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華為全球MBB大會(全球移動寬帶互聯網大會)首次在上海舉行。來自世界各地的通信行業“大咖”齊聚上海。
在普通消費者正慢慢擁抱3G、初識4G概念的時候,華為卻大膽提出了5G夢想。而目前,世界上知名的通信企業都還對5G懵懵懂懂。怎么定義5G,它的商業前景大嗎?華為為何有底氣率先提出要布局5G?
帶著一系列疑問,記者走進了華為上海研究所。
硬件 “10米暗室”價值半個億
記者采訪過各種類型的研究所,卻仍然被華為上海研究所的“排場”驚到了。浦東新區的新金橋路上,一棟玻璃幕墻大樓格外搶眼。這是上海最大的地上單體建筑之一—總長770米,約為2個平放的上海金茂大廈的長度。其建筑面積高達36萬平方米,與上海環球金融中心旗鼓相當。
每天9時,這個巨大的“玻璃盒子”像磁石一般吸引著超過1萬名工程師前往此地。
走進其中,很容易產生置身于一座大型商場的錯覺,長長的甬道兩邊散落著擁有冗長編碼的隱秘實驗室,穿梭其間的人身著白色長褂,一種拍科幻大片的感覺撲面而來。
其中一些房間的設計頗為怪異。電磁兼容性測試實驗室,又叫“10米暗室”,墻面上鑲嵌著成百上千塊瓷磚狀物體,這是屏蔽室外信號的金屬結構,目的是將信號衰減到實驗室外的100億分之一。這個暗室本身造價達1500萬元,加上測試設備,近5000萬元。音頻實驗室的墻壁三面均為楔形吸音海綿,身處其中,仿佛能聽見心跳。
在可靠性實驗室,工作人員會使用實驗設備模擬產品在應用過程中不斷經受考驗,比如讓幾部手機在滾桶里上下翻滾,以保證產品在規定條件和時間內保持功能正常。機械手還會不停插拔手機的USB數據線。根據華為標準,USB口要插拔測試1萬次,耳機口5000次。跌落測試中,工作人員在貼近地面處放了臺高速攝像機,手機怎么摔在地上、哪個部分先著地在慢鏡回放上看得一清二楚;人體輻射安全實驗室中,化學試劑配置成人類體液仿真環境,可以完成2G、3G以及4G全頻段手機對人體輻射程度的測試。
看了這些實驗室,就不難解釋為何華為的Ascend Mate 7如此炙手可熱。高配版售價高達3699元,然而不到半天,全國超過一千家門店均銷售一空。而這里,就是誕生Mate 7的核心區域。
華為上海研究所成立于1996年,是華為無線網絡設備全球12個研究機構的中樞,這些實驗室可謂全球最尖端、最昂貴的,其中與終端產品研發緊密相連的實驗室有9個。
技術 超高清電影1秒內下載
在上海研究所新改裝的移動寬帶體驗中心,記者看到了來自不同國家的訪問者。工作人員隨時變換著語言,向來訪者介紹華為的業務,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華為的5G夢想展示。
什么是5G?華為正試圖率先定義。在華為的設想中,未來5G全聯接最關鍵的三個需求是時延、吞吐率及連接數,即1ms的時延,10Gbps的用戶速率,以及100個billion也就是1000億的連接。
在體驗中心的互動屏幕上,記者看到了未來5G生活的場景。5G速率為4G的10倍至100倍,可達10GB/S。這意味著,在5G網絡環境下,一部超高清畫質的電影1秒內就可以下載完成。
而時延如果是1毫秒,新一代自動駕駛汽車設計與高速互聯網連接將會碰撞出更加美妙的火花。自主駕駛車輛的關鍵要求是低“時延”,即數據輸送至第三方服務器并傳回的時間。如果一部汽車的車速達到每小時120公里,那么在1毫秒里能夠移動的距離差不多是3厘米多。一般情況下,在3G網絡中,時延約為100毫秒,4G網絡的時延為20到30毫秒,而5G網絡的時延可縮短到1個毫秒,足以支撐汽車自動駕駛功能。
“5G的到來不僅僅是解決基礎通信的問題,更是解決人與人、人與物、物與物直接的互聯。”華為輪值CEO徐直軍表示,“現在對5G處于一個研究階段和創新階段,還相當于2004年的LTE(準4G)階段。而經過我們和產業界廣泛討論,現在對于5G的基本訴求和基本的需求,有一些初步共識。”
在4G時代剛剛拉開帷幕時,通信巨頭們已經展開對5G的想象,而華為正試圖當先行者與領跑者。
華為無線網絡產品線首席營銷官楊超斌向記者介紹,2009年華為就成立了一個團隊,專門研究未來的5G技術。截至今年,華為在全球已有超過300位5G專家、9大5G研發中心共同推進5G進程。9大5G研發中心分別位于美國、加拿大、瑞典、英國、法國、德國和中國的深圳、上海、成都,在5G技術研發方面各有側重。
“5年將投入6億美元進行5G研究和創新,但這并不包含之后的產品研發,未來在產品層面的投入將遠遠超過這個數字。”楊超斌表示。
人才 核心專家多為自己培養
這條路注定不會是一片坦途,而能下決心去闖蕩,除了勇氣,還要有根基。在上海研究所的食堂,記者看到一排照片墻。
“這2個是Fellow,然后是8級、7級、6級專家。”上研所的負責人介紹說,Fellow是華為對高級技術專家的稱謂,華為Fellow級技術專家僅十余人,上研所有2人。“這些人才絕大部分都是華為自己培養的,是在一次次項目攻關中成長起來的,這是華為的核心競爭力。”
在上研所研發人員的辦公室里,記者看到墻上貼了很多便利貼。上面寫著“我是沉睡于網絡的精靈,我可以定位、加速,我通曉網絡的狀態,我也能預知網絡的未來,喚醒我,召喚我!”下面則是研發人員寫的各種技術金點子。也許,創新的活力就蘊藏在這一張張便利貼上。
在華為,并不崇尚個人英雄主義。“創新是一種體系,不是光靠某一個人迸發的靈感。”也許,華為用的并不是最聰明的人,而是更努力和勤奮的人,是為了產品質量苛求自己的人。新員工入職2周就有導師點對點培養,每年還會評比優秀學員和優秀導師“一對紅”組合,然后馬上進入項目實操階段。從整體布局上,華為有5年戰略規劃和年度計劃,這個規劃并不是一成不變,而是每年都會滾動更新,而市場銷售、產品策略、人力資源匹配等所有的一切都圍繞規劃展開。
華為內部,強調避免建立封閉系統,而是要建立一個開放的體系—特別是硬件體系更要開放。“不開放就是死亡”,這是華為對創新的理解。
華為今天的創造發明不是以自力更生為基礎的。通信行業是國際化程度比較高的行業,主流標準占據了90%以上市場份額,為了爭取更多的市場機會,華為首先融入到既有規則中去,搭船出海,積極參與國際主流標準的制定,在全球化競爭中實現變被動為主動。只有在知識產權方面融入國際市場的俱樂部,才能實現為客戶持續創造價值。
在寬帶移動領域,華為公司長期積極參與了3GPP、IETF等國際標準組織的工作,與業界的其他廠商和合作伙伴一起制定相關的標準,并積極推動相關標準的產品化過程。
如果在3G、4G時代,華為更多只是跟隨者,而未來的5G,華為要做引領者。
態度 從“技術控”到客戶思維
對于技術研發,華為非常強調“板凳要坐十年冷”。2012年,WCDMA產品榮獲華為最佳PDT (Product Development Team ,產品開發團隊),它一年為華為貢獻數十億美元利潤,亦是當時最賺錢產品。這一項目從1998年批準預研立項到開花結果,整整耗時15年。
然而,以技術安身立命的華為認為,盲目地在技術上引導創新很可能使企業自身陷入困境。華為早期也曾是一家非常虔誠地崇拜技術的公司,有著許多盲目創新的故事,不關注客戶的需求,一味地將自認為技術先進的東西反復給客戶介紹,不是認真地傾聽客戶的真正需求,而是意圖引導客戶沿著自己設計的技術路線走,其結果是在中國市場上下一代交換機(NGN)的初期選型時被客戶所拋棄。
華為自我批判,認識到自己錯誤,及時調整追趕,以客戶需求為中心,產品設計時認真傾聽客戶的需求,經過不斷的努力和改進,在中國又重新贏得了客戶的信任。
比如,華為在2008年獲得國家科技進步獎的分布式基站,就是技術團隊對接客戶需求產生的創新。
傳統室外型基站重量大約500公斤,體積巨大,運輸需要卡車,安裝需要起重機才能搬運到屋頂,工程實施進度緩慢,安裝費用奇高。以荷蘭為例,一次起重機上樓的費用就是1500歐元,另外人力成本也是一個不小的數字,一個員工一天的綜合成本至少在500歐元以上。華為歐洲團隊,主動對接他們的需求,反復調研,提出了分布式基站的解決方案—基站室內部分做成分體式空調一樣,體積只有DVD一般大小,然后把大部分的功能拋到室外去。華為據此一步步叩開歐洲市場的大門。
“產品的發展路標是客戶需求導向,以新的技術手段去實現客戶的需求,技術只是一個工具。”目前華為已在全球范圍內與客戶建立了幾十個聯合創新中心。這些中心也成為華為在整合全球資源、參與全球競爭中重要的創新線索來源和試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