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低物流成本不等于降低物流總費用與GDP的比值
物流屬于引致需求,因此物流成本衡量的是企業或者行業投入產出過程的中間值,而社會物流總費用則是對企業或行業的物流成本進行加總,在此過程中便隱藏了產業特征、商品價值等中間過程信息。在不考慮行業屬性的情況下,社會物流總費用只反映市場供求的相對價格,其絕對數值沒有任何解釋意義。尤其是在第三方物流市場比較發達的情況下,物流需求企業外包的物流費用總額便是第三方企業的物流總收入。隨著經濟的發展、產業結構的升級和市場分工不斷深化,制造業對于物流需求的精準和復雜程度要求更高,社會物流費用總額增速將會高于經濟增長的速度,因此,物流總費用與GDP的比值反而可能會增加。
此外,GDP衡量的是社會新創造的增加值,物流成本屬于中間投入,而物流的中間投入值與產業的最終增加值的取值范圍取決于產業的自身特性,沒有固定的評判標準,比值甚至可能大于100%。因此降低物流成本不等于降低物流總費用與GDP的比值,物流總費用與GDP相比只能說明創造單位增加值物流產業的投入情況,可以反映行業的相對規模,但并不能代表一個國家物流成本的高低。
只追求降本而忽視增效不利于結構調整
美國的發展歷程表明,工業化進程和物流總費用與GDP的比值高度相關,因此,有觀點認為推進我國物流成本降低的根本舉措在于優化產業結構。似乎我國工業化進程完成之后,我國的物流成本會自然而然地降低。該觀點只關注了表面的相關性,并沒有對背后的原因進行深入分析。隨著產業結構升級的推進,產業分工越來越細化、產業鏈條越來越長,工業流程也越來越復雜,導致物流時間、物流成本在產品總時間和產品總成本中所占比重不斷提高,物流成本會呈現直線上升。
美國之所以在推進工業化的過程中實現了物流成本的下降,更重要的是從20世紀80年代開始推廣和實踐供應鏈管理和物流外包等先進的管理方法,優化了供應鏈流程,將非核心的物流業務外包,更專注于核心競爭力,從而帶來了物流市場的繁榮發展。美國埃森哲公司經研究證實,美國實施供應鏈管理可使運輸成本下降5%至15%、庫存下降10%至30%,整個供應鏈運作成本下降10%至25%,企業訂單處理周期縮短35%。我國只有建立和優化產業供應鏈,實施精細供應鏈物流管理,才能在推進工業化的進程中實現社會物流總費用的下降。
物流成本在不同產業發揮的作用不同,若只注重追求物流成本的降低,而忽視了降本增效的根本用意,反而不利于產業結構的優化調整。以運輸成本為例,從不同行業的物流成本結構來看,產品價值較低的行業其運輸成本的比例越高,鋼鐵、煤炭等去產能重點行業運輸成本占比甚至高達50%以上,運輸成本是此類行業物流成本控制的重點。而對于醫藥、汽車這類產品價值高、物流運作相對復雜的行業來說,倉儲和配送的成本遠高于其他行業。如果以降低運輸成本為重點推進物流業降本增效,反而對一些低端產業更有利,不符合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發展方向和產業結構優化升級的根本目標。
提高物流作業效率是降成本的根本途徑
降低物流成本是提高企業運行效率的重要手段,而提高物流作業效率才是降低物流成本的根本途徑。目前,政府正在深化“放管服”改革,積極落實全面取消政府還貸二級公路收費、實施鮮活農產品“綠色通道”政策、規范和減少港口收費、減輕貨運車輛檢驗檢測費用負擔等降費措施,2016年交通運輸行業降低物流成本558億元,真正使物流企業得到了實惠。但是,在市場化運作的物流環境下,政府主導的降本空間畢竟有限,尤其是“減、免、補”等目前采用的降本措施更有可能造成市場競爭的不公平。
更重要的是發揮物流企業的主體作用,轉變以“成本”的視角來看待物流業的傳統觀點,以“增值”的全新認識看待物流行業的發展,通過提高效率來創造更多的時間價值和空間價值,服務于實體經濟的發展。尤其是“互聯網+高效物流”的發展,為零散物流資源整合和優化高端物流市場供給提供了新的機遇,未來的物流行業在組織化、集約化、網絡化等方面增效的潛力非常大。
物流成本有高低之分,但是社會物流總費用與GDP比值則無高低優劣之分。在充分的競爭環境下,物流成本是由物流市場的供求決定的,同時也是反映市場供求狀況的主要指標。因此,推進物流降本增效,一方面要著重創造公平的市場環境,深化“放管服”改革,消除制約物流企業規模化、網絡化發展的制度與政策,推動出臺物流企業異地設立非法人分支機構、增設經營網點便利化的政策措施;與此同時,更要規避“減、免、補”等人為制造物流企業不公平競爭的政策措施,保持市場預期的穩定性,尊重物流企業的市場主體地位,注重發揮市場的決定性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