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銀行業的分崩離析是時下最熱門的話題,Fintech概念被視為傳統銀行業的終結者。這種觀點正確與否有待時間驗證,但作為一個“攪局者”,Fintech已開始強勢搶占領地。
數庫,創建于2009年,CEO Tom在目睹金融危機之后出走華爾街,回國創業。經過7年發展,數庫已成為一家具有深厚技術背景的公司。在畢馬威(KPMG)前天出爐的中國領先金融科技公司50強報告中,數庫也榜上有名。
“遵從金融本質,以數據為基礎,以技術為手段為金融服務。從而幫助金融行業提升效率、降低成本,才是金融科技的核心。”京東金融CEO陳生強這樣闡述京東金融的定位。這和Tom的觀點出奇的一致。
2015年底,數庫獲得京東金融1000萬美元的投資,并建立起戰略合作關系。以京東證券為切入點進行深度合作,并為其提供數據技術支持,實現大數據層面上的全方位對接。
這兩家公司都同樣相信:科技創新的力量有可能改變傳統的一切。
互聯網金融將死,Fintech永生
2016年以來,一個新概念在金融領域火了起來——Fintech(Financial Technology,即金融科技)。
而數庫的CEO Tom,在這個風口到來的7年前,已經蟄伏在了這個行業。
據麥肯錫數據,2015年,全球投入“Fintech”領域的資金高達191億美元,是2011年的近8倍。過去5年,超過400億美元的資金流入這個領域。在強勢資本的支持下,全球已有超過2000家的金融科技公司。
火爆的市場似曾相識。
因為過去兩年,以P2P為主要模式的互聯網金融狠狠地火了一把。但銀監會一聲令下,風光無限的互聯網金融光圈破滅,淪為了貶義詞,人們談P2P色變。
在這樣混亂的市場中,一些互聯網金融公司紛紛聲稱自己轉型為Fintech公司,但做的事情其實還和以前一樣——開發一個App就自稱是科技公司的人大有人在。
那么,怎樣才算是真正意義上的Fintech?
根據維基百科定義,Fintech指以科技驅動金融創新,用技術改進金融體系,進而提升金融服務效率、降低運行成本的一類公司,通過新興的技術來提升金融業務的效能。
這里還有一個更加清晰實用的檢驗標準:如果不利用某項技術,這家公司就完全無法在金融領域存活,那么這家公司就是Fintech企業。
這個新領域崛起如此迅速,讓人不禁發問:Fintech會不會也像互聯網金融一樣只是一時英雄呢?
Tom的答案是,不會——互聯網金融將死,Fintech永生?;ヂ摼W金融水淺王八多,Fintech才是深淵藏蛟龍。
《技術的本質》作者布萊恩?阿瑟指出:經濟很大程度上是從技術中產生的。在他看來,經濟不過是通過智慧地組織技術來滿足我們的需求,故而也會隨著技術的進化而進化。
聯系至金融領域,不妨可以這樣說——金融也不過是通過智慧地組織技術來滿足我們的需求,故也會隨著技術的進化而進化。
當下,云計算、人工智能、區塊鏈、大數據等技術正以摧枯拉朽之勢,改變著傳統金融行業運行的方式,金融從業者正處在數十年未有之大變局中。
而Tom就是這一趨勢的追隨者和推動者。
出走華爾街
2003年,從密歇根商學院畢業的Tom進入了華爾街的瑞士信貸。一周工作7天,平均凌晨兩點到家,每周還有一晚通宵。年薪11萬美金,而美國年平均收入是5萬美金。那一年他23歲。
一年后,在反復申請下,Tom被批準調往瑞士信貸香港分公司工作。他逐漸感到:中國勢必成為世界的經濟中心。
“我非常幸運,就好像是掐準時間點一樣。
在香港四年,由Tom為主導完成了一系列大動作:中國建設銀行上市、中國工商銀行上市、太平洋保險上市、納斯達克改制上市、工商銀行前往南非的兼并購買等等。
照這樣發展下去,Tom正在朝著人生贏家的方向逐漸邁進??僧斔銐蚪咏袠I的上層和核心時,卻心生退意。
2008年,一場以華爾街為中心引發的金融危機波及全球。Tom站在風暴的中心看得清清楚楚——這是一場由華爾街、散戶、百姓的貪婪掀起的人為金融危機。
金融機構的貪婪,使得他們有意無意的忽視甚至掩蓋風險。而那時,也沒有工具或系統揭示風險。從數據層面到決策層面,每一個環節都充斥著被加工過的信息。為了追求更高的利潤可以犧牲一切,誠信與良心在利益面前都不值一提。
“委托和代理之間永遠存在著利益沖突和矛盾,而客戶的利益永遠在后面。華爾街就跟你看到的影視作品里一個樣。”
他心里的聲音愈發清晰:科技的進步和發展可以幫助解決這個問題,總有人會站在正義這一邊用科技作為武器去打敗他們。為什么我要站在即將被打敗,又不占據道德高點的隊伍里呢?
2009年2月,在彼時經濟環境惡劣的環境中,每個人都抱緊了自己的飯碗,而Tom提出了辭職。
回國“開公司”
Tom回到闊別已久的上海創業。
11歲時,沒讀完小學的他去了澳大利亞,跟著從事研究大腦神經的“流浪科學家”母親一同輾轉生活在海外。從氣質上來看,他更像一個外國人。
辭職以后,他獨自一人開始張羅各種事情,寫BP,找投資,半年時間拿到1200萬港幣的種子輪融資,他自己放進去了300萬的個人積蓄。
2009年夏天,Tom背著書包從香港回到上海,準備開干。那時候,還沒有“創業”一說,“那時候都叫作‘開公司’。”
從瑞士信貸出來的他對于專業以外的事情一竅不通。,“兩眼一抹黑,要從很細節的事情一點一點來做。”
那時BAT都沒有現在的地位,創業尚未興起,人人都削尖了腦袋想進國企、外企,招到優秀的人才是一件很難的事。
不過Tom相當“狡猾”——當認識到形勢的嚴峻之后,他在陸家嘴花旗銀行大廈租了一間辦公室。地方很小,卻自帶江景。
“那時候招人很難,我需要給人一個很牛逼的錯覺。要是在一個很爛的辦公樓里,那更別想了。”
不久,數庫的初始團隊搭建完成,從一支不到10個人的團隊開始揚帆起航。
打造“以中國為中心”的“標準”:
搭建SAM(Segment Analistics&Mapping)智能產業鏈
Tom建立數庫的初衷是想打造一個類似于彭博那樣的PC端金融分析平臺,讓海內外的分析師能夠更便捷、更有效、更準確的分析中國企業。
可真做起來,卻發現入了坑:在數據方面,當時國內的財務標準、行業分類等與國外完全不是一套邏輯,分析過程經常會發生口徑不一致、相關數據無法對應等問題。
如果標準無法統一,建立平臺更是無從談起。Tom決心做一次冒險的嘗試。
他一直相信中國在未來會成為世界第一大經濟體系,因此不能一直依照以美國為中心的貨幣體系規則去玩。這就需要打造“以中國為中心”的“標準”,和世界緊密地聯系起來,從而方便中外之間的金融分析和投資。
雖然當時市場已經有如萬德、同花順等企業有大體量的資料數據庫,但沒有標準可言。標準化的搭建一切從零開始,沒有任何經驗可供借鑒。
2009年到2012年,數庫艱難地完成了“結構化數據”的搭建。此后的兩年時間,團隊撲在“半結構化數據”搭建這件事上——搭建SAM(Segment Analistics&Mapping)智能產業鏈。
其目標是基于機器學習算法的大數據量化分析,通過獨家的挖掘以及分析工具,使非結構化、半結構化的數據結構化;使無序沒有關聯的數據產生關聯性。從而為金融投資提供精準而又全面的技術服務。
要搭建這個產業鏈,工作復雜度可想而知。涉及到對上市公司和股權市場公司進行清晰的定義;也涉及在國家統計局數據庫原有邏輯基礎之上,進行基于業務邏輯的重新分類和標準化,并使其和GICS、ICB、恒生的分類規則對應起來,以與資本市場數據進行更好的匹配和對接。
Tom一直反復強調這一段經歷算得上嘔心瀝血、破釜沉舟。
“只要玩過金融的人,你跟他講這個概念的時候,他們都說,不可能。”
沒有人相信他可以做出來,可是他們成功了。不僅如此,在后來不斷地改進迭代后,產品愈發成熟和智能。目前,他們正在“非結構數據化”的研發進程中。
一次失敗
2011年時,成立不到兩年的數庫獲得穆迪資本500萬美元投資。一向自信的Tom更加自信了,“哇,這么快!剛做兩年頂級投資機構就投我們了。Not so hard!”
可他沒想到,這次投資日后差點導致數庫關門。
拿到投資后,數庫的人數由原來的70多人直接翻了一番,達到140余人。Tom回憶那個時候狀態:
“人飄起來了,更可怕的是,都不知道自己飄起來了。”
在這樣的狀態下,他們做了一些在未來看來不夠謹慎的決定,戰略計劃未能實現。一系列事件直接導致了穆迪對數庫的棄投——穆迪不再繼續跟投,其他投資機構見此情形當然也不會跟投。Tom當時的境遇可想而知。
他說,人逼急了總會有辦法——做金融出身的他在確認穆迪不會繼續跟投之后,組織了一次供股,并做了一個低價配股計劃:任何股東不繼續往里面放錢,他的股份就會被稀釋。
不出所料,沒有人愿意再投他們。而此時的Tom和聯合創始人沈鑫賣了房子,把家產砸了進來。
這使得他們二人的股權比例從之前的20%一下提高到80%,自主權又回到了自己的手上。他們立即召開了股東會議,拿出20%的股份分給員工。
情節的高潮來了。
沈鑫的爸爸看到股權重新回到他倆的手上,立即借給他們4000萬人民幣。沈爸爸說:按股權看,公司以前可以說不是你們的,既然現在回來了,就好好攻克技術,別再為錢的事操心。
Tom說,如果不是沈鑫的爸爸很有錢,數庫早關門了。
“我很幸運,因為他爸很有錢,也是個非常敏銳的企業家。我很反感很多人在講很多成功故事的時候,神話自己的能力,卻淡化機遇和運氣的重要性。”
掃雷般的“進化史”
能找到一個志同道合、全心全意付出,并且爸爸有錢的合伙人令人羨慕不已。其實這也是個人魅力所帶來的,因為被Tom“迷住”的牛人不止沈鑫一個。
Kelvin是Tom“請來”的一位VP,用Tom的話來說,他是個可以在不知不覺中把身邊的事物變成錢的人。兩人相識于朋友的酒吧,一年后,Kelvin放下了自己兼并購買的賺錢大生意加入數庫。
他說,之所以會做這樣的選擇,一是因為他認為數庫在做的事情很有可能會顛覆行業。第二個原因是,他非常認可Tom“小強一樣開朗又勇于撞墻的性格。”
除此之外,Tom對新事物的接納度非常之高,他認為顛覆一定來自于大部分人看不懂和不理解的東西。
這一輪資金到位之后,Tom又帶領團隊進行了新一輪的“撞墻”。
當市面上普遍使用的如StanfordNER、HanLP等工具,對文本分析的精準度已達到90%以上,完全可以解決日常使用需求時,數庫仍然執拗地要走另一條路——基于數庫自身的金融詞庫和語料,運用機器學習來開發一套他們自己的命名實體識別系統。
然而,在接近一年的時間內,抓取精準度始終無法突破20%。“我們都崩潰了,工程師更崩潰,甚至都想放棄了。”
但就在上周,抓取精準度突破了80%。
Tom說,就像掃雷一樣,踩到地雷炸回到原點,千萬次下來,像進化一樣,總會走出一條路。
為什么要執拗地自行研發呢?雖然市面上的現有工具在文本抓取層面上已經接近完美,但對于文章的“深度解析”就無能為力了。而數庫創新地采用基于 規則、詞典、機器學習相融合的方法去進行實現,真正的價值在于機器掌握語法——一旦實現了這個突破,那可以做的事情就非常多了。
“都是摘蘋果,有人爬上樹就摘下來,而我非要用飛鏢去射。目的其實不是為了這個蘋果,而是練好了飛鏢,我就掌握了一門武功。”
經歷一次又一次地“撞墻”,數庫練就了一身絕世武功,直到2014年底,這個“奇才”被京東金融看上了。
攜手京東金融
在長達一年的盡職調查之后。2015年底,京東金融投資1000萬美金給數庫,并建立戰略合作關系,在京東證券這一領域進行深度合作。
數庫現在以服務的方式為京東金融提供數據,下一步將實現技術間的對接。此后,他們還會為京東打造定制后臺管理系統,實現兩家企業在大數據層面上的深度合作。
在BAT一輪又一輪爭搶金融高管大戰中,京東金融歷來表現淡定。近期,其運營實體正式更名為“北京京東金融科技控股有限公司”。
眼看螞蟻金服接連拿下了銀行、保險、征信等各大類金融牌照,京東金融似乎并不著急,他們注重縱向的深入,始終圍繞產業鏈和技術優勢深耕細作。
按照京東金融CEO陳生強的說法:京東金融不做金融機構,而是一家依靠數據和技術為金融機構和非金融機構提供服務的金融科技公司。
“遵從金融本質,以數據為基礎,以技術為手段,幫助金融行業提升效率、降低成本,這才是金融科技的核心。”這是陳生強口中京東金融的定位。
這和Tom的想法不僅不謀而合,簡直就是“出奇的一致”。
現在,這兩個志同道合的公司正攜手朝著遠大而極具價值的目標前進。
“讓人類的無知地帶不斷縮小,是全世界最偉大的事。”
Tom是一個信奉科技的人,連偶像都是科學家。在他看來,宗教和哲學的生存空間正在一點點被進步的科技所侵占;他認為量子計算機的研發、宇宙深空的探對人類發展的進程極為重要;他始終相信人類變革性的進步一定是來自于這樣的探索。
對于科學,Tom一直以來都有自己的思考。韓劇《來自星星的你》《太陽的后裔》熱播之后,他寫了這樣一條朋友圈:
聽說今天大家都在討論《太陽的后裔》,我也想參與一下。大家知道宇宙中最普遍的化學元素是什么嗎?是Carbon、Oxygen、 nitrogen、hydrogen & helium。我們的肉體也是它們所組成的。當一個星星死亡的時候,它會發生一個爆炸叫做supernova,這個爆炸會把自己身上的元素,也就是 Carbon、Oxygen、hydrogen、nitrogen、helium灑到宇宙中去。通過原子的引力,這些元素又結合起來組成新的太陽、新的恒 星和行星。行星上的相同元素再結合,逐漸地從化學演變成生物,從原始生物進化成今天的我們。所以其實我們每個人都是太陽的后裔,每個人都是來自星星的你。
“我之所以這么崇拜科學家,是因為他們后面沒有一群尖叫的女生追著他們跑,也沒有很高的收入。但他是在改變人類前進,推動知識的發展。讓人類的無知的地帶不斷縮小,我覺得這是全世界最偉大的事情。”
Tom的終極理想是通過科技的發展,使金融從“投機”和“博弈”中逐漸走出來,走向非人為的自動化運行。目的是,把專業人士和投資弱勢群體之間的距離拉近,使個人擁有機構的投資者的能力——數庫負責能力輸出,并在后端技術上不斷研發、改進。
他知道這是個很大的理想,并笑稱這是“以個體戶的方式在做一件本不屬于個體戶范疇的事情”。但他相信,新興產物和概念的最大后盾在于——科技創新的力量有可能改變傳統的一切。
愚公移山,非一日之功。數庫的第一個七年過去了,Fintech迎來風口。下一個七年到來時會是怎樣的一番景象,我們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