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儼然一副市場競爭你死我活的通信運營商,這回如此孩子氣看來也是被逼急了。能夠想見“溝通解釋無果”的幾家通信大佬,必是經歷了一番苦口婆心的科普,但不信者恒不信的尷尬讓基礎公共服務的提供者孩子般地失去了耐性,集體斷網這一招都使了出來,本意可能是讓反對者嘗一嘗失去通信服務的不便,客觀上可能也起到了類似的效果。通信網絡當然不可能一直斷下去,某段時間后誰違背約定先把網接上,可能會先人一步搶點小區里的市場份額也未可知。
問題在于,頗為任性的集體斷網貌似忽視了法律對臨時通信管制的高規格約束。《網絡安全法》對在特定區域內進行臨時限制措施僅授權國務院決定或批準,成都一個住宅小區讓昔日競爭對手變成斷網的合作伙伴,場面雖然不多見但想必并未獲得國務院批準,說斷就斷的通信服務,背后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強力掌控,身前則是一臉無辜、一身無助的公共利益。
一邊是孩子氣的通信供應商,另一邊則是具體什么脾氣都恐怕還沒摸清的業主群體,這場景也是怪有喜感的。當特定區域內的通信信號真被攔截,陷入尷尬的其實也包括此前一直憂心忡忡的“輻射派”業主,本就虛弱的基站輻射理論變得更難去說服身邊的鄰居和家人了,“輻射派”不光這次在成都被通信商懟了一下,因擔心Wi-Fi輻射要去關鄰居家路由器之類的趣聞換個地方也在上演。這次既然斷了網,給“輻射派”業主做科普的聲音自不會少,享受現代生活的便利也要不斷充實對現代科技的基本認知,雖然斷網斷得有點魯莽,但類似的無謂恐懼真的可能只有多發生幾次才會慢慢消散,就像人類對火、對電的認知那樣。
斷網前“部分業主”反對新增基站,斷網后也是“部分業主”在痛斥反對派的無知。頗為有趣的是,從始至終都未被量化統計的業主意見只能在這一場荒唐的斷網亂戰中漸次登場、戰力不明——“部分”究竟是哪一部分、占多大比例?小區里通信信號差,出面邀請通信服務商增加信號設備的是物業公司,引發糾紛后持不同觀點的業主缺乏有效的溝通、表達平臺,過程中未見業主自治組織的身影。
從聘請物業公司到參與日常小區公共事務管理,無論是決定通信基站的增減,還是小區內公共區域的更新、維修和改造,哪怕是組織一場“通信基站輻射是大還是小”的業主辯論也好,集體斷網風波中愈發顯現出業委會真實存在和運行的價值。業委會的日常化運行和有效發揮作用是業主自治的基礎,讓業主的聲音以及意志以法治化的方式呈現,類似集體斷網的糾紛可以因有效的業主自治而得到更藝術的處理和化解。如果說手機通信基站的所謂輻射被人為放大實無必要,業主自治的制度輻射則尤其需要落地生根、反復演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