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 復旦大學國際政治系副教授
中國需要明確自己短期、中期、長期的戰略路徑,短期內學習俄羅斯卡巴斯基網絡安全公司所具有的卡位能力,在芯片、操作系統等核心技術仍然受制于人的情況下,通過安全檢測與防范能力的提升,來改善自身安全處境;然后才是操作系統、芯片乃至集成電路等核心技術的中長期部署。
當務之急,形成與移動互聯時代相適應的戰略目標設定。其次,國家網絡安全能力建設是當下的主要任務,完成這項任務,需要多元主體的有效合作與協調。
蘋果有洞,名為“后門”的洞。這消息顯然比咬過的蘋果里發現半條蟲更具新聞效應,蘋果公司很快做出了回應:這不是后門,只是個工具,而且,這工具對用戶隱私是不構成傷害的。名為Violet Blue的報道者依托蘋果公司的聲明,以及她自己的研究,在知名媒體Zdnet上發表文章稱,蘋果所謂后門的發現和報道都是錯誤的,并認為所謂安裝在蘋果操作系統里的“后門”,或者說那個對話工具,在2002年公布的蘋果iOS開發者手冊里提到過,本質就是安裝在蘋果筆記本/臺式機操作系統OSX里面的某種包追蹤程序。
不同國家做出不同選擇
曝光蘋果“后門”的茲齊亞爾斯基和Blue很快就為這事情打起了口水仗。各方媒體也持續不斷地進行了相關的報道,根據Blue的統計,包括福布斯雜志在內,相當數量的媒體報道了蘋果后門的消息,名單里包括《衛報》、 《印度時報》 、《每日郵報》以及ZDNET。
真正的關鍵,或者是思考應該是:不同的主體,如何在一個開放復雜的互聯網環境下可持續地生存下去。從國家層面看,不同類型的國家,根據自己對國家利益的認知,已經做出了各種不同的選擇:
選擇的一個極端,是以某種方式和網絡世界斷開,通過不使用網絡來避免各種被認為是致命的威脅——當然,相應的代價就是各種好處也基本和你無關。這個選擇,國情不同,不強求。
選擇的另一端,是建立某種近似全面監控的網絡監管,如神祇般全知全能的存在。這個同樣有難度,所謂時也,命也,運也;不但需要掌握先機,也需要相當可觀的先發優勢。否則信息技術高速發展過程中,要求所有領先選手,尤其是跑第一個的那個霸權者,停下來等你完成開天辟地另起一套形成戰略均勢之后同臺競技,大概只是一種幻想,還是直面慘淡的現實比較妥當。
改善博弈態勢還靠自己
卡在中間兩頭都不爽的是多數國家,有些國家、公司,可以主動去抱霸權的大腿而無需擔心;但一些國家需要認真搞清楚幾個問題:
第一,當務之急,形成與移動互聯時代相適應的戰略目標設定。
這個目標設定的核心,是在全球網絡空間,學習展開以爭奪數據主權(即對核心數據資源的有效控制權)為主要目標的新的戰略競爭。這種競爭,注定是在開放環境下展開的復合競爭。融入開放環境,并在其中獲取足夠的影響力,以適當方式控制至關重要的戰略資源,是競爭的目標。。
第二,國家網絡安全能力建設,是當下的主要任務,完成這項任務,需要多元主體的有效合作與協調。
美國在網絡空間爭奪壓倒性優勢的戰略,是美國政府、公司、非政府組織乃至個人,在開放環境下遵循市場規律高效協作的產物。中國可以用“兩彈一星”的精神形成比較競爭優勢,但最終仍然要學習在市場化環境下進行開放的戰略博弈,各類行為體必須形成符合中國戰略利益需求的有效融合,才能在一定時期內有效扭轉網絡安全能力博弈中的態勢對比。
第三,中國的網絡安全戰略建設需要形成路線圖。
從已經公開披露的材料看,美國相對中國的網絡安全戰略優勢,至少體現在核心技術、國家網絡安全戰略設計,以及具體的商業應用等三個層面。中國如果完全一一對應地展開競爭,不說資源耗費的問題,僅僅就“田忌賽馬”古訓中蘊含的戰略博弈思維來說,都是不可取的。
中國需要明確自己短期、中期、長期的戰略路徑,短期內學習俄羅斯卡巴斯基網絡安全公司所具有的卡位能力,在芯片、操作系統等核心技術仍然受制于人的情況下,通過安全檢測與防范能力的提升,來改善自身安全處境;然后才是操作系統、芯片乃至集成電路等核心技術的中長期部署。
以手機來說,在各種新聞滿天飛之余,要能拿出不容否認的證據,來證明現實存在的威脅,然后以此為基礎,形成各種戰略、政策和應對,顯然,局勢就會發生比較顯著的變化。
對中國來說,斯諾登披露的材料如同一個意外的“禮物”,但要把“禮物”轉化為真正的戰略機遇,并改善博弈態勢,仍然還是需要靠自己,這恐怕是毋庸置疑的客觀現實,必須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