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安裝了各種傳感器的手機來說,它已經由通信工具轉為娛樂中心,再提升為高效率生產工具。隨著這種轉變的發生,某一天,那些宣稱“我買手機就是為了打電話和發短信”的人們,將會被視為從侏羅紀來的怪物。
手機的無所不在,以及經由傳感器和應用產生的巨量數據,已然開辟了一個新興的研究領域,這個領域橫跨計算機科學與社會科學,或許可以稱為“大數據視角的行為科學”。把大規模的移動數據作為輸入,我們可以界定和理解真實的生活現象,比如個人特質,人的移動性,溝通和互動的模式,等等。
當今世界的數字化,已然通過互聯網、社會化媒介、電子郵件和移動電話等,將我們的社會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實驗室。人類在這個實驗中留下的電子蹤跡,比如打上時間印跡的文本、聲音和圖像、互聯網搜索、社交網絡中的種種關系等加在一起,合成了史無前例的海量數據集,記錄了我們的活動、我們的決定以及我們的生活本身。
這使得下述想法聽上去就激動人心:對這些電子蹤跡的分析,會不會對人類行為的秘密提供深刻的洞見?
舉個例子,一位用戶經常去什么地方活動,在移動計算當中是個相當重要的問題,可以從中推斷出許多意義。我們光顧之地反映著我們的品味與生活方式,并且形塑著我們的社會關系。通過移動計算,給用戶常去的場所賦予某種語義,每一場所都會被一段時間以來用戶的活動歷史所再現,再加上用戶的智能手機所感知的其他情境信息,有可能催生許多新的服務需求。在此處,不同的輸入信息產生不同的價值:例如,地理位置的重要性,未見得高過光顧次數。設想一下,可不可以根據光顧次數而構造某種定制化的媒體或者廣告?當然,隱私權會是個大問題;不過,根據新技術在社會中的發展歷程來看,人們常常為了方便、有趣而犧牲隱私權。
更進一步說,有沒有可能預測用戶下一步要去的地方?預測用戶的位置,對于推薦系統和情境感應型的應用堪稱關鍵。有許多推薦是基于位置的;預計群體的移動趨勢也有重大意義。根據用戶的當下情境,預測他的未來去處,這需要根據用戶的移動歷史建立特定的用戶模型,然后再把這些模型應用于當下情境中。
歸根結底,移動計算是一種“感知情境的計算”(context-aware computing)。這種計算,混合了對位置的感知、對身份的管理、手機攝像頭和麥克風的信息采集,以及用戶的社交網絡聯系。它所帶來的計算體驗和電腦的體驗大不相同。當下,這些要素尚未充分融合,很多時候都是單獨運行。一旦所有的要素充分互聯與互操作,就會產生更有趣的服務,基于用戶的需要、用戶做過的事情、用戶所在的地方乃至用戶正在做的事情,人際互動因此進入一片嶄新的天地。
最終,互動不會終止于人與機器,會有更多的互動發生在數字化物體之間,這就是所謂的“物聯網”,也可以說,人機互動加上物物互動,會形成一個“萬有網”(internet of everything)。Gartner公司預測說,到本世紀第二個十年的終結,會有2000億物體至少部分時間連在網上。現在,物物之間的互聯已占互聯網連接的一半,比如建筑物與基礎設施的管理,遍布于環境之中的遙控傳感設備,擁有IP地址的攝像頭和麥克風,通過互聯產品提供的內容和服務(例如汽車導航儀),等等。
這也就是IBM的“智慧地球”概念的內核之所在,IT技術被以多種方式嵌入我們這個世界中,通過汽車、房間傳感器、鐵路、公用設施的咪表、各種傳統IT裝置乃至非傳統的IT裝置,我們的地球將變得可感應可度量、互聯互通,以及更加智能。
當所有這一切聯網物體在網上彼此互動,就會產生富有極大價值的數據,我們因此進入“大數據”時代。大數據之大不在容量之巨(現在一般認為,大數據的數量級應該是“太字節”的),而在于人類分析和使用這些數據的能力之高,換言之,人類如何通過海量數據的交換、整合和分析,發現新的模式,并創造新的價值。
回到我前面所講的“大數據視角的行為科學”,這意味著在縱向上和時間上充分理解消費行為。其含義是,通過長時段的消費行為洞察消費者的自然模式(他們傾向于做什么),賦予營銷者一種動態的、情境導向的對消費者的感知(他們傾向于在什么時間做什么),預見消費者可能的行為(他們可能做什么),最重要的是,懂得采取怎樣的行動才能影響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