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伊始，素有“闞大炮”之稱的北京郵電大學教授闞凱力在“第十四屆北郵工商管理新年論壇”上再度發出驚人之語，稱電信網絡已經完成了自己的歷史使命，三大運營商應該從資本市場退市，成為基礎設施并禁止盈利。電信網絡主要用來做互聯網，電信業應該成為公用事業管理，是免費的。此言論一出，有點贊的，也有大罵的。作為知名教授，自然不需要用這樣駭世驚俗的言論來博取眼球。對于此言論，個人總體上表示贊同，這主要是基于對于電信業的運營實踐，以及已經正在發生的深刻的行業環境變化來看待的，即從發展趨勢上看是如此。

進入數據業務時代，運營商將流量經營作為創新發展的關鍵方向，我在《論制約運營商經營創新的“十大關系”》一文中對于流量經營是否為運營商的方向提出了疑問，本文就此作回答，這也是本人對于運營商流量經營實踐的一個階段性的總結和預測。從實踐來看，個人認為：對于電信運營商而言，流量經營將死，“免費”連接才是王道（當然，讀者們也可以將此提法作為嘩眾取寵來看待，而對于運營商人而言，也不用急著大罵，建議耐著性子看完再罵不遲）。

一、“流量經營將死”的幾個理由

1、流量經營本質上賣的是“連接”服務，即安全穩定快速的連接能力。連接的方式是多樣的，有數據網絡、wifi等。根據騰訊移動互聯網調查報告用戶行為分析篇的數據顯示，移動終端通過wifi方式接入的占比較高，其中所謂的高富帥和白富美使用wifi接入的占比達55%。也就是說，由于對數據流量的價格高度敏感，wifi等免費的接入需求遠大于數據網絡的接入。非移動網絡數據連接方式的替代性很強，使用場景更加廣泛多樣，從而對流量經營造成制約。

2、從數據上看，流量消耗增量不增收的形勢比較嚴峻。問題出在哪？隨著網絡能力快速提升網絡資費的價格進一步打穿。去年4G業務開始流量資費價格下降幅度過半，而且不同的省份在具體執行上，下降幅度更大。而用戶對于流量使用的擔心強，使得流量消耗的增長并不能彌補資費下降的幅度。運營商之間的價格競爭以及虛擬運營商的差異化服務，將使得流量的價格會進一步打穿，流量價格步入快速通貨膨脹通道。流量所具備的價值基礎變得極不穩定。而且在具體營銷政策上對于流量價格的各種優惠也五花八門，使得流量經營在用戶側造成了極大的混亂。

3、電信運營商的流量經營創新實踐處于混亂沒有基本思路的打法階段，從而實際上起到了自斷流量經營的路、挖流量經營的根的效果。流量的前向售賣方式，價格戰不斷，越打越悲劇，后向售賣方式，真正的數據能力沒有，同樣本質上也是價格戰模式，后向越打越悲壯。比如近期大家熱議的電信天翼騰訊視頻手機，從定向流量包的配置來看，等于是把流量價格打了個新底。這種做法，其他運營商可以很快復制，可以給到更加有吸引力的流量包。因此，放在整個流量經營的業務形態發展趨勢上來看，并不是什么值得鼓舞的事情。恰恰反映了流量經營的困境。在實際的業務中，這樣的例子還很多，比如年底的流量優惠大爆炸等等。從流量經營角度來看，都是有問題的。當然，對用戶而言，價格是低了，但也造成了更多的混亂。

4、再回到闞凱力教授的主張，電信作為基礎設施，作為公用事業，應該免費的。實際中水電煤氣這些公用事業也不是免費的，相反還有一個不斷調漲價格的機制。與水電煤氣這些自然壟斷性的公用事業相比，網絡能力不具備自然稀缺性，能力不夠擴展機器設備就可以調節，增加供應是需要成本的，所以完全免費還是不現實的。但是，如果網絡服務作為公用事業，作為像水一樣的服務，則自來水廠的確是不可能賣出高價錢來的。頂多就是居民用水和商業或者工業用水的差異問題。除非改行做賣礦泉水的，否則自來水廠的水價有天花板。因此，流量個人認為不具備所期望的經營價值的基礎。

二、“免費”連接當道是趨勢

1、“免費”的炮火開始快速向電信基礎業務進行延伸和覆蓋。連接的入口之爭從來就沒有停止過，除了去年360免費wifi和騰訊免費wifi計劃外，最近又出現了平安免費wif，等等。越來越多的具備掌控用戶第一觸點的企業開始將wifi連接方式作為業務融合創新的重要部分加以利用。這些都是以“免費”的方式提供的。

2、以BAT為代表的平臺級互聯網企業，即具有直接連接用戶的野心，同時也在逐步積累這種能力。以騰訊公司為例，只是缺少一張牌運營商的牌照而已。隨著基礎電信服務向民營資本開放的推進，難保有一天騰訊公司就可以直接利用自己手上掌握的網絡能力向其用戶提供連接服務。通過這種能力的構建，也是應對競爭，拉高行業進入門檻的一種有效阻擊方式，創新者進入的壁壘提高了。

3、攪局者的“免費”連接。鐵塔公司成立最大的影響就是把運營商對網絡管道的掌控力削弱了，按照目前已有的傳言或者說法，未來三大運營商將徹底失去管道優勢。在這個過程中，虛擬運營商們要在與運營商暫時是依附的關系下如何選擇突圍，顯然“免費”連接從而為自己的增值業務服務鋪路是一個做法。

總之，“免費”接入的方式越來越將成為一種趨勢，這也就是闞教授所描繪的為互聯網接入服務關鍵場景，即傳統的電話通信普遍服務將延伸為包括互聯網連接。而隨著網絡能力的擴張，有望首先實現“網絡共產主義”，免費連接。

三、運營商的對策

按照流量經營將死，免費連接當道的趨勢判斷，則目前運營商所進行的流量經營創新實踐，尤其是剛剛開始正進行的熱火朝天的流量后向經營模式，不過是在不如免費連接過程中的一些過渡型業務形態。這樣的業務形態，按照目前社會快速發展變化的趨勢，非要在時間上加一個判斷的話，也就是三到五年時間。三到五年之后，包括現在出現的所謂流量寶、流量銀行、流量錢包等具體產品形態都會很快喪失其產品理念的基礎。面對這種情況，運營商要怎么應對？個人認為：

1、運營商必須要具有“讓用戶免于流量恐懼的自由”的情懷，即從“連接”的方式上革自己的命。否則，作為“連接”的第一入口，將實際上被別人侵蝕。在具體做法上，必須改變現在所謂的按照流量計費的方式，這種方式，既缺乏獨立客觀公正第三方對實際流量消費的計量，也從根本上對用戶造成了壓制。或改為按時長或者包時長方式，或者超流量使用封頂的方式。當然，前提是網絡供給能力足夠。

2、在對管道能力還有很強的控制力的過程中，流量要發揮出更大的價值，面向公眾和面向互聯網服務企業的做法要進行大調整。一方面對公眾用戶提供“免費“接入，同時對互聯網服務企業的接入實現競價，有能力競價出更高價格的企業才能享受更好的網絡接入服務，這樣的接入在用戶側也是有差異化的。而不是目前的做法，對公眾用戶不斷通過降價來刺激，而企業用戶側又被OTT了。這個方向沒有改變，則運營商注定會丟失越來越多的陣地，乃至徹底出局。

3、網絡連接這個第一入口，運營商能不能守得住，關鍵在打造更好的網絡應用產品，提升用戶對于第一入口的感知，第一入口的導流價值發揮。而不是讓用戶謹小慎微，時時要想著把數據接入關閉了，要想辦法讓用戶敢于24小時打開數據網絡，24小時都在你的門口，才可能有更大作為，微信占據了很多人的大部分網絡時間，就是這個道理。從中國電信綜合平臺的流量產品案例來看，主打的是流量概念，但在流量資源投入上都不能保障，成為這樣一個提升第一入口感知的產品，則其他的嘗試也是困難的。

總之，對于電信運營商而言，流量經營的本質是提供連接服務，連接的關鍵在于自由，在于7*24小時的在線狀態，如果達不到這樣的狀態，流量經營其實就是做管道工。賣的是自來水的錢，而不是礦泉水的錢。建議運營商再認真重新審視自己的流量經營業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