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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黑客的隱秘江湖:攻守對立,頂尖高手月入千萬美元

責任編輯:王李通

作者:王奕

2015-08-27 09:58:35

摘自:百度百家

摘要 :如同矛與盾的攻防,中國頂級黑客也分為白帽和黑帽兩個群體。拖鞋、T恤、黝黑、清瘦,不修邊幅……如果說坐在《創業家》記者面前的這個85后小孩,就是中國的頂級黑客,可能沒有人會相信。

摘要 :如同矛與盾的攻防,中國頂級黑客也分為白帽和黑帽兩個群體。白帽注重防守,側重網絡安全;黑帽則在利益驅動下侵略如火,盜取數據換取私利。雙方在對抗中不斷演進,而這也是一場永遠無法決出勝負的較量。

世界上能稱之為頂級黑客的,只有幾百人。他們是上帝的寵兒,獲得了一把開啟網絡世界大門的鑰匙,得以窺見網絡世界的終極秘密。

他們的名字不會出現在所謂的“頂尖黑客排行榜”中,他們低調于自己的技術世界,就像遁世的隱士,潛心修煉。

他們被稱為網絡世界的“神”,縱橫江湖,隨心所欲。但在現實中,他們依然是被現實研磨的凡人。

他們都曾是黑客技術的愛好者,卻在利益的岔路口,走向了針鋒相對的對立面,一方為攻,一方為守。

攻擊方可攻陷所有聯網電子終端,如入無人之境,他們是黑產鏈條中的攻城者,月入千萬;防守方建立起網絡安全骨架,與黑產對抗,如果沒有他們的守衛,網絡將變成黑暗漁場,被黑產肆意捕撈。

金錢和利益就像分水嶺,將人性的兩個側面劃分得涇渭分明。

白帽黑客的興起

“你說得不對。”蔡晶晶發言被一位專家打斷。

整個圓桌會議的所有目光聚焦到蔡晶晶的身上。他滿臉通紅,無言以對,倉惶落座。

這是2001年的一次“反病毒大會”。當時,尼姆達(nimda)蠕蟲病毒肆掠,大量電腦斷網。蔡晶晶不過19歲,剛進專業網絡安全公司“啟明星辰”不久,以技術專家的身份出席。

他發言稱,其實微軟在事發7個月前已發布官方補丁,只要修補漏洞就不會造成如此大影響,“說明網絡管理員沒有盡責,事件主因是人為因素”。

未經世故的蔡晶晶不知道,現場就有很多網絡管理員。在他們眼中,這個19歲少年顯然不是在公開挑釁是什么。

一位專家毫不留情地打斷他的發言。專家認為說,系統應該自動升級,事件主因要歸結于安全方案不夠完善。

當時的蔡晶晶還沒有意識到,這件事足以影響他的一生。“蝴蝶效應”的翅膀已然張開,在某種意義上,也改變了中國網絡安全人才培養的歷史。

在2015年以前,我們找不到任何關于“蔡晶晶”的報道。經常有人被他女性化的名字給騙了,其實他長相斯文,戴著眼鏡,是個80后帥小伙。

外界雖未耳聞,但在黑客圈子里,“蔡晶晶”是一個無論如何繞不開的名字。你會發現,幾乎所有黑客和他都多少有些聯系。

一個時代的開啟需要一個符號。中國產生真正意義上的黑客,應該追溯到1997年上海黑客龔蔚(goodwell)成立第一個中文黑客站點“綠色兵團”。此時,民間零散的技術愛好者開始集結成群——蔡晶晶也是其中的一員。

2001年,南海中美發生南海中美撞擊機事件,美國率先對中國的網站發動攻擊。中國民間黑客們自發打響黑客反擊戰,“綠色兵團”也參與其中。

在戰斗過程中,蔡晶晶和幾個朋友組建了名為“0x557”的黑客組織。現在來看,這個團隊出現了眾多頂尖黑客,這些人幾乎構建了中國的互聯網安全骨架。

這場民間力量的黑客抗衡,最終沒有贏家。美國黑客導致中國很多網站癱瘓,中國黑客也攻陷了白宮網站。但這次“戰斗”,讓中國黑客切實體會到中美技術的差距,畢竟操作系統、通用協議、編程語言,都是英文的,就連互聯網都是美國創造的。這種差距讓很多中國黑客沉下心來專鉆研技術。

蔡晶晶記得,當時有主流媒體發表言論說,號召國內的所有互聯網用戶用計算機去ping倒一個網站,“確實無知而可笑”。

黑客大戰結束后,蔡晶晶開始專研漏洞挖掘。他發現微軟的IE瀏覽器存在一個漏洞,可導致用戶在觀看圖片時被注入木馬。

蔡晶晶將漏洞提交微軟,對方電子郵件回復說,“這是一個程序bug,但不是一個引起安全問題的漏洞”。,年輕氣盛的蔡晶晶不干了,他把漏洞細節公布在一個黑客論壇上,“小伙伴們都炸鍋了”。

微軟終于重視到問題的嚴重性,他們主動找到蔡晶晶,希望他能加入微軟安全部門。那時,蔡晶晶的他,只有19歲。

而中國最早的網絡安全公司“啟明星辰”也發現了蔡晶晶的奪過人之處,邀請他加入。“你可以保護咱們國家的網絡安全”,中美黑客大戰情愫猶在的蔡晶晶,選擇了“啟明星辰”。

和蔡晶晶一樣,當時有很多技術超群的小孩被安全公司發現。他們得到了機會,在一個專業而健康的環境中成長。如今,他們已成長為中國網絡安全的頂梁柱。

蔡晶晶很快嶄露頭角。一次,原信產部的網站被入侵,政府讓“啟明星辰”派出安全專家來“滅火”。,蔡晶晶連夜被派過去,到了門口卻被保安攔住了。一個穿著T恤、趿著拖鞋的小孩怎么可能是專家?盡管年輕,但每次他都用超強的實力證明自己,不久就成為公司的核心力量。

蔡晶晶在“啟明星辰”待了的14年,一直是黑客團隊的負責人。他堅持認為“人為因素”是導致安全事件的主因,人才的培養至關重要。蔡晶晶將“0X557”的部分精英拉入“啟明星辰”,并培養出近百位頂尖安全人才。

這些網絡安全防守方的黑客們,被稱為“白帽黑客”。“啟明星辰”儼然已成為白帽黑客的黃埔軍校。

某種意義上說,蔡晶晶正是白帽黑客的教父。

黑產的瘋狂成長

如同武俠電影中的情景,白帽黑客在網絡安全的歷史舞臺上,一直是白衣勝雪、披風昂飄的俠客形象。演對手戲的,則是黑帽黑客:一群神秘而技藝高超的蒙面人。

黑帽黑客的興起要比晚于白帽黑客晚。2000年的黑客群體都是俠骨柔情的安全愛好者,他們堅守初心、不卑不亢。2000年后出現的黑客,受到黑產(黑客黑色產業鏈)的侵染較多。

拖鞋、T恤、黝黑、清瘦,不修邊幅……如果說坐在《創業家》記者面前的這個85后小孩,就是中國的頂級黑客,可能沒有人會相信。

我們管他叫K。他常年潛伏在網絡黑產最幽暗的角落,是黑產鏈條最上游攻城略地的先鋒。他的故事聽起來像天方夜譚,卻能從他身上窺見暴利黑產的瘋狂。

和其他80后孩子一樣,K是中國第一批互聯網用戶。他自學成才,四處拜師學藝,最開始也盜盜QQ,監控一下喜歡女孩的電腦,滿足偷窺欲。

K的天才很快光芒畢現。黑客都會加入一些組織,談論技術,組成聯盟,K也不例外。因為一些私人恩怨,組織負責人將K踢了出去,并四處發帖“黑”他。只學了半年技術的K找到論壇的漏洞,直接接管管理員權限,開始進行報復攻擊,把帖子全部鎖定,搞黃了一個論壇。

報復的快感,讓他嘗到技術的甜頭。

K只有初中學歷,在現實生活中很難找到好的工作。隨著技術能力的增長,他開始有機會涉獵中國的黑產。“DDoS勒索”是他的第一個“玩具”。DDoS(Distributed Denial of Service,分布式拒絕服務)是一種網絡攻擊手段,通過大量合法的請求占用大量網絡資源,以達到癱瘓網絡的目的。

形象一點的比喻是,你開了一家小面館,黑客派了幾百號人涌入你的店里,也不消費就霸著場子,導致其他顧客根本無法擠進入店里。

“想開業?每個月給我十萬10萬的保護費。”K勒索的目標是一些電商網站,靠收保護費每月創收百萬。但他很快就玩膩了,因為DDoS技術含量極低,“簡直就是浪費我一身的頂級裝備。”

互聯網迭代速度極快。,新玩意2009年后,電子虛擬貨幣“比特幣”興起。電腦上可以安裝挖礦軟件,經過一系列步驟繁瑣的特定算法,就能在一定幾率上產生“比特幣”。市面上有性能強悍的計算機作為“比特幣挖礦機”銷售,但價格不菲。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天下的服務器皆可為我所用。,”K黑進國外一些擁有上萬臺服務器的大型企業,在其后臺偷偷運行比特幣挖礦軟件。

K坐在黑暗小屋中遙控,幾百萬臺服務器轟隆隆同時啟動運算。他在電腦前啃著漢堡喝著可樂,看著這支挖礦大軍無堅不摧,比特幣一個個叮叮當當掉入他的錢袋。在比特幣行情最好的年代時期,他能月入幾百萬。

除了比特幣,K偶爾也會盜取一些游戲賬號。理論上說,K幾乎可以攻破所有網站,只是投入多少時間和精力的問題。如果正面攻擊太耗損精力,他會另辟蹊徑。

有一次,他制作了一份動過手腳的簡歷,發給一家安全防守嚴密的游戲公司的HR,假裝應聘。對方一點進去,后門程序自動啟動。K順利入侵游戲公司內網,洗劫游戲賬號,這一單生意讓他掙了幾千萬。

中國的地下黑產已組成黑暗的暴利帝國,分工極為明確。大部分黑客的網上攻擊行為難以被追蹤,一些攻擊工具和代碼都存放在加密硬盤中,電腦一旦重啟,硬盤永久鎖死,很難取證。即便公安人員殺入黑客老巢,抓個現行,黑客電源一拔,便再無直接證據。

大部分黑客都是在線下交易環節被抓。黑產圈流行的一句話叫“有命掙,沒命花”,高風險帶來高收益,變現者是利潤最豐厚的工種。

大部分黑客都是團隊行動,各取所長。,像K這種千手觀音型黑客并不常見。據K透露,頂尖黑客的月收入可達到幾千萬美金美元。他們從未出現在媒體中,對自己保護極為嚴密,很多人掙夠錢后,就銷聲匿跡了。

沒有硝煙的戰場

眼前是一張特殊的世界地圖。上面此起彼伏,出現許多亮點。點與點之間,有線條交叉串聯。

這是“知道創宇”公司的網絡空間實時防御與追蹤系統。在這里,可以用上帝視角去俯瞰黑客世界的實時攻防大戰。任何一條線,都是一次攻擊行為。任何一個點,都是一個攻擊目標。這張大網,就是網絡世界沒有硝煙的終極戰場。

“這個世界是危險的,不是因為那些邪惡的人,而是因為那些無動于衷的人。”這句話出自愛因斯坦,也是趙偉的人生信條。

趙偉,“知道創宇”CEO,蔡晶晶創立的“0X557”的成員,也是蔡晶晶的多年摯友。

趙偉像是白帽黑客中的天才人物。他的論點極為超前。他認為真實世界與互聯網世界本質上一致:都是輸入信息,輸出信息。一個人獲取知識,是在輸入信息。一個人創造價值形成理論,是在輸出信息。因此,他把互聯網世界看得和真實世界同等重要。他了解網絡世界越深入,就覺得世界越危險,他無法做到無動于衷。

在攻防博弈的江湖上,攻守雙方,相互之間也“看不上”。

“黑產的那一幫,不算黑客。,他們就是劫匪。你有一把刀,去搶劫手無寸鐵的人,就這么回事。”趙偉有道德潔癖。有黑產背景的人,縱然才華頂了天了,他也不會接納到自己團隊。

“他們防得住我嗎?”K嗤之以鼻,他甚至覺得,白帽黑客不過是給自己戴高帽的技不如人者。

就像兩邊開戰前相互放狠話,接著就是“沙場上見”。

事實上,黑客江湖的攻擊水平遠高于防守水平。如同圍棋的黑白子博弈,先動手搶占要點的人,就會有先手優勢。再加上,黑產有暴利的利益驅動,他們整合資源的能力遠超防守方。

與一般白帽黑客不同的是,趙偉不是簡單防御,而是試圖改變網絡規則。“任何世界都有規則,萬有引力,熱力學,相對論等等,我們的世界是現在的樣子,都是因為這些規則。”趙偉覺得,只有形成新的安全規則,才能從本質上扭轉攻守局面局勢。

2012年9月,“知道創宇”聯合騰訊、百度、金山共同創立了“安全聯盟”。趙偉試圖參與整合網絡安全產業鏈,聯合對抗黑色黑產。

這個聯盟的牛逼之處是,利用“知道創宇”開發的安全產品,可鎖定黑客攻擊,獲取位置,并進行一段時間網絡行為觀察。一旦被打上“黑客”的標簽,安全聯盟的所有網站都將拒絕其訪問。另外,一些存在欺詐、釣魚、盜號等風險的網站,都將被百度搜索背后貼上“風險提醒”標記。

黑產的蛋糕,被趙偉切割得支離破碎。有些黑客前來求饒,請求放行;有些黑客在論壇中揚言200萬干掉他,利用黑客技術進行人肉搜索,將他的隱私信息全部公開。趙偉的手機每天都接到大量的威脅短信和恐嚇電話,他不得不更換手機,“我感覺來自世界到一種深深的惡意,這種惡意是隨時準備要你的命。”他請了一位新助理,是跆拳道黑帶,身兼保鏢職責。

但最讓趙偉感受到威脅的是美國斯諾登事件。事件之后,被曝光的“棱鏡計劃”表明,美國政府已可以從電郵、消息、視頻、照片、存儲數據、甚至語音聊天等全方位對人進行監控。

這就是說,美國已進入“上帝模式”,大數據的挖掘和情報收集,讓互聯網世界已無死角可言。這同時也證明,大數據時代的到來和云計算的運用,讓黑客攻擊方的能力已無限升級。

趙偉用了一個比喻,互聯網世界就像一個海洋漁場,以前用魚叉捕魚,現在升級為巨型捕魚船。“成千上萬的魚落入網中,他們可能只挑選其中最肥美、最珍貴的一條,其他再放掉,就這么任性。”

對這個問題上最有發言權的,恐怕是中國最頂尖的白帽子黑客團隊Keen。在國際安全比賽中,他們曾因30秒找到蘋果手機系統漏洞而轟動世界。

Keen團隊從表面上看是攻擊的一方,實質是為了尋找漏洞及時修補,攻擊的目的是為了更好的地防守。Keen團隊已是國際上的最頂尖的漏洞獵手。

Keen團隊創始人王琦(綽號“大牛蛙”)說,大數據時代,我們可以看到明顯的攻擊(譬如盜刷銀行卡等)將不再是主流,主流的是隱蔽性攻擊。

“大數據時代,數據就是錢。”,王琦說。黑客們可以從互聯網中盜取各種數據,“地下社工庫”就是其發展的結果。

社工庫的地下暗戰

社工庫,傳說互聯網中的地下寶藏。盜取用戶數據的黑客們組成了利益聯盟,將各種渠道獲取的數據進行匯總分析。姓名、身份證、銀行卡、密碼只是最基本的信息,這個底下地下數據庫甚至能精細到征信、體檢、病史、性格愛好等。這些數據可以素描勾勒出被盜用戶的完整肖像。

互聯網用戶數據泄露從未消停,京東用戶密碼泄露,12306火車購票網站用戶數據滿天飛等,這些被曝光的數據只是地下社工庫中的冰山一角。

只要搜索“社工庫”,就能找到一些可查詢泄露數據的網站。《創業家》的記者將自己常用的郵箱和用戶名輸入,發現密碼早已泄露。同時又將幾個朋友的郵箱輸入,也均能查到外泄密碼。

互聯網上的用戶信息已被掃蕩成什么樣子,業內有句話叫“十墓九空”,可見已然千瘡百孔。

近幾年,中國互聯網金融興起,P2P金融遍地開花,以每天新增一兩家的速度急速發展。在K眼中,這些公司都是肥肉:有錢,創業型公司,對安全沒有重視。他進入這些網站,比進后花園還容易。

橫掃一片,無往不利。K進入互聯網金融平臺的后臺,將有價值信息盜取出來,專業術語叫“脫庫”。

如何從浩如煙海的數據中找到價值信息,K有一項超出常人的天賦。他的實戰經驗太多豐富,對于與他交過手的安全人員太多,什么的套路和戰術,他全了然于胸。他能猜出他們下一步行動,甚至能猜出管理員密碼。

他曾經入侵一家互聯網金融公司,在幾個G的后臺數據中,一分鐘內準確找到了備份系統的機密文件夾。

“我猜到了管理員可能設立的文件夾名字。”就是如此可怕的直覺。

K轉手將用戶數據賣給勒索機構,讓他們拿著數據去威脅互聯網金融公司。“一旦公布數據,公司會名譽掃地,甚至面臨破產。,因此一般的公司都愿意掏錢,息事寧人。”

數據盜取的另一種合作方式是定制化服務。一些企業想購買競爭對手或合作伙伴的核心數據和用戶資料,就會讓黑客去盜取數據。

“了解黑產后,你會覺得,商業戰場沒有公平可言。如果你想買到對手的核心數據,只要找到靠譜的人,2萬元就能搞定。”K說。

數據的沉淀,則形成了社工庫。像K這樣手頭有大量數據的黑客,就會與一些類似的黑客們合作,將手頭的數據匯總,積累越多,價值越大。

如果說互聯網進入大數據時代,那么社工庫就是地下非法大數據?,F在整理社工庫的黑客團伙,都在沉淀數據。其詳盡已達到可怕的程度,可利用這些數據完整模擬出一個人。目前社工庫數據的主要用途是高級金融詐騙。

未來的潛能?大數據有多大的潛能,社工庫就有多大。

值得慶幸的是,這個世界像趙偉一樣的衛道士人并不少。他們試圖搭建起核心信息數據的安全城堡,守住網絡的最后陣地。

青藤云安全的CEO張福,80后黑客。他在大學時代就表現出驚人的黑客天賦,畢業后進入盛大、昆侖萬維等企業掌舵技術和業務安全部門。他是國內為數不多的,打通網絡業務研發和安全體系兩個領域的黑客。

2014年,張福放棄百萬年薪和即將兌現的千萬股票,與傳奇黑客風寧一起組建了青藤云安全公司。他們正在開發一款SaaS模式的云端安全產品。這款產品的魅力之處就在于,會根據不同企業的需求,自適應構建安全體系。

某種意義上說,青藤云安全的產品也在試圖扭轉攻防之間的懸殊。傳統互聯網公司受到攻擊,即便最終解決,這個經驗也不會外傳輸給下一家別的公司,“所謂“家丑不可外揚”,其封閉性是導致防守方成長緩慢的重要原因。但如果100家企業用青藤云安全產品,只要其中一家企業擋住攻擊,其他家也會免受同樣威脅,“攻擊者批量攻擊,我們是批量防御。”

安全產品升級,加固城墻、提高壁壘是一種對戰方案。而蔡晶晶提供了另外一種解決途徑,他派來了更多的援軍軍隊。

2014年11月,工信部電子科技情報所提出,目前我國中國網絡安全人才缺口上百萬。截止截至2014年,我國中國2500多所高校中開設“信息安全專業”的只有103所,其實博士點、碩士點不到40個,每年培養的大學的“信息安全專業”培養的人才不到一萬1萬人。

早在2012年,蔡晶晶就意識到了這一點,他離開“啟明星辰”自己創業,試圖將“啟明星辰”積累的人才培養經驗推廣到更多企業,。他的公司推出了“e春秋”系統,專門用于企業內部的人才培養。今年6月份,他又推出了“i春秋”系統,用于培養民間安全人才。“i春秋”不僅找來業內大牛錄制教學視頻,還提供在線實戰和比賽的競技平臺。

如果時間倒流回到19歲,蔡晶晶再次面對那位專家,他會說:“我們說得都對。,安全產品需要更人性化的設計,安全人才也同等重要。”

“我到底是誰?”

K最近專注的“生意”,是攻陷國外消費網站,獲取用戶信用卡數據。國外信用卡消費不需密碼。他倒手將黑卡賣給盜刷團伙,月入千萬。

他沒日沒夜地加班。以前每天只“工作”4小時的生活規律完全打破。

他有非干不可的理由。K說,他交往多年的女朋友最近查出身患絕癥。治療費用是一個天文數字,他要為她攢夠救命錢。

在互聯網上,K恣意妄為。在現實中,他也有無能為力的時候,只能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說他殘忍也好,說他幼稚也罷,他就是要用洗劫世界的方式,達到他的目的實現自己的目的。上帝給了他一把鑰匙,他卻把它變成吸金棒。K沒有信仰,他唯一信仰的,就是金錢。當金錢也不是萬能的時候,他就不知道該信仰什么了。

K有時也會困惑,不是來自道德的審判,而是對于自我價值的拷問。“我到底是誰?無疑我是自私的,我窮盡一生,無非是為了非法竊取別人的所得。我可能就是一個病毒,一個bug。”

K說,等女朋友病好了,掙到這輩子花不完的錢,“就退隱江湖,在國外買棟海邊別墅,帶著她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你會良心不安嗎?”提這樣的問題,K會嘲笑你。,可他并沒有安寧。K一直用黑莓手機,據說黑莓擁有世界上最安全的系統,任何人都無法盜取其中信息。K的黑莓從來不聯網,只用來打電話發短信。他把自己與網絡完全隔離,躲在黑暗角落,謹小慎微地活。他是惶恐的,因為他沒有找到“我到底是誰”的答案。

至于趙偉,他很明白自己是誰,他也深諳自己的使命,可是同樣逃避不了現實的磕碰與研磨。

最大的困擾也是錢。創業初期,資金緊張,趙偉啃了一個月的饅頭。他發現,自己一個月最低消費是3000元,其中2000元租房,1000元生活費,他就每個月只給自己開3000元工資。公司每年都要經歷幾次即將倒閉的窘境,趙偉不得不問不向朋友借錢。后來朋友借怕了,他就去借高利貸。借來的一百萬100萬現金在辦公桌上壘成一座小山。轉眼間小山就空了,變成員工的工資。

公司成立至今,開發的安全產品少說也有幾十種,可被市場接受活下來的產品也就幾種。“我們設計的安全產品都太過超前,很多企業根本無法理解。”趙偉說,他能做的,就是反復說服。

“做安全的人真的很苦,我們就是一個保安的角色。”張福說,目前阻礙中國網絡安全發展的最大障礙,是安全意識不高,“創業型企業第一步就是活下來,安全的需求并不是最主要的。”

張福經過市場調研發現,一個公司建立安全系統,每年至少要投入100萬。一兩個安全人員,一些必要的安全產品,這還僅是最低配置。創業型企業基本屬于“裸奔”狀態,企業的管理者通常不愿意支付安全花銷,而是抱著僥幸心理。但一旦被攻陷,其影響卻是致命的,甚至面臨破產。

“沒有過切膚之痛,很難意識到安全的重要性,但真正意識到的時候,已為時已晚。”張福說。

趙偉的團隊通過掃描曾經發現很多企業的安全漏洞,他們打電話去提醒企業時,對方的態度大都表現得無所謂,脾氣暴躁點的,就開始謾罵。

市場在一點點吞噬趙偉的理想,但蔡晶晶倒比較樂觀。斯諾登事件之后,中國領導人提出:“沒有網絡安全,就沒有國家安全。”,對互聯網安全的重視,已經上升到國家層面。蔡晶晶認為,這就是網絡安全春天到來的號角。

2015年春天,北京高碑店一個沒有路名、沒有門牌的四合院內,葡萄藤纏繞著小橋流水。遠離喧囂,辟得一處清涼。

一個叫“神話”項目在這里啟動,曾經的頂級黑客王英健,試圖用真人秀的方式快速培養信息安全人才。學員們每天都在進行封閉式訓練,白帽黑客的大牛們,來到這里將畢生所學技藝傾囊相授。除了技術,還有堅守良心和正義的執著。培養黑客的過程,就像在創造“神話”。

曾經的黑客教父、綠色兵團的創始人龔蔚告訴《創業家》的記者,屬于第一批代黑客的世界已經改變,而新生的一代黑客,正在慢慢成長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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