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刷閱讀量”稱其有幾百家代理。記者劉冉冉攝
網絡廣告圈曝虛假刷閱讀量 網友嘆“貴圈真亂” 廣告客戶指虛假數據騙錢誤事
近日，打開手機微信的一些公眾號，就能看到公眾號文章的上面會顯示閱讀量，這一小小的改變近日讓不少微信大V躁動不安。
“一個贊收費1元、一萬閱讀量150元，更可憑廣告效果付費……”淘寶上販賣“閱讀量”的店家近期雨后春筍般出現，不少店家以“閱讀量越高，吸引廣告能力越強”為由向公眾號持有者暗示刷閱讀量能獲得的巨大效益，一條微信刷粉刷贊刷閱讀量的灰色產業鏈也浮出水面，其實這正是網絡廣告圈亂象的一個縮影。
記者調查發現，“刷閱族”利用龐大的虛假點贊、刷閱數量爭取廣告，實質上的廣告效果卻“不如看起來那么美”，不少“上當”的廣告客戶做了“一錘子”買賣之后幡然醒悟，依靠缺少公信力與用戶粘性的刷閱族不僅沒有帶來收益，反而砸了自家的招牌。
文/記者劉冉冉 實習生黃堃媛
現象：“刷閱”兇猛
昨天，記者在淘寶輸入“微信漲粉”、“點贊”、“刷閱讀量”等字樣，立即出現幾百條銷售信息，且每個粉絲或刷閱讀量都已明碼標價：如點一個贊1元、一萬閱讀量150元，一條鏈接刷4000閱讀量，一天刷20條鏈接，一天就可以刷8萬，一個月就是240萬……一位賣家告訴記者，所有閱讀量都是系統來加，“騰訊檢測不出來呢親，這個是手動做出來的”。
另一位賣家也給出了清晰的報價：圖文閱讀500次5元，原文閱讀100次8元，分享轉發到朋友圈100個25元……
更有一位三星鉆石賣家稱，不僅可漲粉、刷閱讀量，還可兼賣“自主研發的軟件”，用戶給錢注冊賬號即可開通自動刷閱讀量的功能，“一勞永逸”。
“產業鏈”:小公司產軟件水軍來“助力”
記者聯系各個經營漲粉刷閱讀量的淘寶店家進行調查，發現刷粉、刷量基本有手機和PC端利用安卓模擬器兩種模式，且已形成灰色產業鏈：
循環粉：“自動微信加粉軟件”可以自動查找附近的人進行循環篩選加粉；
回復粉：關注公眾號并且至少回復一次的粉絲，回復的內容可由買家決定；
水軍粉：第三方服務商招攬大批專門關注各類微信、進行人工回復，甚至點擊公眾號文章下方廣告鏈接的“水軍”，也可以稱為“手動粉”，多是兼暑期職的學生、農民工甚至白領。
業內一位長期做網絡營銷的技術人員透露，“輕資產”的小商戶就是分銷軟件，“重資產”的營銷公司能夠招募“水軍”。微信加粉、刷閱讀量已經形成了產業鏈。
記者從不同的刷閱賣家和自媒體運營者處獲悉，大部分“刷閱”軟件由小科技公司開發，甚至有未畢業的大學生參與其中。買家在自己的公眾號平臺上使用后，微信公眾號注冊、微信快速加粉、微信自動加友、微信手動加友、微信圖文閱讀、微信分享轉發、微信原文閱讀、微信朋友圈點贊、微信官方投票、微信自制認證、微信第三方頭條等幾乎將微信公眾號所有能“吸引眼球”的業務一網打盡。
除了微信上的“刷閱族”之外，微視、微淘、論壇甚至QQ音樂等也都難逃灰色交易的“魔掌”。
記者調查發現，有賣家推出“專業網絡推廣一站式服務”，刷量的業務覆蓋了優酷、微視、QQ音樂、論壇等各種網絡平臺。優酷粉絲、空間留言、空間訪問數、播放量、評論量均被囊括其中，播放量最為熱門，20元可刷1萬次。“只要視頻不違規，刷多少都沒問題”，賣家表示，剛刷上的頭幾天優酷會反刷，只要堅持補刷，四五天后就會穩定下來。
對于微信刷閱族的存在，騰訊微信官方相關負責人簡單地回應本報稱，公司已完成防作弊技術手段，軟件盜刷可強關公眾號。然而，對于“實實在在”的手動刷閱讀量的“工仔”，未作進一步回應。
廣州市消委會的法律專家也表示，軟件刷粉涉嫌科技造假，而手動點贊則在打擦邊球。
正當微信大V們享受著水軍狂刷閱讀量、打起吸引廣告的生意經時，6月6日，騰訊宣布公眾號累計“集贊”四次，便永久封號，不可解封。這一動作似乎要清理點贊、刷閱族；然而，僅隔四周后，又改版微信公眾平臺，允許在圖文消息中加入跳轉鏈接；隔日又增加了微信群升級大群權限,使群主邀請的人數允許超過100人。
一位社交網絡的資深自媒體運營商透露，社交平臺最常見的助推網絡廣告的手段是：“先搭建社交平臺設置廣告渠道，以渠道吸引商家進駐，形成該平臺與用戶共同盈利的模式；在該平臺受到廣泛‘差評’時才暫時剎車，制定新的游戲規則維護平臺形象；而隨著時間的推進，又會故意放出一些‘機會’吸引那些別有用心的商家。越是社交平臺，剛開始產生的廣告效應越明顯，而隨著時間的推進，這個平臺的美譽度就越下降，到最后就被徹底‘玩壞了’，埋單的是投錢最多的廣告商。”
近日，不少刷閱族在網上自曝被以各種形式“封號”佐證了該人士的觀點。網友在網上自發組織起了“公眾號吐槽群”，對一夜之間漲粉上萬甚至閱讀量超過5位數的微信公眾號進行了人肉，并號召其他網友一起拉黑以泄憤。雖然公眾號能及時抽身而退，但直接受損的曾經投放廣告的品牌，也跟著遭到“嫌棄”，公眾號被強關、推送被屏蔽，甚至花長時間樹立起來的業內口碑也出現危機，紛紛砸了品牌又賠錢。
廣告客戶：刷出的閱讀量咱“不感冒”
近日，不少通過購買虛假微信閱讀量打廣告的買家近日嘗到了苦頭：公眾號被強關、推送被屏蔽，甚至花長時間建立起來的業內口碑也出現危機。
“廣告商只為效果埋單。”廣州×江花園高檔住宅小區負責廣告投放的一位負責人一語中的，“廣告主永遠只會把大部分預算放在現階段投入產出比最高的媒體上，靠水軍灌水刷出來的閱讀量很容易露出破綻，最多也就是一錘子買賣，效果不好廣告商走得更遠，而且走了就不會回來。”
坊間美食達人“嘴妹”原來在手機里存了近百個美食公眾號，但時間一長有將近8成的都閑置不用了，“掃一下二維碼打九折，這種優惠多半只用一次就取消關注了，下次除非再有活動才關注。” 掃一下二維碼給你打九折，這種優惠是沒有用戶粘性的，用戶今后不會再看訂閱號上發的廣告。
記者曾在一家港式餐廳吃飯，掃一掃餐桌上的二維碼關注了餐廳公眾號，得到一份免費甜品。可從此以后，記者就再也沒有打開過這個微信號，其實很多人都有相似的經歷。
“沒有權威平臺支撐的公眾號，粉絲越多水分越大我越躲得遠遠的。”該負責人昨日向本報透露，目前只有部分小型公司或者網店靠尋找“不靠譜”的微博和微信大V來推廣自己的產品，成熟運作的企業都對水軍泛濫的網絡營銷抱有懷疑態度。自從社區論壇興起就有頗多網絡營銷公司向其推薦，后來是博客推手、微博大V助手，一直到現在刷閱讀量的微信刷手，其實就是換湯不換藥，廣告商也早已對突然暴漲的各種大V產生“獵奇疲勞”了，廣告效果根本沒法跟真正靠內容和活動一步一步漲起來的公眾號相媲美，后者才是真正的“號堅強”。
利用龐大的虛假點贊和刷閱讀量，真的能夠爭取廣告嗎？記者調查的結果顯示：成熟的廣告商對此并不感冒。除了效果打折之外，不少廣告商擔心開通刷閱讀量、點贊族云集的公眾號砸了自己牌子。
三大“刷閱”手段
“刷閱族”興起后，一度令踏踏實實靠內容和活動一點點“漲粉”的微信公眾號感到些許無奈，也有不少人“蠢蠢欲動”：“他們怎么做到的？”
軟件造假閱讀量猛漲百倍
一位賣家通過騰訊的遠程協助功能為記者演示了微信“刷閱”方法：打開PC端，填入特定的鏈接后，頁面上出現一大串字符，在其中幾處稍作修改再刷新，頁面上一篇原本閱讀量只有36次的帖子立即變成了3675次，“刷閱”100倍。
將公眾號“托管給代理商”
一位自稱是自媒體運營商的網店主在記者咨詢刷閱量服務時，還發來一個網址鏈接，稱可以將公眾號“托管給代理商”，也可以自己花錢成為代理商，代理商把公眾號交給“總部”通過“后臺”操作。
記者注冊成為微信業務代理，從登錄系統中可以看到產品項目價格表，分為普通代理、金牌代理、核心代理、超級代理四個檔次，代理費分別為0~600、600~4000、4000~8000元。其中微信快速加粉業務，普通代理為0.0252元/粉，而超級代理僅0.014元/粉。超級代理可賺的差價是普通代理的將近兩倍。
“淘寶網在我這代理都幾百家啦。”一名“超級代理”告訴記者。
加群互粉學生兼職“刷閱”
“親，請加群，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哦！”對于相對“吝嗇”的公眾號主，不少賣家也有辦法，他們召集不少有刷閱讀量需求的公眾號加入QQ群互粉，并且每天為群里的其他公眾號刷閱讀量。
為了增強聲勢，不少找暑期兼職的大學生也被吸引過來成為“水軍”，“我去年暑假去肯德基打工，今年就不想去了，太累又沒多少錢賺。但是我現在刷100次閱讀量就有12元，一天能刷一百來元錢。”有學生表示。
記者調查發現，淘寶店主代理把這些兼職人員召集起來，可以低價拿到粉絲，然后轉賣給其他公眾號運營者，從中獲得差價和利潤分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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