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衛報》認為大數據削弱了人們的同理心。
我們的確不清楚斯大林是否真的說過:“一個人的死亡是悲劇,數百萬人的死亡僅僅只是個統計數據而已”,但這話似乎是正確的。
前蘇聯獨裁者剝奪人們的生命,其數量大得驚人,簡直難以置信。然而“難以置信”只是我們形容數字巨大時所采用的文字描述而已,實際上,人們并不知道如何處理一些與己無關的龐大數字,其結果令人驚訝。
1992年一項研究試圖了解人們如何為沒有市場價格的事物估價(比如環境或者生命本身)。這類研究要求人們為非石油覆蓋區的海鳥或者某一觀點等東西定價。
1992年的研究是這樣的:它分別詢問受試者愿意花多少錢來拯救2000,20000,200000只石油覆蓋區的海鳥,以此來測試災難規模如何影響人們的感知成本。最后的結論是:災難的規模對感知成本影響不大。人們愿意花80美元拯救2000只海鳥,花78美元拯救20000只海鳥,花88美元拯救20萬只海鳥。
這種現象常常被人們忽視。我們似乎不能有效地處理越來越多的數據:正如石油覆蓋區的海鳥實驗一樣,現實生活中上百萬人的死亡不過是個統計數字而已,而不是一個具體的人。
這項研究給我們諸多啟示。行為經濟學已經證明:我們依靠偶獲的靈感,直覺和猜測選擇人生的道路。一旦這些靈感被龐大的數字所遮蔽,這便成了一個不能處理的巨大問題。因此,這充分表明巨大的數字有違人性。我們遠離人,鳥以及他們賴以生存的家園。
如今,幾乎所有的公司和政府都在通過大數據了解我們的生活,那么我們是否應該停下來想一想:
Loran Nordgren和Mary-Hunter Morris McDonnell兩位學者對海鳥實驗稍作改變,他們探究的主題是人與人之間的交流互動。在論文中,他們用兩個實驗探討了一個悖論:為什么作惡越多卻被認為損害更少。
第一個實驗中,他們把受試者分為兩組,并告訴第一組受試者財務顧問欺騙了3個客戶,告訴第二組受試者,財務顧問欺騙了30個客戶,然后要求受試者決定該對財務顧問處以何種懲罰——1年到10年不等的監禁。第一組受試者認為財務顧問應該被囚禁4.8年,而第二組則認為財務顧問應該被囚禁3.8年,然而,對第二組受試者而言,財務顧問欺騙了30個客戶,是第一組的10倍。
第二個實驗更能說明問題。他們告訴受試者為了避免破產,一家食品公司明知食品致病,卻依然將它投入市場。一組受試者被告知有2個人生病了,另一組受試者則被告知有20個人生病。
和第一實驗一樣,前一組受試者認為應處以5.8年的監禁,遠遠高于第二組的4.2年。同時,他們還引入了第三組——這一組受試者被告知有20個受害者,一位受害者的圖片也出現在實驗中,她是一名22歲的學生,名叫Sara.第三組受試者認為責任人應該被判處5.8年監禁。. Nordgren and McDonnell不明白為什么作惡更多的人反而沒有遭到更嚴重的處罰。這和他們過去的結論一致。
第二個試驗中,Sara的出現證明個體形象能夠幫助我們處理龐大的數字。慈善機構非常善于利用這一點,他們深知要獲得災難援助和定期捐款,單個受害者的形象往往比事實和統計數據更具說服力。
但是,只是關注個體未免顯得有點落伍。同情心也可以被看做是種虛情假意的一種表現,如果換做是在從前,說大話或是宣布什么重要的話題,甚至都不用考慮那些討厭的事實。我們不相信那些訴諸感情的東西而相信事實依據。如今,我們絕大多數人,或者說數字時代的所有人已經越來越多的使用數據。
數字規模越大,人們同理心越來越弱,兩者之間的差距影響深遠,而且相比斯大林的格言和海鳥實驗,其作用方式更微妙也更普遍。
數字化已經滲透到我們生活的方方面面,我們以這種方式獲得政務服務,管理自己的金錢——甚至我們與朋友交流的方式也越來越依賴數字媒體——數字化監管意義重大。
如果仔細觀察,你會發現這個鴻溝無處不在。政府的非法偵探,智能電視竊取用戶信息以改善語音指令,Facebook將用戶動態告訴朋友,Uber玩弄用戶數據導致公關危機,我們無力將數據庫與一個個真實的人連接起來。大數據正在剝奪我們的人性,數據規模越大,我們越缺乏同理心。
Dan Hon是Code for America的內容總監,他經常就“同理心鴻溝”發表文章,他將此描述為組織機構和受眾之間的距離,而且最糟糕的是組織機構經常忽略受眾的感受。”
“感受”真的非常重要,它難以測量。組織機構總是想了解人們想知道什么,而且在這方面得心應手,但是卻不知道人們的感受。
感受不能創造數據。雖然不能被量化,但是社會,經濟和人道主義精神對數據的產生和使用影響深遠。現在,不管是否能夠測量它。我們必須承認同理心非常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