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5月12日起,勒索病毒(又稱“想哭”病毒,WannaCry/Wcry)肆虐全球,迄今有150個國家、30萬臺設備受該病毒襲擊,受虐者已支付贖金近7萬美元,并且沒有出現支付贖金后數據被修復的情況。更發人深省的并非從“盜亦有道”到“盜已無道”,而是在被劫被盜之后,普通人該如何應對和防范這類信息時代的衍生威脅。
現在還查不出勒索病毒的制造者和幕后策劃者,但是國際社會已經吵成一鍋粥。有人懷疑勒索病毒來自Lazarus集團;微軟則指責美國國家安全局(N SA )藏匿大量針對微軟及其他IT公司軟件漏洞的病毒,以備他用,結果被黑客偷盜,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害人又害己。
國內有媒體則對“中國此次遭受攻擊的主要是教育網用戶”、“大量準畢業生的畢業設計、論文材料被加密,導致無法完成論文答辯”等說法進行批駁,稱這些說法是國內某些安全廠商出于自己的商業目的,發表不實言論,或無中生有,捏造事實,或惡意放大該病毒的影響。“這些失實的言論已經嚴重誤導輿論,引起部分高校師生的恐慌,影響了正常的教學和生活秩序”。
無論罪魁禍首是誰,無論造成的損失是大是小,以IT和互聯網為代表的信息時代的弱點都凸顯出來,并且再次明白無誤地告訴人們,任何技術都是有缺陷的,當技術的進步帶給人們工作的便捷和生活的舒適時,技術的缺陷也將陷人們于不利,甚至災難之中:一是心懷鬼胎的各類人利用技術來既陷他人于不利,又讓自己獲利;另一種方法就是技術本身的缺陷讓使用者自然而然中招。
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技術的優點反過來就是缺點,尤其是當被心懷鬼胎者利用時,技術的缺陷就不僅纖毫畢露,并且千萬倍地被放大。結果是,利用者和所有人都會陷入災難。
早在蒸汽技術革命和電力技術革命帶給人類經濟巨大發展和生活極其方便舒適之后,劉易斯·芒福德(Lew is Mumford)就于1934年出版了《技術與文明》,在承認技術帶給人類福祉的同時也指出,技術會給人類帶來災禍,其中一個重要原因就是人類過分迷信和依賴機器。當時和后來都有無數事實證明了這一點,例如有些醫生過度依賴各種機器設備造成誤診,飛機和列車盡付于自動駕駛而發生事故等。
芒福德提出,人不能做機器的奴仆和過分迷信技術,否則人的福祉就不是因機器和技術而擴大,反而會因機器受到限制,甚至走到反面。
然而,這只能解決部分問題,即解決技術本身的缺陷可能造成的錯誤。如果有人特意利用技術,無論是優點還是弱點,對他人和社會進行破壞該如何辦?
在勒索病毒之前已經有過很多計算機病毒發動的全球攻擊,如1982年的ElkCloner病毒、2000年的愛蟲病毒(ILOVEYOU)、2006年的熊貓燒香病毒、2010年的震網病毒(Stuxnet)和2013年的CryptoLocker病毒(與勒索病毒相似),為此人們總結了一個在信息技術時代生存的規律:備份,同時,還有其他方法,如安裝殺毒軟件、定期更新和打補丁等,但是這些做法并不能解決今天信息技術廣泛應用之下的更深更廣和更嚴重的技術依賴。
今天,離開了電腦和移動電子終端,人們似乎就既不能工作,又不能生活,也不能娛樂。這也提出了一個根本問題,現代人類是否還應該有一個不依賴電腦和互聯網也能工作、生活和娛樂的環境或生存模式。
這個模式在信息革命還沒發生和普及之前就存在,人類也是依靠這樣的系統生存的,只不過,效率低一些,笨拙一些,緩慢一些,但是在信息革命到來之后,之前的系統已經被沖擊得蕩然無存了。
備份固然能解決文件和數據被毀壞的問題,但解決不了脫離電腦和互聯網就無法生存的問題,也解決不了黑客、恐怖分子可能利用信息技術不僅癱瘓全球,也造成巨大災難乃至人類毀滅的可怖影響。所以,在進入信息技術時代后,每個國家和地區也應當建立一個不依賴于電腦和互聯網就能生存的環境。即便建立不了或無法脫離電腦和互聯網,也應當對可能毀滅人類的所有武器和設施進行非信息技術的管理和掌控,哪怕是手控。因為,所有的信息控制技術都可能被黑客和恐怖分子破譯和利用,或者是建立兩套控制體系,人工的和電腦網絡的。
這既是避免黑客利用,又是完全不依賴技術的一種策略。但如此一來也陷入了一個悖論:在技術進步之后,這樣做豈不是更浪費資源了?如同發布一個文件,必須要有兩套,一是電子版,二是紙質版。
因此,這又回到了一個老問題上,技術是個好東西,但人類如何更好地利用技術,讓技術既幫助人,又不傷人?回答或解決這個問題,還得訴諸管理手段、倫理準則和法律規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