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這幾天安全圈幾乎被XCodeGhost事件刷屏，大家都非常關注，各安全團隊都很給力，紛紛從不同角度分析了病毒行為、傳播方式、影響面積甚至還人肉到了作者信息。拜讀了所有網上公開或者半公開的分析報告后，我們認為，這還不是全部，所以我們來補充下完整的XCodeGhost事件。

由于行文倉促，難免有諸多錯漏之處，還望同行批評指正。

事件溯源

事情要追溯到一周前。

9月12日，我們在跟進一個bug時發現有APP在啟動、退出時會通過網絡向某個域名發送異常的加密流量，行為非常可疑，于是終端安全團隊立即跟進，經過一個周末加班加點的分析和追查，我們基本還原了感染方式、病毒行為、影響面。

9月13日，產品團隊發布了新版本。同時考慮到事件影響面比較廣，我們立即知會了CNCERT，CNCERT也馬上采取了相關措施。所以從這個時間點開始，后續的大部分安全風險都得到了控制——可以看看這個時間點前后非法域名在全國的解析情況。

9月14日，CNCERT發布了這個事件的預警公告。我們也更新了移動APP安全檢測系統“金剛”。

圖1 CNCERT發布的預警公告

9月16日，我們發現AppStore上的TOP5000應用有76款被感染，于是我們向蘋果官方及大部分受影響的廠商同步了這一情況。

9月17日，嗅覺敏銳的國外安全公司paloalto發現了這個問題，并發布第一版分析報告，阿里移動安全也發布了分析報告。

接下來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XCodeGhost事件迅速升溫，成為行業熱點，更多的安全團隊和專家進行了深入分析，爆出了更多信息。

被遺漏的樣本行為分析

1、在受感染的APP啟動、后臺、恢復、結束時上報信息至黑客控制的服務器

上報的信息包括：APP版本、APP名稱、本地語言、iOS版本、設備類型、國家碼等設備信息，能精準的區分每一臺iOS設備。

上報的域名是icloud-analysis.com，同時我們還發現了攻擊者的其他三個尚未使用的域名。

圖2 上傳機器數據的惡意代碼片段

2、黑客可以下發偽協議命令在受感染的iPhone中執行

黑客能夠通過上報的信息區分每一臺iOS設備，然后如同已經上線的肉雞一般，隨時、隨地、給任何人下發偽協議指令，通過iOS openURL這個API來執行。

相信了解iOS開發的同學都知道openURL這個API的強大，黑客通過這個能力，不僅能夠在受感染的iPhone中完成打開網頁、發短信、打電話等常規手機行為，甚至還可以操作具備偽協議能力的大量第三方APP。實際上，iPhone上的APP如果被感染，完全可以理解為黑客已經基本控制了你的手機！

圖3 控制執行偽協議指令的惡意代碼片段

3、黑客可以在受感染的iPhone中彈出內容由服務器控制的對話框窗口

和遠程執行指令類似，黑客也可以遠程控制彈出任何對話框窗口。至于用途，將機器硬件數據上報、遠程執行偽協議命令、遠程彈窗這幾個關鍵詞連起來，反正我們是能夠通過這幾個功能，用一點點社工和誘導的方式，在受感染的iPhone中安裝企業證書APP。裝APP干什么？還記得幾個月之前曝光的Hacking Team的iPhone非越獄遠控（RCS）嗎？

圖4 控制遠程彈窗的惡意代碼片段

4、遠程控制模塊協議存在漏洞，可被中間人攻擊

在進行樣本分析的同時，我們還發現這個惡意模塊的網絡協議加密存問題，可以被輕易暴力破解。我們嘗試了中間人攻擊，驗證確實可以代替服務器下發偽協議指令到手機，成為這些肉雞的新主人。

圖5 存在安全漏洞的協議解密代碼片段

值得一提的是，通過追查我們發現植入的遠程控制模塊并不只一個版本。而現已公開的分析中，都未指出模塊具備遠程控制能力和自定義彈窗能力，而遠程控制模塊本身還存在漏洞可被中間人攻擊，組合利用的威力可想而知。這個事件的危害其實被大大的低估了。

感染途徑

分析過程中我們發現，異常流量APP都是大公司的知名產品，也是都是從AppStore下載并具有官方的數字簽名，因此并不存在APP被惡意篡改的可能。隨后我們把精力集中到開發人員和相關編譯環境中。果然，接下來很快從開發人員的xcode中找到了答案。

我們發現開發人員使用的xcode路徑Xcode.app/Contents/Developer/Platforms/iPhoneOS.platform/Developer/SDKs/Library/Frameworks/CoreServices.framework/下，存在一個名為CoreServices.framework的“系統組件”，而從蘋果官方下載的xcode安裝包，卻不存在這些目錄和“系統組件”。

圖6 被感染惡意代碼的xcode包路徑

原來開發人員的xcode安裝包中，被別有用心的人植入了遠程控制模塊，通過修改xcode編譯參數，將這個惡意模塊自動的部署到任何通過xcode編譯的蘋果APP（iOS/Mac）中。

水落石出了，罪魁禍首是開發人員從非蘋果官方渠道下載xcode開發環境。

通過百度搜索“xcode”出來的頁面，除了指向蘋果AppStore的那幾個鏈接，其余的都是通過各種id（除了coderfun，還有使用了很多id，如lmznet、jrl568等）在各種開發社區、人氣社區、下載站發帖，最終全鏈到了不同id的百度云盤上。為了驗證，團隊小伙伴們下載了近20個各版本的xcode安裝包，發現居然無一例外的都被植入了惡意的CoreServices.framework，可見投放這些帖子的黑客對SEO也有相當的了解。

進一步來看，攻擊者做到的效果是只要是通過搜索引擎下載xcode，都會下載到他們的XCodeGHost，還真的做到了幽靈一樣的存在。

影響面

在清楚危害和傳播途徑后，我們意識到在如此高級的攻擊手法下，被感染的可能不只一個兩個APP，于是我們馬上對AppStore上的APP進行檢測。

最后我們發現AppStore下載量最高的5000個APP中有76款APP被XCodeGhost感染，其中不乏大公司的知名應用，也有不少金融類應用，還有諸多民生類應用。根據保守估計，受這次事件影響的用戶數超過一億。

后記

經過這一事件后，開發小伙伴們紛紛表示以后只敢下官方安裝包，還要MD5和SHA1雙校驗。而這個事件本身所帶來的思考，遠不止改變不安全的下載習慣這么簡單。

經過這兩年若干次攻擊手法的洗禮后，我們更加清醒的意識到，黑產從業者早已不是單兵作戰的腳本小子，而是能力全面的黑客團隊。

總結來看，移動互聯網安全之路任重道遠。當然，這里的危機也是安全行業的機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