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中旬,AT&T宣布在Austin和Miami推出名為“GigaPower”的1Gbps FTTH寬帶服務,正式加入了由“谷歌光纖”所創立的“1Gbps” 寬帶俱樂部。雖然在AT&T之前有CenturyLink、Cincinnati Bell等小運營商也推出了1Gbps寬帶,但大運營商AT&T跟進“1Gbps”的意義則不一般,這表明主流運營商也開始對“谷歌光纖”心服口服。
谷歌在2010年2月推出“1Gbps”寬帶商用化的“谷歌光纖”項目,其戰略背景是非常明確的,即谷歌要向任何可能嚴重影響互聯網流量的相關產業中打入楔子,保護“互聯網流量總量以及份額”這個谷歌核心利益,以預防運營商聯合起來“揉搓”谷歌。
雖然外界也都明白谷歌的戰略意圖,但在戰術上運營商普遍對“谷歌光纖”不以為意,認為“谷歌光纖”也就是谷歌的一個“業務愛好”,等到谷歌嘗過這個“業務愛好”所需的capex和opex之高昂,谷歌自然就會知難而退。對“1Gbps”,運營商的普遍態度是冷眼旁觀。
運營商的這個判斷雖然至今仍是部分正確的,但還是低估了谷歌。谷歌在光纖項目上展現了非常獨特的運營思維,成功地把一個昂貴的“業務愛好”運作成了一個可持續的“創新業務”。2012年底谷歌首先在Kansas推出商用服務,目前谷歌光纖已經擴展至Kansas、Austin、Provo三城,未來可能在Portland等9個候選城市中再選擇部分城市繼續部署。谷歌雖未從中盈利,但成本控制始終良好,基本達成了其“可持續、可擴展、可威懾”的業務目標。
按照傳統電信運營“先布網、后營銷”的思維,1Gbps寬帶目前是根本不可能推出來的,即使普通FTTH,也一定是覆蓋用戶規模遠遠超過付費用戶,在capex“J型”暴漲之后,一般要先虧幾年,幾年后隨著用戶增長,才能看到自由現金流轉正。
相比傳統運營商這種“現貨”部署,“谷歌光纖”基本就是在搞“期貨”部署——谷歌2010年2月宣布光纖項目,1年后的2011年3月才宣布第一個部署城市Kansas;2012年7月公布1Gbps光纖服務的套餐和定價,4個月后的11月才在Kansas開始用戶安裝。那么,在這兩個階段里,谷歌通過“期貨”到底在運作些什么?
第一個階段,谷歌利用各個城市的反饋信息,完成了戰場選擇。“谷歌光纖”作為一種商用寬帶服務,與運營商大規模鋪開競爭是不可能的,谷歌只能選擇在最有把握的市場開戰。因此,谷歌首先宣布“谷歌光纖”,通過媒體的大肆宣傳,一些感興趣的城市開始與谷歌接觸,谷歌則開始從中選擇“最優戰場”。
“谷歌光纖”選擇城市有幾個原則:第一,城市已具備一定的光纖城域管網資源可供租用,新建負擔小;第二,城區規模適中,用戶密度大,用戶對已有的寬帶服務滿意度差,特別要注意避開美國運營商中服務和質量最好的Verizon寬帶;第三,當地政府要提供補貼,比如免費使用機房和電力,谷歌則相應給政府機構提供免費寬帶。根據上述原則,谷歌首先選出了Kansas,之后是Austin和Provo。通過戰場選擇,谷歌首先大幅度降低了競爭失控的風險,并保證了capex可控。
第二個階段,谷歌利用潛在用戶的反饋信息,完成了用戶選擇。選定部署城市后,谷歌采取了“按需部署(build-by-demand)”的創新性運營模式。谷歌在沒有做任何網絡部署的情況下,首先在網站公布“谷歌光纖”套餐和定價,請感興趣的居民進行預注冊(Pre-register)并交納10美元訂金;谷歌則將城區劃分為許多包含數百用戶的“區塊(谷歌稱為之fiberhoods)”,然后在各個區塊中統計“預注冊比例”并排序,如果區塊預注冊率超過一定門限,則該區塊啟動部署。
利用“按需部署”,谷歌非常高效地完成了“需求細分”以及“收入流-投資流-維護費”之間的對應,大幅提高了投資回報;同時,谷歌把區塊預注冊數據和排名向用戶公開,緩解了“按需部署”可能讓用戶產生的不公平感,而且還激勵了希望早日使用服務的用戶去積極“營銷”鄰居進行預注冊。
相對傳統模式,“谷歌光纖模式”通過市場選擇、需求細分和現金流管理,達成了高資本回報率,不僅控制了項目成本,而且推出的1Gbps服務定價極具競爭力。“谷歌光纖”指向哪個城市,該城市包括周邊城市的運營商寬帶都有巨大降價壓力,大量城市都開始主動申請成為谷歌光纖的候選城市。
面對“谷歌選擇性點穴、運營商全身不適”的情況,AT&T這樣的大運營商必須作出回應了,而回應的方式就是照搬“谷歌光纖模式”,抑制谷歌光纖擴張。AT&T的“GigaPower”列出了100個候選城市進行城市選擇,同時在最初選出的Austin和Miami采取“按需部署”的模式進行運營,打法與谷歌一模一樣。
谷歌不僅讓“1Gbps寬帶”概念深入人心,而且成功地把運營商提前拖入了1Gbps寬帶的戰團:AT&T首先入場后,Comcast、Verizon等巨頭的回應就只是時間問題了,而一旦巨頭都加入一場局部戰爭,則離擦槍走火升級為大戰就不遠了。從這個角度講,“谷歌光纖”向電信業“打入楔子”的戰略目標已基本達成。
當然,值得一提的是,“谷歌光纖模式”并非是“傳統運營模式”的顛覆。谷歌不會想去當一個低資本回報的大運營商,如果“谷歌光纖”不斷擴大規模,則“谷歌光纖模式”就會越來越接近“傳統運營模式”,谷歌也就失去了優勢。去年洛杉磯曾推出一個全城普遍部署1Gbps寬帶的計劃,征求運營企業參與,AT&T和Time-Warner Cable等運營商應標,“谷歌光纖”則拒絕參與。
“傳統運營模式”的優勢在于供給側,比供給(比投資),無人可以與傳統在位者抗衡;而論對需求側的研究和運作,互聯網企業則具有最高水準。“谷歌光纖模式”是一種從需求側出發重構運營的新思維,與傳統運營思維互補。“是否極端重視需求側(是極端重視,而不僅僅是重視)”,可能就是“互聯網思維”與“傳統思維”的最大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