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接著聊美劇。
連續成為艾美獎大贏家的《國土安全》推出第五季了。在我看來,這一季奠定了《國土安全》成為偉大美劇的基調,甚至完全超越了前四集的敘事力度總和。在劇中,當德國的信息自由法案和CIA的秘密監控發生碰撞時,當新聞自由和國土安全進行激辯時,現實中,在巴黎發生了歐洲版的911事件。
在網絡上流傳這樣的段子,如果恐怖分子能再堅持一個小時,法國就會像當年被納粹入侵一樣,以投降換和平。這是法國人的天性所致,也是法國長久以來縱容左翼勢力的結果。用一句大白話來說,法國太寬容了。
《國土安全》第五季的故事背景被放在了德國,線索依然是西方民主文明和中東伊斯蘭文明之間的沖突。在巴黎襲擊事件發生后,有很多朋友說編劇的敏銳洞察力造就了《國土安全》的偉大,兩種文明交戰的主戰場并不在美國,而是歐洲。
劇中,由于CIA提早在德國布局,并和德國情報機關達成了秘密協議,幫助其監控德國本土居民,嚴重觸及了德國人對信息自由和個人隱私的追求。德國媒體對其窮追猛打。然而,被黑客竊取的機密文件中涉及到了大量美國在中東的秘密行動,一旦被媒體完全披露,勢必引起局勢動蕩。
這一季的開篇就用柏林黑客攻擊CIA服務器竊取大量機密文件來影射維基解密。當年維基解密帶來的是美國被諸多盟友國家的嘲諷,最大的后果就是斯諾登事件。
但在美劇里,國家機密的泄漏幾乎釀成了第三次世界大戰。“幾乎”就是“差一點”的意思,差的這一點就是這份絕密檔案還沒有被記者披露出去。不是不想披露,而是被前CIA女特工卡莉阻止。她警告那位有新聞自由原教旨主義傾向的女記者,“你現在披露出去,只會讓更多的人喪命。”
其實,我們可以根據劇情做一個逆向推理:德國暫時沒有發生大型恐怖襲擊事件,是因為監控網絡的發達。這一點僅僅憑借德國情報機關是做不到的。巧合的是,在巴黎恐怖襲擊事件發生之前播出的劇集中,一名CIA特工挫敗了一伙IS成員在柏林謀劃的爆炸事件。
在諜戰美劇中,CIA的身影無處不在,無所不能。他們可以把上千萬美元的現金搬到某小國領導人的私人飛機上,資助其進行政權顛覆,也可以隨便派出一個堪比邦德的特工,輕輕松松解決CIA的眼中釘。可在現實世界中,巴黎恐怖襲擊事件讓CIA吃了苦頭。很多人都在質疑,你們不是有全球最發達的間諜網嗎?你們不是可以監聽任何一個角落嗎?怎么沒能提前察覺這次事件?為什么在此之前的恐怖事件能提前獲取情報,在這次就不可以?
CIA的現任及前任主管日前就巴黎恐襲紛紛表態,盡管承認情報工作的失敗,但是將未能挫敗這場襲擊活動的罪責指向斯諾登。斯諾登的出現徹底打亂了美國國土安全策略。在911之后,布什政府推出了以打擊恐怖勢力為主旨的境內監聽法案《愛國者法案》。這一法案的誕生,間接推動了“大數據”產業崛起,也為布什政府帶來了分外激烈的反對聲——美國政府正在史無前例地踐踏公民隱私。我們從這幾年的諜戰美劇就可以了解到,大部分劇情都跟這一法案有關,比如《疑犯追蹤》,《盲點》。
就在今年6月份,美國參議院以壓倒性優勢通過了《美國自由法案》,以取代時效期滿足五年的《愛國者法案》。新法案明確禁止國家安全局搜集一般民眾的通訊信息,包含電話號碼、通聯記錄,也不準搜集電子郵件與網址等網絡信息。這是斯諾登2013年揭露美國“棱鏡”監控項目以來,美國首次對監控項目作出的重大立法改革。有的媒體這樣評論,“新法案的出臺標志著美國自9·11事件以來首次出現重大民意轉折,國家安全與反恐不再壓倒一切,公民隱私保護日益受到重視。”
當斯諾登評介一己之力挫敗美國監聽網絡的時候,當奧巴馬政府再一次贏得美國公眾的贊譽時,歐洲卻正在面臨新的國土安全危機。
事實上,很難說明斯諾登直接導致了美國諜報網的癱瘓,因為大部分情報工作的內幕是無法被披露的,甚至情報機關是否真的沒有提前獲取情報,我們都不得而知。
但有一點十分肯定,既能保護公民隱私不受侵犯,又能全面掌握恐怖分子行蹤,這對任何一個政府來說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美國自由法案》雖然修改了國家監聽政策,但是并沒有對電信運營商作出限制。而且,國土安全局依然要求幾大互聯網公司為其打開“后門”。據說,庫克是反對最為激烈的CEO。
有美國政要提出關閉社交網站,壓縮恐怖分子信息交流的空間。這很可笑,現在的恐怖分子接受的都是西方教育,他們中有不少是頂級黑客,搭建一個無法被追蹤的暗網交流平臺即可。事實上,這也說明了保衛國土安全和信息挖掘的關聯。
當信息海量流動的時候,挖掘難度越來越大,挖掘深度也會越來越深。在可被監管的前提下,觸犯公民隱私是必要的。問題就在于,是否有獨立的監管機構?按照斯諾登的說法,美國制度內在的、旨在制衡國家安全局的國會監督機制已經失效。
最終,我們只能做出這樣的選擇:要么生活在“全景監獄”中,尋求生命的安全。要么讓生命在自由的尺度中放大,但很可能瞬間消失于恐怖襲擊中。
這是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