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先驅導報》文章幾天前,有關部門發表信息稱,中國網民總人數已經超過4億,其中手機上網人數在2 億以上。看到這條消息,不由得想起了網民們一度奉為經典的《大話西游》里面唐僧的一句臺詞:“好大的一朵棉花糖啊”——4億人組成的一朵媒體云,能不大嗎?而這朵云已經形成并快速覆蓋在受眾、傳統(主流)媒體以及媒體監管部門的頭頂。
在百度上搜索“云媒體”三個字,只有區區4500條結果,而且絕大部分鏈接都是無關信息甚至是垃圾信息。新時代的到來總是這樣的,它在發出第一聲啼叫的時候并不會有多少人明白這是一個時代的開始,直至多年以后人們的記憶里,那聲啼叫才會被記錄為石破天驚的吶喊。“云媒體”這個自“云計算”引申出的概念—— 就像六七年前的“網絡民族主義”一樣——很快就會讓我們見識到它的威力,實際上云媒體時代早在這個概念被提出和論證之前就已經到來。
云計算的概念是透過網絡將龐大的計算處理程序自動分拆成無數個較小的子程序,再交由多部服務器所組成的龐大系統經搜尋、計算分析之后將處理結果回傳給用戶。透過這項技術,網絡服務提供者可以在數秒之內,達成處理數以千萬計甚至億計的信息,達到和超級計算機同樣強大效能的網絡服務。而云媒體的革命性質其實遠遠超過了云計算所提供的平臺本身。
所謂云媒體時代就是依托互聯網形成的信息提供者和信息接收者的一體化時代,任何人都能向網絡發布信息,而網絡則能自動將有關信息進行整合分類,并實現信息的交叉處理,在公開辯論的情況下達成社會共識,從而為接收者提供從背景到過程再到周邊參考信息以及主導性結論的完整信息鏈。
我們早已進入了互聯網時代,云媒體時代和互聯網時代之間盡管沒有明顯的時間界限,但網民數量的劇增還是為人類從互聯網時代向云媒體時代跨越提供了從量變到質變的推動。長期以來,互聯網一直在被以管理傳統平面及廣電媒體的方式管理著,但隨著網民人數的幾何式增長,傳統的管理方式在效果上已經不可能達到目的,其曾經“有效”的時期實際上也只不過是推遲了云媒體時代的到來,而不可能防止云媒體的最終降臨。
主流媒體在互聯網時代之前曾長期壟斷了信息的發布功能,盡管這一特權在互聯網時代已經被削弱,但真正被顛覆還是在云媒體形成之后。主流媒體曾經可以輕易地憑借著自己的技術和制度優勢將網絡信息斥之為不經驗證的、個人感受的、片面的以至于虛假的,但現在云媒體的每個單元都獲得了強大的信息獲取和驗證能力—— 這要感謝手機上邊那個小小的攝像頭,獲取第一手信息的可能性遠遠大于主流媒體。對于受眾來說,第一手信息在可信度方面意味著什么是不言而喻的。
而且云媒體下信息提供者幾乎不可能是單一的,這就意味著信息會反復遭到其他提供者的交叉驗證,從而使得云媒體時代下說謊成為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云媒體信息真實性的增強對主流媒體的“權威性”構成了巨大的威脅,而這恰恰是主流媒體之所以成為主流的關鍵所在。
其次,主流媒體的另一項主要本領是塑造“主流”觀點。而這一地位也會隨著云媒體的到來而遭到動搖。話不說不清、理不辨不明,主流媒體作為信息發布者,在提供辯論平臺方面存在著巨大欠缺,而這恰恰是云媒體的最長項。曾有人質疑互聯網辯論的嚴肅性,或許是的,但只需要通過簡單的反垃圾留言過濾插件將所謂“頂 ”、“沙發”之類的無意義跟貼過濾掉,人們很容易發現主流價值觀依然具有強大的生命力,很少有什么網絡辯論最后形成的是乖張怪異的論調。
無論是涉及天下興亡的國家大事還是有關某人不適當裸露身體的花邊風月,社會共識在網上和網下的一致性是相當高的,并不存在網絡民意和社會風尚的嚴重背離。當然,網絡民意可能很直接,但主流媒體語言下的社會風尚可能也很虛偽。誰更受公眾認可,其實很難說。至少,為網絡民意的“導向”問題而夜不能寐有些杞人憂天,相應地,由此而強調主流媒體的地位理由也就略嫌不足了。
那么,這是不是所謂主流媒體即將沒落了呢?恰恰相反,在一個云媒體時代,擁有更強大技術資源和信息處理能力的主流媒體能有更大作為,只要它們肯放下身段,不再擺出唯我獨尊的教訓人口吻,承認自己也不過是媒體云中的一小朵。這一小朵就會比一個個水分子發揮更大的作用。如何才算是承認自己并非媒體權貴呢?只要做到不說假話不說廢話,也就是說人話說真話。