的東西交到代工廠去生產的時候,良品率非常低。
其實他們不明白除R&D部門之外,大公司里面有一個叫生產轉移的過程,專門有一個聯絡部門在開發產品的過程中跟代工廠去看,工廠會回饋說你這樣的設計或者是先后的順序,材料的應用,在生產上面帶來的困難是什么,生產的工藝應該怎么準備。
對這個不熟悉造成很大的問題,本來概念產品很酷,結果拿去做的時候,本來預計的我做一個產品隨便講賣一千塊錢,我覺得其實生產差不多五百塊錢,我可以有毛利還有推廣的費用,結果后來一做出來遠遠偏離這個,所以現在我們部門其實這方面恰好有一些經驗,因為有很多代工廠本來就是我們的客戶,所以我們現在為什么那么強調怎么打破死循環呢?特別是對小的合作伙伴。
我:現在跟你們直接溝通還是要有量級。
Alan:一個是量級,第二我覺得智能硬件核心廠商的參與還是很關鍵的。也許像我們這樣核心部件的供應商,參與在里面的,可能更能引起產業鏈后端的關注,這樣可能會覺得這一類的產品有前景,所以他更早的部署技術資源,在生產工藝、量產化準備的比較完備,甚至我們在開發板這種本身的過程中就有保證,所以我們最近在跟他們講說開發實際上是一個完整的流程,從產品概念形成到每個關鍵點注意什么我們也會輔導客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